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二十天多的時間裏,李原馳親身走遍了華關鄉下方所有村鎮。

這一走,他發現,越是距離華關鄉偏遠的村子就越窮,山裏沒有地,一年到頭賺的錢,很大一部分都用來換糧食,所以很難脫貧。

最後一站,叫做‘天池’,是大自然巧奪神功的製作,這裏麵積廣闊,天池下麵的水竟是溫泉,這點倒是讓李原馳有著突發奇想,要是在這裏修建一個度假村,或許能帶動當地的經濟呢。

當然這要是執行下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誰會來這種不通車,要跋山涉水,累得半死才能上來休假的地方,恐怕等爬什麽,不是休假了,而是休命了。

到達天池之後,這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人口不多,大概有三十來號人,下山之前,王二柱拎著手上的油米麵,忽然對前麵的李原馳說道:“李老弟,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幹部中,最佩服的了,就算是我們鄉裏的幹部,也沒你這份毅力啊,不管怎麽說,我感覺,您才是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的好官!”

李原馳笑了笑,並未做回應,反而好奇的問:“對了,你們那個書記是怎麽回事,怎麽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哦,你說黃蛋皮啊!”跟李原馳時間待久了,王二柱也摸清了李原馳的脾性,知道他為人和善不拘小節,沒有官架子,所以說話也是口無遮攔的,直接叫起了黃南江的外號。

把肩膀上的米袋送了送,王二柱繼續說:“那人太沒意思了,隻會念文件,一年到頭躲在辦公室裏,鄉裏啥情況,他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人給我們當書記,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聊了兩句後,李原馳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南江是從部隊轉業到了地方,一下部隊就被安排到華關鄉當了書記,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是雄心勃勃,想幹出一番事業,但是結果卻給現實當頭棒喝。

時間一久,他看華關鄉振興無望,也就喪失了鬥誌和信心,之後純粹就是混日子,隻要逮到機會,就給大家講講政治政策。

其實這些基層的鄉村幹部,手裏並沒有多大的權,但是要處理的事情卻不少,費勁心思弄點錢,還要往上打點,否則就一輩子都無法離開鄉裏了。

但是碰到類似於像華關這樣的窮地方,你就算把腦袋抓破,也想不到能撈錢的方子,所以沒錢打點,就隻能一直在鄉裏窩著。

華關這個書記,上麵沒人願意來,下麵也沒人願意幹,所以黃南江這個倒黴蛋,一幹就是十多年,沒人接替他,他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李原馳在想,除了客觀的因素外,黃南江這個人性格也有很大的問題,這才是他一直窩在華關鄉的主要原因。

黃南江務虛不務實,講政治,說空話,一說一大堆,但是一旦落到實處,要幹實事了,卻一點不會做。

不說別的,單單李原馳第一天來,這家夥接風宴連酒都不讓上,李原馳倒是無所謂,但試問有哪個領導願意提拔這樣的幹部啊,光看那冷冰冰的臉,誰都受不了。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華關鄉遇到黃南江這樣的書記,算是不幸中的不幸了,如果遇到一個敢打敢拚,敢富於行動的書記,那絕不會是眼前這個窮樣。

天池下麵的就叫天池村,全村總人口不到四十人,看到李原馳兩個人扛著兩袋米走了兩天送過來,村裏的人都很感動。

村主任閆福康是一個快六十的老翁,他把米麵給大家分一分之後,就把李原馳領到自己家裏去了。

一進屋,李原馳就受到了閆福康熱情的招待,從家裏的瓷罐裏取出一些糖糕,之後又去後廚拿了一些茶葉,端起屋子裏的水壺,給李原馳沏了一杯茶。

等水壺裏的水倒進水杯時,頓時茶香四溢,水清澈帶有絲絲香甜的味道,李原馳頓時驚訝的問道:“這是什麽茶,怎麽會這麽香?”

“這茶就是普通的野茶啊!”不明其意的閆福康,說著就將放茶葉的陶瓷罐遞到李原馳跟前,大方的笑說道:“您要是喜歡,回去的時候帶點!”

李原馳接過陶瓷罐仔細的聞了聞,發現這茶葉雖然有種幽香,但絕不是剛剛泡製出來的味道,於是他便將注意力集中在老翁手裏的水壺,詢問道:“閆大叔,你每次泡茶是不是都用這種水?”

閆福康不知道李原馳想問什麽,不過還是點頭回答:“是啊,咱們祖祖輩輩都隻喝這一種水,怎麽這水有問題?”

李原馳頓時來了精神,又取出一點茶葉,放在一個有缺口的碗裏,對王二柱說道:“二柱,用咱們的水泡一杯茶!”

“唉!”雖然不知道李原馳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王二柱感覺這事一定有名堂,也沒猶豫就照做了,用隨身攜帶的保溫杯倒出一點水,泡了一杯茶,不過這一次,卻隻有淡淡的茶香,不似剛才那般濃鬱。

確定了心頭的疑問,李原馳大喜的對王二柱兩人問道:“怎麽樣,你們看出什麽沒?”

閆福康畢竟是過來人,閱曆非淺,一看李原馳這麽搗鼓,也有點回過神,看著李原馳詫異的說道:“李局長您是說咱們這水不一樣?”

李原馳笑著點點頭滿臉喜悅道:“是大有不同!”

王二柱腦子死,轉不過勁來,一看兩人跟打啞謎一樣,頓時著急了,扯著李原馳的胳膊問道:“我說李老弟,你們這是再說什麽呢,為什麽我一句也沒聽懂啊?”

李原馳笑而不語,將兩杯茶推到王二柱跟前道:“嚐嚐這兩杯茶!”

帶著一絲狐疑,王二柱接過茶碗,咕嚕咕嚕喝了兩大口,等喝完之後,李原馳問道:“怎麽樣,有啥感覺沒?”

王二柱啊了一聲,撓著頭滿是尷尬的訕訕一笑道:“口太幹,光顧著喝,沒覺著味!”

白了王二柱一眼後,李原馳一臉認真的吩咐道:“仔細嚐嚐!”

一看李原馳臉色不對勁,王二柱可不敢在豬八戒吃人參果了,端起兩個茶杯,慢慢的各品一口,隨後滿臉驚訝的說道:“這兩碗茶……!”

李原馳很是滿意王二柱這種表情,隨後笑問道:“若讓你花錢買,你會買哪種喝?”

王二柱大咧咧的說道:“那還用想,當然是這碗!”

看著王二柱指著那碗沒有缺口的茶碗,頓時笑了,他好像看見這個華關脫貧致富的模樣,按捺心頭欣喜,對閆福康繼續詢問道:“閆大叔,這泡茶的水,您是從哪裏取回來的?”

“這水是村裏唯一一口井的,存在快近百年了,聽說是跟天池的水連同的!”

聽閆福康這麽一說,李原馳反倒更為訝異了,按理說,這溫泉的水是不能食用的,不過當然也另當別論了,站起身子,李原馳抑製不住心情追問:“閆大叔,你們的水放在那裏,我想去看看!”

閆福康也感覺這水有些奇特,但卻不值得李原馳如此緊張,不過既然李原馳有興趣,他也就順水推舟,手一伸,領著李原馳到了後廚,王二柱看的好奇,也跟過去了。

三人來到廚房,閆福康揭開家裏盛水的大缸,笑說道:“諾,這就是咱們祖祖輩輩一直飲用的水!”

李原馳拿著水舀舀了一瓢,嚐嚐後,隻感覺這水香味濃鬱,直入中土,胃裏頓時就咕隆一聲響,充滿了動力,讓李原馳心頭大喜。

看到李原馳滿臉喜色,王二柱忍不住張口問道:“我說李老弟,就算這水有些名堂,但也不至於好喝成這樣把?”

李原馳笑著放下水舀,扭頭對王二柱問道:“二柱哥,你知道農夫山泉嗎?”

王二柱先是一愣,隨後笑道:“知道,當然知道,廣告裏不是常說,農夫山泉有點甜嘛!”

李原馳點頭又問:“那你知道農夫山泉一年的銷售量是多少錢嗎?”

這下倒是把王二柱給問住了,就連一旁的閆福康也好奇的問:“多少?”

李原馳故作神秘的伸出五個手指頭,王二柱小心翼翼的猜測:“五十萬?”

怎麽說人家也是一個名牌企業,上過電視呢,收入應該有這麽多把?

王二柱這麽想,李原馳都快哭了,搖著頭鬱悶的說:“能不能往大了說?”

“五百萬?”王二柱一狠心又重新報了一個,這個數字讓他心裏很發慌,電視裏看過不少什麽一夜暴富的,也知道五百萬是一個多大的天文數字,反正把他祖祖輩輩都賣了,也賣不出這麽多錢。

最後還是閆福康敢報點,直接報了個五千萬,但是李原馳依舊搖頭,也懶得讓他們猜了,直接公布答案到:“是五十億!”

“什麽……五,五十億?那是多少啊?”

看著兩人目瞪口呆,嘴巴打顫的表情,李原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能買下咱們風平整個市!”

四下打量著這個小廚房,王二柱驚訝的誇張道:“乖乖,那這錢不是能放滿這間房子了?”

李原馳笑了笑道:“十個也裝不滿!”

一旁的閆福康頓時來了精神,融會貫通的問道:“那李局長你的意思是,咱們這水能跟那個什麽農夫山泉比?”

李原馳笑著點點頭道:“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我有些擔心的是,這水到底能不能食用!”

一聽這話,頓時閆福康就不樂意了,黑著臉說道:“什麽叫能不能用,咱們祖祖輩輩一直都喝這個水,也沒看哪個有啥毛病,反倒村裏有好幾個百歲老人呢!”

李原馳也不跟閆福康爭辯,又問道:“那閆大叔,這水能量產嗎?”

“量產啥意思?”李原馳用詞過於專業導致閆福康沒聽懂,李原馳也不在意,耐心解釋道:“意思就是你們這口井,能供村裏多少人用,一天能打多少捅?”

閆福康歪著腦袋,想了想,指著旁邊一個小水桶回答:“咱們村裏也就四十來號人,每天一家不少於十捅,不過到底能打多少還沒算過,不過據我估計,一天弄個千把捅問題不大把!”

一桶大概十斤,那麽一千桶就是一萬斤,也不過才5噸,這點存水量有些少,但是若真的能做出規模,而且天池的水又能源源不絕的供應,或許倒是一條不錯的發財路,當然這到底可不可行,還需要商業專家來論證,李原馳可沒這個能力。

不動聲色退回後廚,李原馳語重心長的說道:“若能量產,或許咱們天池村,脫貧有望啊!”

王二柱一聽,頓時急了:“李老弟,你這幫天池找到脫貧路子了,那其他村呢,我們華關村呢?”

李原馳哭笑不得的看著王二柱:“二柱哥,你這緊張啥呢,我現在也隻是有個想法,到底可不可行還未知呢,急啥!”

王二柱卻如蠻牛一樣,耍橫道:“我不管,你要是幫天池脫了貧,不幫咱們華關脫貧,我是死活都不放你走的!”

無奈,李原馳隻能暫時迎合這個傻漢子:“行行,我答應你,隻要天池脫了貧,我也一定幫華關脫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