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薄暮籠罩的雜樹林,順著一條窄窄的羊腸小道往裏走,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由於常年生活在山野當中,對於這樣的雜樹林野哥自然是不以為意的,順著陰濕的小路向前走一會兒,除發現幾隻兔子之外,就再也沒有發現別的活物,難道自己剛才的預感隻是一種神經過敏?野哥不覺自嘲地笑了笑,隨手撿起一根樹枝胡亂地抽在身旁的一棵古樹上,古樹震動了一下,一隻烏鴉“呀呀”叫了幾聲後,撲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突然,有馬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野哥迅速回身,飛身躍上靠近路邊的一棵枝葉稠密的大樹上,兩眼緊盯著夕陽下的古道,大約七八匹馬從滄州方向疾馳而來,馬上清一色黑衣短裝的蒙麵漢子。

馬在距離野哥藏身處大約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隱藏馬匹,接連放到幾棵大樹擋在路上……

這夥人要幹什麽?莫非打劫?野哥靜靜望著他們一陣忙碌後隱身於道路兩旁的樹林裏,於是就微笑著看這即將上演的遠在明代的一樁好戲。

太陽慢慢落下,就在將殘未殘的夕陽的餘暉裏,一匹棗紅色的馬從野哥剛來的方向疾馳而來,馬上一個白衣青年穩坐於馬背之上,淡淡的煙眉,雕刀精刻的鼻梁,優美如櫻花的嘴唇,尤其那雙秋水般盈盈的美目一下子就把野哥給驚愣在那兒,如果不是三叉樹枝擋得結實,野哥絕對會變成一個自由落體墜於樹下的塵埃。

淳於荷!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淳於荷!

淳於荷的馬已經迅速衝向倒在大路中央的古樹,就在駿馬倒地的一瞬間,淳於荷已經身輕如燕得高高躍起,與此同時,斜插在背上的飛虹劍也握在了她的手中。

還沒等淳於荷落地,隻聽得嗖嗖幾聲,大約七八枚似鋼珠一樣的暗器已經從兩邊的樹林中向淳於荷襲去,淳於荷一聲嬌呼,見暗器從四麵八方襲來,在半空中抖腕格擋,隻聽得噗噗地一陣聲響之後,一片微黃的煙霧已經籠罩在了淳於荷的四周。

不好,那群家夥竟然是用迷藥彈來打劫!野哥一個飛身彈射,迅速向淳於荷身邊衝去,可是,就在距離淳於荷一步之遙的地方時,猛聽得嗖的一聲響,隻見一個繩套一下子就套在了已經被迷香迷得沒有一絲反抗餘地的淳於荷身上,隻不到千分之一妙的時間裏,淳於荷已經隨著繩子的回收而消失在灌木叢生的樹林裏……

七把劍同時遞出,在野哥的周圍織成了一張網,一張天衣無縫的網。

野哥的眼眶撕裂著,眼睛裏噴射而出的全都是火。

殺人,在野哥的字典裏還沒有出現過,野哥信奉一個人的生命不是隨便可以被剝奪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野哥殺人的黃道吉日,自從淳於荷被擄走的那一刹那,野哥的今天就變成了殺人的黃道吉日。

隻見野哥在劍影下迅速遊走,然後瞅準時機,一招毫無征兆的猴子摘桃,最靠近野哥的那個黑衣蒙麵人已經被野哥擰斷了脖頸,在其他黑衣人的第一招剛剛使出不到一半的功夫,野哥已經手握剛剛死去的那名黑衣人的劍使出了他平生第一次真正不留餘地的殺人的劍招。

六條人命中的五條,刹那歸零,他們死時甚至來不及做一個完整的恐怖表情。

最後一名黑衣人蒙麵的黑布被野人用劍挑掉,一個非常陌生的麵孔。

“說!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麽要打劫剛才那位騎紅馬的少年?!”野哥的嘴角向上擰著,雙眼如兩把利劍穿心。

黑衣人渾身顫抖著,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不說話是吧?”野哥突然微笑地盯著黑衣人的眼睛,一種壞得剜心的微笑。

黑衣人的眸中不覺露出更加恐怖的神情,也許此時,他寧願剛才一劍斃命的人是他,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駭人的微笑,一種比猙獰還要猙獰,比鬼哭狼嚎還要恐怖,比閻羅殿裏閻王爺還要陰森的微笑,現在他唯一能選擇的死法就是咬舌自盡。

張口,把舌頭盡量往外伸,以便咬得更徹底,然而——一把劍,迅速塞進了黑衣人的口中,劍尖正好壓在他伸長的舌頭上“你想咬舌自盡?”野哥依然微笑著,“你以為你可以選擇怎樣死?哥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如果你真要求死的話,哥一點都不會阻攔。”

野哥迅速撤回自己的劍,臉上的笑更加陰翳。

“難道死了你還可以威脅我?”黑衣人從未見過如此自信外加狠字的角色,但他還是收回舌頭,說出了他的第一句話。

“哥當然不會蠢到做出對你進行鞭屍之類自欺欺人的報複行為,但哥會利用哥的人脈在明天天亮之前拿到你的家譜乃至族譜,你知道在明天天黑之前會發生什麽事情嗎?”野哥依然微笑著,這次的笑甚至還帶著些暖暖的燦爛。

“會發生什麽事情?”黑衣人膽戰心驚地問道。

“啊,也沒什麽,你所在家族中所有女人,無論老幼,都將在充當一天公共廁所之後,被洗得白白淨淨後倒掛於各地的鬧市路口,供人瞻仰;你家族的男人的待遇當然會好得多,哥不殺他們,哥隻借他們一些東西,填補一下全國各大藥鋪隻有虎鞭、鹿鞭,而沒有人鞭的空白……”

“大俠,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和族人,我所知道的全都說了還不行嗎?”

野哥一見麵前這家夥的防線被徹底攻破,於是便把剛才奪來的那把長劍往地上一擲,冷著麵孔道:“那好,你說!”

“我是滄州虎嘯山莊的莊主李虎,人稱滄州一條虎,我雖然沒有做過太多好事,可是也沒有做什麽壞事,這次結伴搶劫隻因為前天與威震武林的江南雲中鶴的公子雲飛揚打賭,不曾想竟然輸掉了包括我家老宅在內的全部家產,手握我全部家產的雲飛揚許諾,隻要我幫他打劫剛才那位少年公子,他就可以悉數奉還我的家產……”

雲飛揚打劫淳於荷?他到底要搞什麽名堂?野哥的腦子飛快旋轉著,可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