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寒楓那裏離開,在返回的路上,林鬆江忽然在石橋上停了下來,李原馳一看,調笑道:“怎麽,你不怕那個老巫婆飄出來?”

林鬆江並沒有回答李原馳這句玩笑話,而是苦笑道:“以前爺爺說我不如你,我還不服氣,後來我認為我最多在醫術上不如你,不過現在我發現,除了醫術之外,我的內心也不如你,今天聽到你的這個理想後,我想我無論任何地方,我都不如你!”

李原馳愣了愣有些詫異的看著林鬆江,笑著問道:“怎麽忽然說這些?”

林鬆江頗有感慨的長歎一聲道:“我隻是忽然明白了,你在想什麽,想做什麽。”

李原馳倒是有些好奇了,笑問道:“哦,說來聽聽。”

林鬆江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你想做偶像,做一個時代的偶像!”

“……”李原馳沒有說話,或許林鬆江說的是對的。

林鬆江繼續說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和尋常人不一樣,你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情,總和常人有很大的區別,旗幟鮮明,就好像故意要標新立異一樣,但是我清楚,你不是那種嘩眾取寵的人,你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深意,到底是什麽深意,我以前一直沒想明白!”

“或許,這是我的本性使然呢?”李原馳說話時依舊用手撫摸著那看似很輕又很重的木盒,一臉嬉笑的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你確實是這麽做的。”林鬆江繼續一臉嚴肅的說道。“現在這個時代,太亂了。什麽東西都亂成一鍋粥。缺乏誠信,道德淪喪、信仰流失。浮躁、多疑、憤怒、沒有包容和寬恕,所有的人都敵視著另外的一群人。不僅僅是中醫,整個時代都是如此。”

“你穿長袍、揚中醫、崇尚自然美好的事物、並且以自己的親身實踐來感化你身邊的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不是這麽想的,但你確實是這麽做的。而且,做的很不錯。”

“這個時代缺少偶像。所以,你就站出來了。你想以一個偶像的身份和影響力帶領人們去認知、去了解,去建立另外一種價值觀。一種健康、有秩序的價值觀。”

李原馳看著湖心那些自由在追逐嬉鬧的錦鯉,搖頭反駁道:“我沒你想的那麽偉大,我說過,我隻是為了圖名!”

“但是,這個社會的確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偶像,你知道,偶像的帶動作用是非常大的,或許,在這條路上,也隻有你能成功,不管怎麽說,我都將成為你的第一個粉絲!”林鬆江一臉笑意的說著,那如刀削斧劈的俊朗麵孔在溫和陽光的照耀下,好似發光的羊脂白玉,是那麽的迷人。

李原馳看著林鬆江一臉認真的模樣,苦笑道:“你有沒有感覺,我們兩個大男人討論偶像和粉絲的問題,是不是有些詭異和尷尬?”

林鬆江笑著搖頭道:“或許,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期待這樣一個偶像的出現,我想很多人也都跟我一樣,一樣的期待著!”

李原馳笑了笑說道:“行了,不說這些,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到底該怎麽走,走成什麽樣,誰也不知道!”

說完李原馳就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麵,長衫飛揚,劍眉入鬢,很有些風流瀟灑的派頭。

後麵的林鬆江也是滿臉帶笑的緊隨其後。

等兩人回到住所後,房間的門鈴就被人按響,李原馳開了門就看見一個鬼刀門打扮的年輕弟子站在門口,板著臉說道:“李先生,我們門主請你去他的書房,說有要事相商。”

李原馳知道,鬼刀門上下都是這種冷冰冰的麵孔,好像誰欠他們幾百萬似得,所以對於這些他也自動過濾,不過剛剛和正氣宗的宗主見麵,現在又要去見鬼刀門的門主,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受歡迎了?

似乎除了那個神秘的菩薩堂堂主,這中醫三大古老門派,已經有兩家表達了對中醫公會合並的事情,不過能得到正氣宗的支持,這對李原馳來說,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助力。

隻不過,現在歐陽瑾不應該在忙著解決鬥醫大賽歐陽蘇作弊的事情,跑過來找自己做什麽?

想了想,李原馳還是對身後的林鬆江說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林鬆江點點頭打趣的說道:“行,提防他們殺人滅口。”

李原馳笑道:“若他們真想這麽做,你去了也沒啥用!”說完又對那個鬼刀門門徒說道:“書房是吧,你帶路還是我自己去?”

“這邊請!”

所謂的書房,就是昨天李原馳跟歐陽瑾見麵的地方,一到門口,那個門徒便做了邀請手勢輕聲退去,推開後,李原馳頓時震驚不已。

辦公室裏,歐陽蘇雙膝跪地,上身,後背綁著幾根帶刺的荊棘,背後的皮膚已經出現不少紅色小點,顯然是被那些鋒利的荊棘紮破了皮膚留下的血痕。

同時歐陽蘇雙手向上平舉,手裏拿著一根手指粗細的荊棘樹條,他所跪的放心,正好是李原馳站立的方向。

李原馳沒想到,這歐陽父子竟給他上演這麽一出苦肉計,和林鬆江對視一眼,默不作聲的將視線轉向一邊,但是歐陽瑾卻走上前,拉著李原馳的胳膊,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李先生,犬子愚昧,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現在他負荊請罪,如果你覺得不解恨可以拿這跟樹枝好好的抽他一頓,打死打傷,我歐陽瑾絕不會怪責一句!”

李原馳卻笑著說道:“這可使不得,畢竟這件事情好像和我沒多大的關係呢!”不過李原馳也沒有離開這裏,他想看看,這對父子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歐陽瑾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怎麽會沒關係呢,他做出這麽愚笨的事情,還不是因為年輕氣盛,要和李先生一決高下的不服輸的心思作祟嘛!”

語句一頓,帶著大義凜然的高尚道:“年輕人嘛,有些血性和爭強好勝的心思是好的,但是用這種下作的手段,那就是天理不容啊,所以,李先生您盡管處罰,我歐陽瑾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李原馳笑了笑說道:“歐陽門主嚴重了,不管怎麽說,這些是你們鬼刀門的家事,我這個外人不好插手,所以還是歐陽門主你自行處理,若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行告辭,打擾了!”

一看李原馳抬腿要走,歐陽瑾連忙拉住他說道:“李先生,我們已經對歐陽蘇所做之事做了決策,第一、取消他參加鬥醫大賽的資格。第二、取消他繼承鬼刀門門主一職、第三、將其逐出鬼刀門,永世不得收錄。你看看,這個處罰怎麽樣?你還滿意吧?”

做出這樣的處罰決定,歐陽瑾內心也是痛心疾首,千萬不忍啊,特別是最後兩條,等於是把自己的兒子從繼承人的位置上趕了下來啊。

但是,若不這樣做,他鬼刀門千年名譽勢必會毀於一旦啊。

所以,他做出這樣嚴厲的處罰,不是為了讓李原馳消失,而是為了讓其他兩門無話可說。

在他的眼裏,李原馳還沒有這個能力讓他這麽做。

不過既然和李原馳沒關係,但是,為什麽他又要來找李原馳商量此時,並且這麽在意李原馳的態度呢?

這就是歐陽瑾高明之處了,他找李原馳來商量這事,就是再說,這件事情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矛盾,和他鬼刀門沒啥關係。

如果他鄭重其事的把大家夥都請來,在宣布這個結果,那麽就等於承認,這件事情和他鬼刀門有關係,那麽他們不管怎麽說,都會讓鬼刀門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方,被後人永遠的被釘在了恥辱架上。

李原馳並不想參與這件事情,鬼刀門想怎麽處理歐陽蘇那是他們的事情,和他沒關係,但是在聽到歐陽瑾提出的三個處罰規定後,李原馳不由皺起眉頭來。

而看到李原馳臉色不善,歐陽瑾的心中就很是不爽,他覺得李原馳這個年輕有點不依不饒的架勢,為了維護鬼刀門千年來的聲譽,他已經是忍痛責罰自己的兒子了,取消了他的繼承人身份,將其驅逐出鬼刀門,這等於用歐陽蘇的犧牲來換取他鬼刀門的顏麵。

難道這麽做,你小子還不滿意嗎?

再說,惹急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別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不過為了事情能更好的處理,歐陽瑾強壓心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問道:“怎麽,李先生還有什麽不滿的嗎?如果有盡管說出來!”

這時候,歐陽蘇抬起頭看了一眼李原馳,眼睛了滿是猩紅的血絲和惡毒的仇恨,他想從地上爬起來,不想這麽屈辱的跪在李原馳麵前,但是卻被歐陽明一把按住了。

李原馳看著歐陽瑾,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找我什麽意思,你想把這件事情當作一件私事來處理,而不是你們鬼刀門內部的事情,如果我在下麵和你們達成了協議和解,那麽你就不用鄭重其事的把這件事擺在台麵上,這麽做,對你們鬼刀門的影響是最低的!”

忽然間李原馳眼神陰冷的看著歐陽瑾,冷聲說道:“按理說,怎麽處理歐陽蘇是你們的家事,我對他沒啥好感,死活也跟我沒啥關係,畢竟這些都是你們的家事,但是你們現在,擺出一副負荊請罪的架勢,是想讓我來承擔這些,這麽一做,好像錯的人是我,好像是我逼得你們鬼刀門陷入困境,讓你的兒子不得善終,如果你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會不肯罷休似得,但是,我想告訴歐陽門主的是,歐陽蘇是你的兒子,是死是活跟我有屁關係啊!”

說完李原馳低著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歐陽蘇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因為你要陷害我,但是我卻沒有配合你,所以,你的過錯因為我的不配合而造成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並不是我讓你這麽做的,你的父親擺出這個架勢,將你所有的怨恨都轉移到我的身上,好像這一切都是我逼著他這麽做似得,但是我想說,這一切跟我有屁關係!不是我逼著他,為了維護門派的榮譽而犧牲自己的兒子,也不是我組織的這一次荒唐的烏龍事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們父子自導自演的,跟我有關係嗎?若要承受著一切,也應該是你們父子,而不是我!”

猛然間歐陽蘇抬起頭,眼神灼灼的看著李原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了歐陽蘇一眼,李原馳擺擺手一副淡然的笑說道:“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至於這件事情到底怎麽處理,你們看著辦!”說完就帶著林鬆江離開了。

留在屋裏的三個人麵麵相覷,沒想到會碰到這樣一個難惹的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