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城堡

玄都對魔修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月走敢如此大放闕詞讓他們去幽都,自然已經斷定他們沒有辦法輕易去幽都的。

所謂幽都,便是魔修聚集的地方。

在大陸北荒以北,就算從北邊的九華派出發,也要經過一片浩瀚的死亡沙漠。

那裏之所以被稱為死亡沙漠,是因為去了那裏,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旦在沙漠裏迷路,很有可能就會遇到各種原因死亡。

而且死亡沙漠裏,有大量的凶獸,就算能夠不在死亡沙漠迷路,也會被凶獸攻擊。

少數道行高的人可以通過死亡沙漠,也會累的精疲力盡。

這樣,一旦進入幽都,基本上就是魔修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天極,”玄都突然轉頭看向唐臻,道:“你是這次試煉大會的獲勝者,雖然說以你的修為去幽都實在太危險,可是你也看到了,今日我蓬萊派傷亡慘重,我這個老頭子在這個關鍵時刻也沒有辦法離開蓬萊。你暫且先去探探情況,我會告知四大門派,請他們派人支援。”

天玄聞言皺了皺眉頭,其實如果之前試煉者阻止魔修成功,魔修也會擄走朱曉茜和善柔作為人質威脅他們交出仙器,就現在來看,劇情還是跟著既定軌道走。

可是天玄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

按照現在試煉者的修為,根本沒有辦法成功到達幽都。

這一點,唐臻自然也知道。

幽都是魔修聚集地,那裏的危險程度隻怕不低。

玄都分明可以讓他先等人再去,現在卻急著讓他先走,隻怕是有自己的私心。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也還不忘從中給自己謀利嗎?

因為唐臻奪冠,讓昆侖派從此在修真界名聲大噪,如果說唐臻此次去幽都遇到了什麽危險,修真界也最多唏噓一個金丹修士的隕落。

到時候蓬萊派隻怕會假惺惺一番,然後完全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摘除。

算盤打得挺好。

但是也要看他到底願不願意成為別人手中一顆任意擺動的棋子。

“小侄能力有限,不如等朱掌門知道事情的情況之後再做打算。”

玄都道:“天道真人現在已經在回九華的路上,九華在北邊,你先往北邊去,到時候我自然傳訊給他,你們應該很快就可以匯合。魔修行事怪癖,隻怕這一次會對善柔和朱姑娘不利,事不宜遲,你們還是趕快動身吧。”

唐臻道:“可是小侄現在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丹藥靈石符篆好的兵器法器,這些都已經告馨。此行凶險,小侄一人安危不足掛齒,隻是怕還沒到幽都就已經殞命,到時候卻沒有人再去救兩位姑娘了。”

玄都一咬牙,立刻道:“帶天極去藏寶閣。”

唐臻立刻婉拒:“這些都是蓬萊派收藏的寶貝,我怎麽能任意挑?我還是回昆侖拿好了,這點東西想必昆侖還是出得起的。我昆侖向來顧念人情,斷然不會吝嗇這點家當。”

玄都又道:“不必再說,藏寶閣裏的東西任意挑。”

唐臻還是一副為難的表情。

玄都道:“你若回昆侖,一來一回隻怕消耗不少時間,蓬萊派的東西你暫且拿去。”

唐臻道:“小侄隻怕還不起蓬萊派這麽多好東西。”

玄都立刻回:“不用還,你也是為了救我蓬萊派的不肖弟子。”

唐臻立刻半是無奈道:“小侄恭敬不如從命。”

其實早在看天玄的表情,唐臻就已經知道此次幽都之行已經是箭在弦上了。

可是玄都既然想要利用這個機會鏟除他,就一定要付出一些代價。

蓬萊派的藏寶閣裏麵好東西自然不少。

唐臻但凡看得上眼的東西,果真一點也不會跟玄都客氣,反正玄都也自己說了任意挑,他要是再客氣,就是不把玄都說的話當一回事了。

靈石專挑上品,各種屬性的也都來一點。

符篆也都挑製作困難的精品,殺傷力會比較強。

就連蓬萊派特製的各種陣法,都拿了不少。

蓬萊派擅長製作各種各樣的陣法,上到高級魔修,嚇到小兵小將,都有與之對應的陣法。

唐臻一點也不客氣,全都收進了儲物袋。

帶唐臻來的那名蓬萊弟子看著肉疼。

雖然說唐臻看樣子似乎隨意拿,可是拿的全都是蓬萊派比較貴重的東西。

拿的數量或許在整個寶庫中並不算多,可是其價值絕對占了寶庫的一半。

唐臻轉頭看了下那名弟子,故意問:“這些不能拿嗎?”

弟子咬牙,這個陣法耗費了蓬萊派多少長老的心血,一共就隻有這麽一個,您老拿得輕鬆,可是貧道的心在滴血啊!

雖然心裏多麽不忍,可是奈何掌門說了,任意挑!

弟子隻有把流出來的血淚往肚子裏疼,多不情願卻也還是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他怎麽還能多說一句話?

唐臻滿意點頭,看了看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之後,便拉著天玄對那名弟子道:“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去幽都找人,你就幫我們謝了玄都真人吧。”

說完也不等人蓬萊弟子回話,就禦劍離開了。

蓬萊弟子拖著沉重的步伐去找玄都的時候,將這些都給玄都說了。

玄都就算心裏恨得牙癢癢,表麵上也要做出一番非常大度的樣子教訓弟子:“他們是為了我蓬萊派去救人的,我蓬萊派怎麽能如此小氣舍不得區區俗物?”

可是玄都也知道,就算他們拿走了蓬萊島所有的東西,到了幽都,也未必能救出人。

那個月走,可不是普通魔修,他是已經跟昆侖的昴天,九華的朱紹恒齊名的魔修。

化魔後期,已經相當於化神後期的修為了。

反正他們這一次也是去送死,就把這些東西當成是他們的隨葬品好了。

唐臻捏著天玄的手道:“不要怕,我們立刻去挽救。”

天玄低頭,他很想說挽救不了了,你現在的修為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月走。

可是,他卻沒有辦法說出這樣的話來。

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求生竟然也這麽強烈。

“我們先別去幽都。”仿佛下了一個巨大的決心,天玄這樣對唐臻道。

唐臻轉頭,想要聽天玄解釋。

天玄道:“我們去另外一個地方。那裏會有一個機緣,可以讓你在短時間內迅速晉級。然後我們再去幽都。他們不會對那善柔和朱姑娘怎麽樣的。”

“好。”他確實需要更快晉級了。

就算金丹期修士在修真界中已經是非常厲害的存在,可是他知道還遠遠不夠。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金丹期單是對付這些普通的修士或許沒有任何問題,可是如果對付等級高一些的魔修,他就完全不夠看了。

廣遨的海麵上,狂風刮著大海呼嘯著,巨浪一個接著一個。

卻在海中有那麽一塊區域,無論風浪如何巨大,都是一片平靜寧和的場景。

但凡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就像暴風雨之前總是非常寧靜,這些越是看起來安全的地方,就越是危險。

而這塊海域已經兩百年沒有人造訪了。

可是今天,卻有一把黑色的劍光在空中輕輕一閃,便直直衝進了最為危險的地帶。

由於劍氣的進入,讓這一片海域出現了短暫的漣漪。

很快,海麵就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就好像將無端進入的人完全吞噬了一般。

進入海底的兩個人很快找到了落腳點。

這是一座海底城堡。

城堡在水中依然顯得金碧輝煌。

而這些在城堡周圍隨意遊動的魚,更加讓這個城堡充滿了神秘感。

但是這座城堡卻顯得如此平靜,平靜得好像裏麵正在醞釀著什麽血雨腥風。

一絲絲危險的感覺從城堡裏露了出來,就好像完全無法密封的瓶子裏裝著蜂蜜,總會有味道溢出。

可是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卻沒有人能夠預料。

唐臻跟著天玄的方法進入了城堡。

與外麵完全不同的是,這座城堡裏完全沒有任何水的痕跡。

如果不是之前已經從外麵看見了城堡的全貌,幾乎不會有人能夠想象這座城堡在水底。

可以自由呼吸的兩個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唐臻拉著天玄的手臂,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嗎?”

天玄低下頭:“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呢?

隻是怕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怕你因為我不是一個人類而遠離我。

怕你會怨我怪我。

如果最開始,天玄不告訴唐臻是有一些理性的理由的話,那麽現在天玄不敢告訴唐臻的理由,卻都是一些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原因。

他是一個係統,而且這個身體還是一個反派。

他遲早有一天會背叛唐臻,離開唐臻,兩個人遲早有一天會刀劍相向。

這種事情越來越多的在天玄心裏盤旋著,像是一隻巨鷹,總帶著一些岌岌可危的威脅,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有時候甚至想,或許他寧可讓唐臻舉著劍親手了結了自己,也不會願意看見唐臻在麵對他時是一副冷漠疏離又仇恨的眼睛。

天玄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許自己還是中了病毒,中了一種名為唐臻的病毒。

可是這個病毒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殺掉。

張開嘴,卻又說不出任何辯駁的借口,不想撒謊,就隻能隱瞞。

“我總有一天會告訴你的。”

“可是,如果我無法從這個城堡中活下去呢?”

危險與機緣,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天玄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之所以大膽地將試煉者帶到這裏來,隻是想讓試煉者在麵對月走的時候,能夠多一張底牌。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天玄張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覺得自己的嗓子都有一些幹啞。

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試煉者真的在這裏出現了什麽意外,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救唐臻。

就算是違背規則!

“天玄,你總是能預料到一切是嗎?”唐臻問的時候,口吻非常平淡。

他現在似乎已經跟劇情拉了很遠的距離。

不該提前進入的迷仙林,無緣無故提前來的魔修,失敗的主線任務,還有他們出現在這裏。

這一切的劇情早就已經跟設定好的不一樣了,什麽時候有了改變卻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曾經有一位試煉者說過蝴蝶效應。

大概就是說,一隻蝴蝶輕輕煽動著翅膀,很有可能會引起千裏之外的一陣颶風。

這一切的改變,或許是從他們提前進入迷仙林開始的。

不,或許更早,從他進入這具身體裏開始的。

這些改變或許早就已經注定了。

而他,就算作為係統,如今也已經是參與其中的一員,早就已經失去了預知這一切的能力。

天玄站在原地,一雙眼睛卻不敢看著唐臻。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說:“如果你能成功走出這個城堡,拿到裏麵的機緣,我就告訴你。”

唐臻微微勾起嘴角,似乎為對方終於肯鬆口而感到安慰。

終於等到你肯開口的這一天了。

就算為此用了什麽下流的手段,也隻是因為我太著急想要了解你。

輕輕牽起天玄柔軟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像是一個最溫柔的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連我都覺得小攻太苦逼了有木有

寫到這裏我都想唱一首歌了

如果你知我苦衷何以沒一點感動

誰想到這樣凝望你竟看不到認同

明知我心裏苦衷仍放任我做好夢

難得你這個朋友極陶醉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