第十卷 第一章 覓良才開科取士

要在明朝這會兒造發電機和有線電報發送接收裝置那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主要難度就在於電線的製作,電線這東西要放在現代,那真不是個事兒,屋裏屋外到處都是,隨便一個小鎮的雜貨店都有買的,但明朝那會兒沒得買啊,不光是大明,整個世界都沒這東西。

電線很難做嗎?現代人可能無法理解,明明是個很常見的東西,到處都是,有什麽難做的呢?

首先,拉絲就很難,電線裏麵的銅絲可都是用銅棒硬拉出來的,明朝那會兒可沒拉絲機買,要自己造。要把銅像擠麵條一樣從一個小孔裏擠出來,那得多大力道,還有承受擠壓力的拉絲模具得多大硬度。而且,不是說把銅絲擠出來就完事了,你還得根據擠壓出絲的速度將銅絲拉直,卷成卷,這個打卷的速度也有嚴格的要求,快了慢了都不行,快了銅絲就會被拉斷,慢了就會擠成一團麻花,這同步性可不好把握。

然後,光把銅絲拉出來還不行,電線可是用來傳輸電的,外麵必須包覆絕緣層,也就是俗話所說的線皮子。現代的電線外麵包覆的基本上都是塑料絕緣層,塑料可是從石油裏麵提煉出來的,明朝那會兒石油是不難找,但要從黑乎乎的石油裏麵提煉出塑料比做電線還難,想想朱慈炅還是放棄了。其實絕緣層還可以用橡膠來代替,橡膠相對於塑料來說就容易生產的多了,隻要把橡膠樹的汁液稍微加工一下就行了。橡膠的原產地南美現在正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地,隻要朱慈炅一句話,葡萄牙澳門總督施維拉和西班牙呂宋總督科奎安肯定會爭相把橡膠給他從美洲找來。

所謂萬事開頭難,隻要電線做出來了發電機和有線電報發送接收裝置就比較簡單了。

像發電機,殼子開個木模一鑄,然後再放機**加工一下就行了,軸承也有現成的,磁鐵也不難找到,繞線更是和紡紗差不多,隻是紗線變成了電線而已。有線電報發送接收裝置更簡單,說白了就是拿電線在一個小鐵棒上饒幾圈,做個電磁鐵出來,然後再整個開關就行了。

當然,說這些簡單隻是相對於朱慈炅一個人來說的,對於大明甚至是整個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來說,這些都是無法想象的東西,不要說會了,這時候還壓根沒有電這個概念。朱慈炅也正為這個問題頭疼呢,他可是皇上,總不可能跑去繞線圈,做電磁鐵,要是這套東西做成了需求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每個縣城至少得有一套吧,想想那數量朱慈炅都頭皮發麻,要他一個人做,估計這輩子光坐那兒繞線圈都繞不完。

沒人會怎麽辦?那就隻有教了,當然,朱慈炅作為皇帝之尊是不可能跑到大明理工學院去當老師授課的,他隻能挑選那麽一兩個人出來單獨教授,把他們培養成機電方麵的人才,然後再讓他們去教別人。

這下問題又來了,學理科,特別是學物理方麵的東西,天賦是很重要的,有天賦的人你一說他就懂,沒天賦的人你在他耳邊嘮叨一兩年可能他都不會,朱慈炅可不想帶著個木頭疙瘩教幾年,所以他決定小範圍選拔一下。

學理科的天賦是什麽,這個還真有人總結過,說抽象點就是聰明,特別聰明,說具體點就是思維靈活,邏輯性強。如何去判斷一個人聰不聰明呢?自然是測試啦,為此,朱慈炅親自出了一道試題,召集了一批崇正七年甲戌科的進士,組織了一次特殊的殿試,美其名曰丙子恩科。

他這次組織的人也是有講究的,首先,年齡必須在三十歲左右,如果年紀太大,思想已經固化了,要接受新的知識就比較困難了;而且還必須是忠誠正直的,他可不想培養一頭白眼狼;至於為什麽隻從崇正七年的進士裏選拔,年齡是一個因素,因為崇正一年和崇正四年的進士裏麵基本上已經沒有四十歲以下的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職位問題,他培養的人以後最少是三品,甚至二品一品都有可能,沒有進士頭銜可不行。

綜合這些條件,最後達到要求的不到三十人,望著這些讀書人中的翹楚,朱慈炅心裏不由一陣打鼓,你們可千萬要爭口氣啊,朕的要求不高,隻要有一兩個能答對就行了。

連他自己都這麽緊張,他到底出的是什麽高難度的題目呢?其實這個題目對於現代人來說一點都不難,隻要上過大學的基本上都能做出來,他出的題目就是:

今以0為零、1為壹、2為貳、3為叁、4為肆、5為伍、6為陸、7為柒、8為捌、9為玖,用以簡化數字。

現計數方法為逢十進位,如0到9為十個數,而後進位為10,即拾也;10到19同為十個數,而後進位為20,即貳拾也,以此類推。

如隻用0、1二數字,逢二進位,則0仍為零、1仍為壹,10實為貳也,11實為叁也,100實為肆也。

若以逢二進位方法計數,1010實為幾何,1110又為幾何?

若以逢二進位方法書寫,7如何寫,9又如何寫?

這其實就是高等數學裏麵邏輯代數的基礎內容二進製碼,對於現代的大學生來說自然是手到拈來,簡單至極,但對於這些古代的大學生,甚至相當於碩士、博士生的進士來說,這簡直是要他們命啊!

朱慈炅緊張的盯著這幫考生,一刻鍾過去了,兩刻鍾過去了,有滿臉驚詫的,有一臉懵逼的,有冥思苦想的,但就是沒一個動筆的。

他的心慢慢的往下沉去,他可隻給了一個時辰時間,因為這次是要考他們思維靈不靈活,邏輯性強不強,如果給的時間太長就失去意義了。這題目說難不難,他相信,如果讓這幫人回去研究個十天半個月,估計沒人會答不出來,但那樣又能證明什麽呢?最多隻能證明他們不蠢而已,跟理科天賦基本就沒什麽關係了。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有個考生提起筆來,不過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試題,又愣住了。

朱慈炅可一直盯著他們呢,這會兒有人提筆了,他別提多興奮了,這人怎麽又愣那裏不動了呢?他想了想,一拍額頭,立馬招手讓曹化淳過來,耳語了一番。

很快一隊小太監每人捧著一疊厚厚的白紙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迅速的給每個考生桌子上放了一遝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絕大部分考生看到那一遝子紙都呆住了,看發下來的試題,明顯是要求直接答到題目後麵的,現在又給每人發一遝子紙,這是幾個意思?

他們不懂自然有人懂,那個剛剛提起筆的考生看到那一遝子白紙立馬如獲至寶,興奮的擺到跟前提筆疾書起來。

朱慈炅看他那自信的樣子,忍不住站起身來,走過去,看他在寫些什麽,是不是如自己心中所想,在打草稿,進行簡單的推算。

皇上竟然親自跑下來了,這在以往的殿試中都不常見,在場的考生雖然都已高中進士,在朝為官,也免不了有點緊張,唯有那揮筆疾書之人或許是太過投入,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在那裏寫個不停。

朱慈炅走到他後麵一看,一張草稿紙差不多被他寫滿了,明朝那會兒的習慣是豎著寫,這位自然也是一列一列寫過去的,第一列是大寫零到玖,第二列是阿拉伯數字0到9,第三列是大寫拾到拾玖,第四列是阿拉伯數字10到19,第五列是大寫貳拾到貳拾九,第六列是阿拉伯數字20到29,寫的工整無比,字與字之間間隔均勻,仿佛用尺子量出來的一般。

此時,他已經開始推算了,他重新拿了一張紙,第一列他寫的是大寫零和壹,第二列他寫的是阿拉伯數字0和1,第三列寫的是大寫零壹和壹壹,第四列寫的是阿拉伯數字10和11,寫到第五列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仔細的看了看題目,然後果斷的寫下了壹零零、壹零壹和壹壹壹,第六列則是100、101和111。

看到這裏,朱慈炅同樣露出興奮的表情,好靈活的思維,好強的推算能力,不用想,這位肯定是弄明白了。

果然,這位考生很快在第七列寫下了壹零零零、壹零零壹、壹零壹壹、壹壹壹壹,第八列則是1000、1001、1011和1111,然後他仔細數了數,果斷的在試題後麵答道:

若以逢二進位方法計數,1010實為拾,1110實為拾肆。

若以逢二進位方法書寫,7應寫為111,9應寫為1001。

完全正確,朱慈炅忍住鼓掌的衝動,打眼看了一下他試卷上的簽名,徐孚遠,恩,就他了,就算其他人全部答不出來都沒關係了,有這一個就夠了。

不過朱慈炅這次倒是失算了,眾考生看到他滿意的回到龍椅上,都知道這個徐孚遠怕是答對了,雖然沒有人去偷看他的答案,卻有很多人模仿這他的樣子在白紙上寫起來,一個時辰之後,考卷收上來,還真有一個人也答對了,不過名字有點怪,叫什麽夏允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