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的阮柏樺被菜蟲半拉半推的進到電梯裏,沒辦法,這幾層全是一間間高級病房,外麵連個坐的地方都沒。

電梯停在了五樓,“行了!別拉啦!我自己會走!”阮柏樺使勁甩開扣著自己不放的菜蟲,率先走出電梯,左右看看,走到牆邊一排座椅上,氣鼓鼓地坐下。

這顧星鴻到底想幹嘛?之前那麽溫柔體貼都是玩他的呢?還是他的目標其實就是丁俊?不不,不可能,說不定是顧星鴻胃口好,都想吃?對!一定是這樣,男人嘛,朝三暮四很正常。就這樣,阮柏樺自行給顧星鴻的行為腦補出理由來。

菜蟲則是在一旁瞅著阮柏樺精彩的變臉,就差磕著瓜子大聲叫好了。

兩人正各懷心思地坐在那,頂頭轉角急急衝出來幾名護士和醫生,“快!快!趕緊送手術室!”後麵跟著幾位哭天搶地的家屬,“病人剛剛忽然昏迷,然後五官和肌膚開始滲血,已經注射20毫升的新型抗流感藥。”一名護士邊跑邊氣喘籲籲地匯報,其中一名醫生指著前頭的護士道,“你趕緊告訴手術室,做好開胸準備!”被點名的護士點頭趕緊先跑過去……

眼瞅著呼啦啦一大堆人湧過來,兩人趕緊收腳往後靠,免得擋到路,“唉!病人睜眼了!”一名護士驚詫道,後麵跟著的家屬中聞言跑出位胖胖的婦女來,“老公!老公!”說著硬把邊上的醫生擠開,伸手拉住了病人。

這種情況估計醫生也見多了,並不在意地繼續推著病床,而變故在這一瞬間突起,“啊!老公你幹嘛咬我!啊!!”菜蟲利落地竄上座椅伸直身子望去,病**的男人七竅流血,眼睛雖睜著卻隻見到一片白膜,兩隻手死死抓著女人的手臂往口中塞去,慘叫聲中,硬生生被咬下一塊肉來!

眾人都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女人驚恐的慘叫聲,瞬間激射出來的血液還帶著熱度噴在臉上,總算讓眾人反應過來,可還沒來得及把人拉開,又聽幾聲淒厲地慘叫從別處傳來。

阮柏樺被這慘叫聲嚇得不輕,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的他本能地抓住正墊腳看情況的菜蟲,害得菜蟲差點一頭栽下來,“喂喂喂!放手!想害死我啊!”菜蟲啐了口,跳下來,“別拉了!趕緊走吧,這要出事咯!”

因為太亂,菜蟲沒敢在這一層耽擱,直接沿著電梯旁的救生梯跑到了上兩層,再出去電梯附近一看,還好似乎沒出什麽問題,菜蟲趕緊摁下向上的按鈕,他一個人跑十幾層沒問題,架不住旁邊有個拖累啊。

阮柏樺跟在後邊跑著,見菜蟲停下後忍不住手撐著膝蓋急喘,剛才他雖什麽都沒看到,但瞅這青年的模樣肯定是看見什麽了,現在光是想想那慘叫聲就夠他毛骨悚然的了。

電梯是從下麵上來的,菜蟲沒敢直接等在電梯口,而是拉著阮柏樺躲在了救生梯前,看到裏麵挺正常的後,才拽著阮柏樺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擋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把電梯裏的幾人唬了一跳。

電梯門一開,菜蟲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來,“菜蟲,你跑什麽啊,熊哥和顧少在說話,你等會過去!”

轉角的幾個兄弟瞥見電梯裏出來的人是菜蟲後,急忙說道。

“嘿!出事了!我得趕緊匯報!”菜蟲來不及細說,扔下句話衝了出去。

到了病房不遠處,菜蟲就看見顧少滿麵怒意,而老大正垂首不語,不由縮了縮脖子,猶豫著要不要馬上過去,卻見顧少怒目橫掃,不由一個激靈,慌忙上前,“那個、出事了!又有新流感的病人惡化了!”

丁一凡不知道,其實在他遊山玩水,自怨自艾的這段時間,不少新型流感病毒已然進化變異,畏光、暴躁、各器官急速衰竭,至於為何會極具攻擊傾向,專家們解釋成病痛折磨下的自我發泄…

而顧星鴻雖知道,卻也不會明說,隻早早告誡公司裏的員工以及手下人,當然也隻說了感染性高,而後期病人如果傷人,不但被傷到的人得不到任何醫療賠償,政府還會追究病人家屬未盡到的監護責任,總之虛虛實實之下,讓公司裏的人都提高了防範意識,也算是最大限度的保護了自家的員工,至於再之後,就隻能看個人造化了。

相比菜蟲的慌張,顧星鴻和熊大就顯得鎮定許多,揮揮手讓菜蟲先走了。

熊大作為多年的親信,上輩子甚至為了他表弟顧子嘉送了命,自然有些事,顧星鴻就提早透給了熊大,隻是沒說自己是重生回來而已。

“顧少,請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兄弟們盯著不會有事。”熊大直起身子對顧星鴻說道,卻換來意味深長地一眼,頓時熊大想到自己此前的失誤,不由老臉一紅,萬幸自己臉皮厚沒讓人看出來,補救般接著說道,“請顧少放心!絕對看好人!”

顧星鴻收斂了渾身的氣息,笑著拍拍熊大的肩膀,“一起回去吧,是人都會犯錯,該你領的罰不會少你的,但事兒過去就過去了,別想太多。”

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這是所有管理者的手段,顧星鴻也不例外,但熊大卻不這麽想,立馬臉上的忐忑不安被憨厚的笑臉替代。

既然要一起走,丁一凡自然也得帶著,將事情安排下去,顧星鴻立在病床邊靜靜的看著昏睡的青年,有些疑惑為何這些征兆提前了,上輩子明明是在春運期間,人流擁堵的時候才出現,難道是因為上輩子自己不太注意這方麵,才錯過了某些暗示?還是因為這輩子提前遇見了丁俊,不,丁一凡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不由想起多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那,現在就讓他看看這隻蝴蝶翅膀到底能扇出怎樣的風暴吧。

迅速辦好出院的一切手續,本是想叫救護車送回去,但被顧星鴻否決了,直接租了輛豪華房車,連夜帶著熊大還有兩個開車技術好的小弟上了路。

死死瞪著絕塵而去的房車,阮柏樺咬白了唇,真是好樣的,還沒醒就和他搶男人,哼哼!看誰笑到最後!

菜蟲從商務車車窗伸出手戳了戳站在路口吹風的阮柏樺,“走不走,不走我們可走了啊。”

丁一凡混混沉沉中,好像做了一個又長又奇怪的夢,夢裏有“丁一凡”,也有“丁俊”,兩人的成長經曆像電影似的輪著放,放了好久好久……恍惚間,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快要糊塗了,忽然麵目可憎的陳暘闖入其中,抓住熟睡的“丁俊”張開了血盆

大口,同樣睡在一旁的“丁一凡”奮力反抗,卻被重重摔到牆角,最後拚了命般拉著“丁俊”奪門而出,卻又被熊熊大火包圍起來,漫天的紅焰逃無可逃,一個個猙獰的鬼臉飄在其中對他嘶吼、尖叫!“丁俊!丁俊!為什麽要害人!”丁一凡拚命揮手掙紮,““不、不,我不是丁俊……我是丁一凡!”可那些鬼臉依舊越來越近挾著滔天的烈焰一點一點吞噬了他,陡然間耳邊依稀有道低沉和緩地男聲響起,“……不想做丁俊,那你就是丁一凡……”輕柔地語調,奇跡般的如道亮光驅走所有的恐懼,丁一凡隻覺眼前一片雪亮,一切都消失殆盡,自己也終於徹底失去意識……

豪華房車奔馳在夜深人靜的高速路上,熊大將從醫院配來的藥劑注射進吊瓶中,把已經快空了的藥水瓶換下,手勢老練迅速,可繞是如此,晃動的滴管仍讓那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臂不適地**了下,坐一旁正盯著換藥的顧星鴻眉頭一蹙,熊大頓感壓力,粗大的手指立馬捏住細細的膠管不敢放開。

“嗯……”丁一凡微微睜開眼,隻覺眼前陣陣暈眩,渾身無力,也不知自己又睡了多久,回想之前的夢境,發現腦海裏隻殘留下些許碎片,完全連不起來時,一時間有些怔愣。

顧星鴻也沒想到人這麽快就會醒,帶著種惘然若失的表情靜靜地躺在那,微睜的桃花眼中一片空洞,想起遇見時的倔強,此時的青年脆弱的仿佛失去一切的孩子,他不由輕咳一聲,想喚回青年的注意力,卻不想,隻是輕輕地咳嗽聲,竟讓那人身子一震,當圓睜的雙眼看到熊大時,更是慌亂的想要起身,無奈中顧星鴻示意熊大讓開,自己急忙上前按住他,“丁一凡,你還記得我嗎?”

顧星鴻故意用丁一凡這個名字,果然,青年立馬循聲望來,一點也遲疑,好似這就是他本名一樣,而眼中的驚慌慢慢變成驚訝,顯然是認出他來。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顧星鴻心情略好,“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丁一凡雖不知為何他會來找自己,但是看到熟悉的人總歸是開心的,尤其是在那樣的刺激後,巨大的身體素質落差導致的差點被壓,實在讓他無法承受,所以他迫切的希望回到一個熟悉安全的環境中,而熟悉的人也算是其中一部分吧。

“你、你是給我留名片的那個、那個……”丁一凡挺激動,隨後就對自己根本沒看人名片內容有那麽絲後悔,看,不記得名字了吧,真是有夠尷尬。

而這些話顧星鴻完全沒在意,俯身盯著眼前的青年,此時青年高燒已然退去,因為先前的掙紮和後來的激動尷尬,猶帶病容的臉頰上、脖頸處都透出薄薄的粉色,一雙俊美的桃花眼瑩潤閃亮,瞄過來時別有一番風流韻味,潔白枕巾上四散的墨發,更是無端帶出種曖昧……

顧星鴻暗自緊握雙拳,抬起身來,絕不承認自己再次被眼前人吸引,找他隻是為了保證他隻能死在自己手上而已,哪怕他什麽都不記得,也什麽都不曾做過。

丁一凡有點疑惑地想撐起身,這人不會是因為自己沒記住他名字不高興了吧?切,太小心眼了吧,想當初自己名片當傳單發,再見麵時還不得重新介紹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