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爹殺了我娘?”淳於荷直直盯住柳依霜的臉問道。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柳依霜望著淳於荷憤怒的眼神,低眉無奈道,“其實,當時我也懷疑,但是……”

“但是什麽?”淳於荷問道。

“但是,你爹在告知你娘暴斃身亡後就已經給你娘裝殮好了,而我自從進入你家後,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越來越虛弱,到你娘暴病身亡時,全身的內力已經消失殆盡,而且手無縛雞之力,當時,我唯一能做的就隻能替你娘好好照顧你,但是,在之後不久,你爹就以有人發現了我的行蹤為由把我轉藏於別處,再後來,我就被安置在這座與世隔絕的紅樓裏,外麵的人進不來,我也出不去……”

“你一身的內力是在進入我家後才慢慢消失掉的?”淳於荷眉頭一皺,不覺問道。

柳依霜微微一笑道:“其實,自從被天下武林人士追殺至走投無路之後,我就已經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活,所以,內力消失了對我來說也是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再想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也不再考慮當一個人拿著劍指著我時我該如何逃避或者反擊,一切安穩如平常人的日子,一切如淡如煙雲的時光,每天隻動琴弦和筆墨,竟然再也沒有誰對我動過刀劍,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好嗎?”

淳於荷見柳依霜似乎並不願意說出她到底是被什麽人害得失去了內力,雖然心中懷疑有可能是他爹淳於涼所為,包括她娘的死以及僵屍等等,可是,作為女兒,她實在不敢再往下去想,但是,眼前這個當年曾經是他老爹拚命追求卻最終嫁給了葉劍飛的女人是不是在這些年裏已經委身他爹了呢?最後,淳於荷咬了咬牙,終於問出了葉超凡和筠兒同樣想知道的問題:

“那麽,你如今是不是已經委身我爹了?”

柳依霜看了淳於荷和葉超凡一眼,出乎意料地並沒有回避淳於荷的這個問題:“其實,我並沒有和你爹在一起,雖然你爹對我也挺好,但是,我們真的沒有在一起,本來,在最初的時候,我是打算一死了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這樣一種心理感應,我總覺得我的小凡並沒有死,於是,就這樣抱著這輩子能夠再見一眼小凡的想法,我終於選擇了就這樣孤獨和寂寞的活著,至於你爹,他的確是有偷偷娶我為妻的想法,但是,我告訴他,除非他昭告天下武林光明正大給我一個名分,否則,我是死也不會答應他的,當然,你們也知道,他是天下武林人士敬仰的盟主,而我是天下人唾棄和追殺的葉劍飛的妻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娶我為妻的,所以,後來,他也就作罷了……”

“不可能!”筠兒以一種極度不相信的口吻道,“既然荷姑娘她爹當年曾經以爭天下的姿態跟劍神前輩爭奪於你,他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放棄你呢?另外,既然你手無縛雞之力,又是他籠中的鳥,他還不是想對你怎麽樣就怎麽樣,就算我是一個男人,也不可能把你隻當花瓶擺在這兒十幾年。”

柳依霜抬眼看了筠兒一眼,臉一下子便紅到了耳根,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唉,算了,我也不瞞你們了,其實開始時他隻是想方設法討我歡心,希望能夠打動我,但是後來,他見我鐵了心不願意苟且於他,便在一天夜裏趁著酒勁衝進我的閨房,然後……”

葉超凡聽柳依霜說到然後兩個字,差點兒沒有把牙咬碎。

“然後發生什麽事了?”筠兒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問道,“是不是劍神葉伯伯在那一刻突然出現了?”

柳依霜看了筠兒一眼道:“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如果劍飛出現的話,我還會住在這紅樓中如此寂寞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筠兒著急道。

“淳於盟主他……他竟然突然沒用了……”

“什麽沒用了?”淳於荷一臉詫異問道。

筠兒和葉超凡麵麵相覷了一下,因為古代女子跟二十一世紀的女子不同的是,在結婚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任何有關性知識方麵的教育,因為有著二十一世紀記憶,所以筠兒和葉超凡自然很明白柳依霜口中的‘沒用’是意思。本來之前他們兩個都還在懷疑淳於荷就是穿越而來的米蘭,但是如今見淳於荷問這個問題時顯得那樣幼稚純真,就知道她可能真的不是當年那個讓葉超凡傷心、讓果果感動的米蘭。

難道米蘭把車開入那片之前吞噬了葉超凡的湖中之後,真的沒有跟著穿越過來?還是這個跟米蘭長得一模一樣的淳於荷穿越時沒有帶來二十一世紀的記憶?不覺間,葉超凡和筠兒的臉上全都呈現出一絲難言的失落。

柳依霜見淳於荷竟然傻乎乎地問到底什麽是沒用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最後還是筠兒衝淳於荷隱秘一笑道:“大美女,你就不要問那麽多了,等你結婚之後,自然就知道什麽樣的男人有用,什麽樣的男人沒用了。”

淳於荷本來也是冰雪聰穎之人,見筠兒如是說,便知道肯定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些羞羞的事,所以一下子便鬧了個大紅臉。

沉默,短暫沉默,葉超凡回憶著自從接受朱允炆的密旨追查失竊的官鏢以來發生的種種怪事,包括那個似曾相識的淳於飛花,還有後來的僵屍以及堯裏瓦斯突襲玉門關以及後來被五毒教狙擊,再後來那個練成了帶領僵屍圍剿五毒教的練就了隻是傳說中的骷髏掌之人,再加上今晚自己老媽和淳於荷的對話種種跡象表明,矛頭最後指向的竟然是淳於荷的老爹武林盟主淳於涼,既然都已經當上武林盟主了,他為什麽還要做這些事情呢?難道他還有更大的野心?他和堯裏瓦斯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關係呢?這其間到底還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葉超凡見淳於荷、筠兒包括他老媽柳依霜都還因為剛才那隱秘的葷話而含羞,為了緩和氣氛,也為了解除心中的一些疑問,於是便伸手一拉淳於荷的小手道:“荷,你告訴我淳於飛花是誰?”

“淳於飛花?”淳於荷吃驚地望著葉超凡道,“你怎麽認識淳於飛花的?”

野哥一甩滿頭的亂發道:“哥當然認識了她了,想當初在山西境內,我差點沒有死在她的劍下,她是不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你爹收養的另外一個義女?”

“其實,我也剛剛知道我爹竟然還有一個叫淳於飛花的義女,至於我爹什麽時候收養的她,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至今也沒有見過她的麵。”淳於荷想起種種發生的似乎跟她爹有聯係的各種事,心中隱隱有著一種不詳的感覺,但那畢竟是她爹,對於她爹,她又能怎麽樣呢?如今唯一想要的甚至就是遠離這個跟她爹有關的世界,逃到一個安靜的樂土跟心愛的人一起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是,這一切有可能嗎?

淳於荷沉默了片刻,然後咬了下嘴唇對野哥低聲道:“野人,如果你所追查的朝廷的失鏢真的跟我爹有關,你會怎麽做?”

葉超凡一愣,他不是沒想過假如有一天和淳於荷的老爹成為死對頭時他該如何取舍,隻不過他不願意相信事情最後會發展到和淳於涼你死我活的地步,如今見淳於荷問出了這個問題,便隻好硬著頭皮道:“怎麽可能呢?你爹是武林盟主,再說了,好像你爹也不至於缺哪些銀子,所以……那啥……嘿嘿——”

“我是說如果,雖然隻是假設,但是,你必須回答這個問題。”淳於荷凝蠟的俏臉一沉,根本就不給野哥打馬虎的餘地。

靠!你這不是明著逼哥嗎?葉超凡撓了撓頭,反問道:“你說哥該怎麽辦?”

“咱不查失鏢事件了好嗎?”淳於荷突然帶著一臉乞求道,“如果你答應我這一件事,我就答應跟你一起走天涯,一生一世都愛你,而且,也可以考慮跟其他美女一起共同侍奉你,給你洗衣做飯,陪你聽風賞月,你瘋我就瘋,你靜我就靜……可以嗎?”

表白!裸的表白!而且還破天荒同意和其他美女共享他野哥的雨露,這簡直就是天上掉的最大的餡餅嘛!

葉超凡沒想到幸福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敲門,可是,他能放棄追查失鏢嗎?是不是欺君之罪暫且不說,可是他野哥向來一言九鼎的男人的顏麵往哪裏擺,就算骨子裏麵好強的男人的顏麵可以拋棄,但是,他怎麽向壞丫交代?壞丫的一家以及五毒教全都死在堯裏瓦斯手中,五毒教和玉門鳴沙山一戰中很有可能就是淳於涼所為,他到底該怎麽辦?他能因為淳於荷而棄當初答應要替壞丫報仇的承諾嗎?如果真那樣的話,他野哥豈不是也太不是人了?

淳於荷一看野哥的表情,就知道野哥絕對不會像她說的那樣做的,雖然野人是很痞,雖然他從來都不以君子自居,但是,一旦他承諾過的事還從來都沒有不做到底的,如果野哥要繼續追查下去,那麽最後勢必要跟他爹形成水火不相容之勢,而最後她心愛的情郎要和她爹兵戎相見時,她該怎麽辦?淚水一下子便滑落下來……

葉超凡一看淳於荷淚點梨花,心裏頓時也如被人捅了幾刀子似的難受,可是,他該怎麽辦呢?

筠兒一看淳於荷和葉超凡的樣子,又是恨野哥對淳於荷用情太深,又是憐二人的情感路太過波折,雖然自己一樣的為情所困,但是自後還是放寬胸懷道:“這還不簡單,等日後,萬一野人哥哥和你爹對壘之時,讓野人哥哥放你爹一條生路豈不是就萬事大吉了?”

淳於荷聽筠兒如是說,便帶著淚眼道:“可是,萬一他不是我爹的對手,被我爹傷了怎麽辦?”

筠兒拋了淳於荷一眼,心道,單憑葉超凡二十一世紀的經曆和他體內天然獲得的超強內力,你爹也不可能會傷得了他,不過,本著調戲一下淳於荷的心態,筠兒笑道:“那樣也很簡單呀,如果你爹把野人打死了,你就自殺殉情,到時候我給你們兩個選一處風水寶地好好安葬,你們活著做不上鴛鴦,死後就做一對比翼鳥,還不是一樣?”

淳於荷聽筠兒如是說,突然深深給筠兒施了一禮,似乎訣別般淒然道:“筠兒姐,你要記住你的承諾,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把我和野人葬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