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沙漠,在極具曖昧色調的橘紅色的夕陽的照射下,寧靜而又神秘。

在紅狐的帶領下,等翻上一座不太高的沙山之後,前方不遠處的一片綠洲赫然出現在眼前,草有些泛黃,綠洲的最外圍是一些高大的胡楊,再往內則以紅柳居多,從沙山至綠洲一帶則生長著沙棘、白刺、仙人掌之類的沙漠常見植物。

“那就是傳說中的塞上鬼域沙頭堡。”壞丫定定地望著紅柳林深處若隱若現的青灰色石頭砌成的城堡說道,臉上頗有些成熟和滄桑的凝重感讓壞丫顯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

“塞上鬼域?為什麽叫塞上鬼域?”野哥見壞丫的神情凝重,雖然他也聽鬱幕軒提到過這樣一種說法,但並沒有太在意,如今見剛才還小孩子一般稚嫩的壞丫突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便問道。

“因為自從這片綠洲變成一座城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活著走進去,然後再從裏麵完好無損走出來。”壞丫看了野哥一眼,然後接著補充道,“其實說走進沙頭堡的人再也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來也全都是一種傳言,因為,到如今為止,關於沙頭堡的一些傳言全都隻是傳言而已。”

“什麽叫隻是傳言而已?”野哥問道。

壞丫望了一眼紅柳深處依稀可見蹤跡的沙頭堡說道:“因為自從沙頭堡建成之後,甘州、涼州、沙洲、玉門、嘉峪這一帶就幾乎一夜之間風傳著關於沙頭堡的一些駭人聽聞的如陰曹鬼域般讓人聞風傷膽的故事,事實上,順著這些故事去仔細追究時,你會發現所有那些流傳的駭人聽聞的故事全都像是子虛烏有的神鬼傳說一般,根本就沒有什麽真憑實據,但是,如果我們認為那些傳言全都是造假的話,時至如今,卻也找不到一個真正去過沙頭堡的人來證明沙頭堡並非像人們謠傳的那樣恐怖。”

“這麽說來沙頭堡有鬼域之稱的原因關鍵不在於有多少人喪生於此,而在於四處泛濫的如鬼霧一般讓人恐怖的真真假假的傳言,是這樣嗎?”野哥衝壞丫回眸一樂道。

“也可以這樣說。”壞丫道,“但是,在江湖上功夫遠勝你我的人都比比皆是,他們也沒有人敢輕易踏進沙頭堡,這也說明了沙頭堡裏麵絕對是危急四伏,處處雷池,所以,我現在一直在猶豫……”

“猶豫什麽?”野哥問道。

“我猶豫要不要帶你進沙頭堡參加武林會盟。”壞丫望著野哥的眼睛,眸中閃爍著一種似要訣別的幽怨的曖昧之光。

“當然要了。”野哥嘻嘻笑道,“哥除了愛吃愛喝愛泡妞兒之外,最愛的就莫過於獵奇湊熱鬧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瞻仰武林各大幫派幫主真容的機會,哥怎麽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呢?所以嘛,漂亮可愛的壞丫教主,你就行行好帶我進沙頭堡好不好?”

“你真想進去?”壞丫盯著野哥的臉問道。

“當然了。”野哥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

“要是萬一進去之後就再也出不來了呢?”

“出不來?”野哥假裝怕怕地問道,“這可是天下各幫派的掌門人聚首的大會呀,就算沙頭堡是什麽鬼域陰曹,也不至於能把天下武林精英全都哢嚓掉吧?再說了,咱們隻不過是進去看看熱鬧,對於那神馬武林盟主的東東又不在意,難道還能有人故意為難咱們,把咱們怎麽樣不成?”

“可是,要是萬一殺我父母教會兄弟的人就躲在沙頭堡呢?”壞丫突然眼睛充血道,“你說我要不要跟他們拚命?”

“什麽?你說堯裏瓦斯就躲在沙頭堡?難道堯裏瓦斯就是沙頭堡的主人?”野哥盯著壞丫道,“你之所以要進沙頭堡參加武林會盟就是要尋找仇人拚命?”

“我隻是感覺沙頭堡有可能跟滅我五毒教的那個馭屍人有關,和那個馭屍人有關,自然就和堯裏瓦斯有關,雖然我自知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找他們複仇卻是我別無選擇的。”壞丫輕歎一聲然後搖了搖頭道,“你還是回你的馬幫吧,雖然我心裏很想和你相擁而死於敵人的刀劍之下,可是……我不能那樣做。”

壞丫說著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個上麵雕有蠍子、毒蛇、壁虎、蜈蚣、蟾蜍五毒形象的半塊玉牌遞給野人道:“這半塊玉牌是我們五毒教在天下第一錢莊玉龍錢莊的存款憑證,你拿著這塊玉牌到金陵玉龍錢莊總部就可以跟存放於玉龍錢莊的另外半塊玉牌合為一體,憑借此半塊玉牌你就可以換取銀票或者支取現銀,具體的數額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應該夠你一輩子花銷不愁的。”

“你把五毒教的家底都給哥了,日後你吃什麽?”野哥拿著那半塊雕刻精美的玉牌翻來覆去看了幾回又重新遞給壞道,“哥是流Lang漢一個,錢多了是一種負累,所以,你們五毒教的家底還是你自己拿著消受吧。”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嗎?”壞丫突然感傷道,“此去沙頭堡,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而這普天之下,我又視你為唯一親人,這五毒教的家底我不交給你又能交給誰呢?”

“壞丫——”野哥一下子握住壞丫的手動情道,“既然你如此待我,你覺得我會舍你而獨去嗎?所以,五毒教的家底你自己收著,不論沙頭堡是龍潭還是虎穴,哥都會陪你去走一遭,咱們生當結發,死當攜手,無論生死,哥都會對你不離不棄。”

“壞人——”壞丫聽野哥說生當結發,死當攜手,剛才還在一直壓抑的感情的潮水不覺奔湧而出,壞丫一下子張開雙臂抱住野哥,動情的淚水滾滾地滴在野哥胸口的衣衫之上。

輕輕地低下頭,野哥在刹那間忘記了壞丫還是一個青杏半黃的小丫頭,一張柔唇一下子便印在壞丫白皙的額頭上……

許久,壞丫才掙脫野哥的懷抱,輕輕向後撩了一下散落在腮邊的青絲無比深情地望著野哥道:“壞人,既然你決定隨我同生共死,那咱們就去吧。”

“好!”野哥將長發向後一甩道,“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沙頭堡嗎?哥還就不信它能把咱們兩個給吃了。”

相互擁抱著從沙山上滾下,然後又攜手直奔柳林深處的沙頭堡,晚霞最後的迷幻色映得野哥和壞丫的剪影頗有些俠侶的味道。

穿過外層的胡楊林,順著一條蜿蜒的沙道往內走,大約在紅柳林中穿行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全部由青灰色巨石砌成的足有七八丈高的沙頭堡高大的圍牆出現在野哥和壞丫跟前。

野哥抬頭望著筆直而且幾乎沒有牆縫的平整牆麵皺眉道:“靠!這麽高的圍牆?不會是想要考查哥的攀爬能力吧?”

“咱們還是從正門進去吧。”壞丫望了一眼城牆道,“既然淳於諒廣下英雄帖邀請天下掌門來此會盟,想必大門應該是敞開的。”

“也是哈,是哥糊塗了,我怎麽能把這茬給忘了呢?”野哥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兩聲道,“隻是不知道沙頭堡的大門是在左邊呢還是在右邊?”

“左邊。”壞丫說著抬腿便順著城牆外圍的小路向左方向奔去。

野哥一看壞丫抬步向左,加之距離會盟時間已經不長,所以便不再多說,緊隨其後也向沙頭堡大門疾去。

大約又是一刻鍾的路程,野哥遠遠地望見前麵一處突然騰空迭起峭拔的山岩鑲嵌在青灰色的城牆中間,那山岩從正中央一分為二,恰如兩道天然的大門橫亙兩側,在那兩塊峭拔的山岩中間是一條雖然不算太寬,但是卻相當深邃的溝壑從城內直通城外大約五六十米處戛然而止,溝壑上空那兩塊峭拔的山岩中間,一條長長的鐵鏈從城內直貫城外,至於那鐵鏈是怎樣架在溝壑之上的則看得不是很清楚……

雖然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城的正門,但是野哥知道城門肯定開著,因為此時橫貫城內外的鐵鏈上正有幾個身著各種服裝的江湖人士腳踏鐵鏈向城內小心地走去,再往城外的遠處,三三兩兩仍有人正快速向城門口趕來。

壞丫停下腳步,整理了一下衣衫後,突然轉身對野哥說道:“壞人,一會兒到城門口時,你就暫時充當我的手下,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要耍橫跟人來硬的,因為把守城門的人應該沒有一個善茬,如果萬一我跟他們動起手來的話,你千萬別逞強,該逃跑時一定要逃跑。”

“你就放心吧。哥雖然功夫不怎麽樣,可是逃跑技術還是一流的,更重要的是哥的腦筋絕對是超一流的好使,以你一流的美貌加哥一流的耍嘴技術,要是進不了這破城門,那咱們豈不是畫像扔到家門口——丟人丟到家了?”野哥衝壞丫做了一個鬼臉嘻嘻一笑道,“不過,那條鐵鏈好像是挺難走的,一會兒走鐵鏈時,你可得幫哥一下,不然,要是萬一不小心落入鐵鏈下的陰溝中,那哥豈不是要死翹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