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未來？”
項天行腦海裏一直都在重複著這句話。
兒子的聲音就像是洪鍾，久久回**在他的耳邊，無法散去。
很平靜，卻又震撼著他的心神。
“路在我腳下，沒有人能夠管我未來如何走。”
項北飛重新把目光放在前方那片光華曲折的天道法則之中，那片光彩極為閃耀，後土已經發現了不對勁，衝入到了這片時間流域之中。
項北飛身上蔓延出了一道強大的氣息，緊緊地盯著後土。
他知道自己遇到後土會怎樣。
第二條原始天道的力量很強大，可以更改任何一條已有的天道法則，比他的第三條原始天道要強大得多，他勝算並不大。
死，在任何人看來，或許都是注定的。
可是他從來都不信邪。
他的路是掌控在自己腳下，而不是別人看見的未來中！
項天行看著兒子的背影。
那個總是躲在自己房間裏不見人的叛逆少年，那個總是藏在陰影裏偷偷望著父母遠去的瘦弱少年。
他似乎早就從陰影裏走出來，走到了陽光下，走到眾人的眼光中，變得那般高大，就像是一座大山，牢固可靠，把整個世界都護在身後，去走著自己的路。
項天行臉色的神情不斷地變化著。
驀然，他笑了起來。
如釋重負。
他的笑容很溫和。
那是他一直留給兒子的笑容。
無論兒子用什麽惡劣的態度和他說話，他都是那個笑容。
帶著一絲歉然。
他隻是一個父親，一個想著去保護自己兒子的父親。
可是當一天，他發現自己一直要保護的兒子，早已經長大，早已經不再需要自己的保護，反而自己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那種感覺，讓他心安。
“是啊，世界的未來都在你腳下。”
項天行慢慢地朝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兒子旁邊，和兒子並肩站著。
自己已經看不見兒子的未來了，他曾經所看見的任何未來都化作了泡影，他這些年努力要去改變的事情或許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既然已知的未來不再，那就要和兒子一起去定義這個未來！
嗡！
他身上也騰起一股強大的氣息，氣勢如虹，深沉而厚重，在虛空中顯得極為耀眼。
太始的力量已經侵蝕到了他，在吞噬他的神魂，可是他也不在乎了，因為他見到了兒子，就一定會陪著兒子走下去！
轟！轟！
兩道強大的氣息衝天而起，在那扭曲的天道法則裏穿梭著，這片區域的天道法則都變得極為陌生，全是他們沒有見過的法則，可是他們都沒有畏懼，更不會退縮。
砰！
父子倆一下子崩碎了那片法則，從中掙脫出去，回到了世界盡頭。
——
後土一直站在了那片黑白旋渦之前，他在注視著那兩個非常奇異的旋渦。
這是第一條原始天道。
剛才這片天道法則中似乎突然穿入了其他力量，將項天行給救走，他沒有殺掉項天行。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是誰趕來。
不用想也知道。
項北飛！
那個已經融合了第三條天道法則的人族青年。
他原先想要先殺掉這兩人了事，可是他知道那個人族青年身上十分詭異，有許多不明的力量，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在項北飛出現之後，他就立即把注意力放在這兩道黑白旋渦上。
因為在他看來，怎樣融合第一條天道才是最關鍵的。
隻要融合了第一條天道，那麽再要殺死項天行綽綽有餘。
時間的天道法則，不僅能夠作用在別人身上，更是可以作用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立即在自己四周更改了時間流速。
等項北飛他們父子倆衝出那片扭曲法則的時候，他也已經研究了這黑白旋渦千年時間！
但是任憑他使用什麽天道法則，竟然都不能將這兩個黑白旋渦給收服，他甚至都沒有辦法靠近，每當自己想要抓住其中一道旋渦的時候，總是會差那麽一絲！
黑白旋渦不接受任何天道法則的束縛，它們無拘無束，無法被限製。
“居然不行！還是不行！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
後土極為煩躁，他花費了千年時間，想要趕在項北飛之前將這兩團旋渦給收服，但失敗了！
甚至他想要穿越到未來去看看自己是否得到了這條天道，或者說是誰得到了這條天道。
最讓他感到憤怒的是，自己看不到未來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未來的法則就好像被什麽給堵住了。
時間的法則，是一直延伸出去的，他可以控製時間法則的長短，但偏偏根本沒有辦法讓他穿越到未來，未來的法則他也控製不了了。
而這個時候，天道法則崩碎了，兩道人影從無數崩碎的法則碎片中衝了出來，立在了虛空中。
“果然是你！”
後土將注意力從兩道旋渦裏收了回來，轉過身看著混沌虛空裏的那兩個人影，神情變得陰沉了下去。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項北飛身上。
可是很快，他又譏笑了起來。
“你來這裏，就是為了送死嗎？”後土嗤笑道。
“那得看情況。”
項北飛的語氣仍然很平靜。
“哈哈哈！天大的笑話！你不會真以為自己融合了第三條天道，就能夠與我對抗了吧？我擁有第二條天道，乃是淩駕於你之上！”後土冷笑道。
四條原始天道，他掌控了其中兩條，這種力量讓他極有底氣！
“那又怎樣？”項北飛淡漠如水。
“又怎樣？你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殺死你嗎？你應該明白第二條天道意味著什麽，它可以掌控涯角空域所有的天道法則，自然包括了過去的法則！”
後土伸出一隻手，一道朦朧的黑色法則在他手中凝聚了起來。
有穿越未來的天道法則，就有穿越過去的天道法則！
“我隻需要穿越到過去，就能夠將嬰兒的你扼殺在搖籃裏！”後土陰狠地看著項北飛。
天道法則，強大而詭異，能夠掌控任何規則，走在過去，行走未來，無所不能。
而擁有原始天道，就擁有了更多無限的可能！
他盯著項北飛，眼中露出無盡的煞氣！
可是項北飛對他的威脅仍然無動於衷。
“那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項北飛問道。
後土的神色扭曲了起來：“你覺得我不敢？”
“你敢麽？”項北飛說道。
後土的神情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
他確實不敢！
他不能去殺了嬰兒時期的項北飛，因為他的盡頭枯靈碎片是來自項北飛，如果項北飛死在過去，那麽他就不可能得到盡頭枯靈的碎片，更無法輕易地得到第二條天道法則！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他也會受到影響。
改變了項北飛的過去，就改變了他自己的未來！
“我可以看見你的過去，監視你的一舉一動，然後找個人替代掉你的人生！”後土冷冷地說道。
他隻要在過去的項北飛身上移植了一些強大的控製手段，在項北飛找到所有祖器碎片之後，然後將找個機會將項北飛抹殺掉就可以。
那時候的項北飛還沒有融道，他是絕對有機會的！
“你沒那個本事。”
項北飛輕蔑地說道。
“你——”
後土憤怒至極！
他被一語擊中了軟肋。
“你根本就回不到過去！”
項北飛很清楚這一點。
在他得到第三條天道碎片之後，就發現了這個問題。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這兩種天道法則都無法再起作用，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
否則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模擬這兩條天道，自由穿梭時空，去拯救過去的人族，去幫助爺爺拯救函夏人族，在過去就消滅掉道宮，根本不會給後土機會！
可是他發現融道之後，就無法靠著天道法則穿越回去。
一切的時空軌跡，都固定住了！
誰也看不見他的未來，也無法改變他的過去！
他現在還無法弄明白，可是他隱隱感覺得到原因。
這原因在他身上。
後土森然盯著項北飛。
“那又怎樣？就算不需要去抹殺你的過去，現在的你仍然不是我的對手！”
後土大喝一聲，聲音如雷咆哮在虛空中！
嗡！嗡！嗡！
各種各樣強大的天道法則在他周身迅速地結合了起來，這些天道法則仿佛重新構建了一個世界，一個與涯角空域類似、但又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這些天道法則都是在涯角空域的基礎上被修改的，直行的話會被劈成兩半，舉手的話則會削掉斷臂，微微轉頭就會被斬首，和後土對視的話眼睛會爆開……
這裏的世界規則都是由後土掌控的，任何規則都和涯角空域不一樣，變得非常詭異，在這裏不能正常心跳，不能正常呼吸，不能正常施展靈力！
涯角空域的任何修道者被拖入這樣一個臨時的世界裏，都活不到一息，因為他們一瞬間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就是第二條天道法則的恐怖之處！
更改已有天道的規則，讓整個世界的規則掌控在自己手中。
嗡！
各種強大的天道法則朝著項北飛和項天行兩人壓了下去，在這裏，他們連活著都是錯誤的。
可是項北飛身上彌漫著強大的陰陽源氣，這股陰陽源氣飛快地轉化著，通入到了四周，將自己和項天行兩人的存活方式強行改變著。
轟！轟！轟！
無數的天道力量轟在了項北飛和項天行身上，可是他們身上的陰陽源氣在不斷地交錯著，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天道法則！
第二條天道法則可以更改任何已有的天道法則，但是第三條天道法則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它也可以模擬出任何法則，包括被更改的法則！
雖然第三條法則隻能順從和模仿，無法想第二條法則那樣自由更改，但這對項北飛來說已經足夠保護自己了！
哢哢哢！
各種強大的天道法則都已經轟炸扭曲了起來，但還是沒有辦法將項北飛兩人給拿下！
“你當真以為這樣就能存活在我創造的世界裏？”
後土嗤笑一聲，也料到了這個結果。
嘶！
尖利的叫聲從地麵八方衝了過來，盡頭枯靈已經藏匿在了這些天道法則之中，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生物，它們能夠存活在混沌地帶，就意味著它們又非常頑強的生命力！
咻！咻！咻！
這些盡頭枯靈在不斷地咆哮著，融入到各種各樣的天道法則之中。
後土將天道法則和盡頭枯靈結合在了一起！
項北飛能夠模擬出天道法則來，但摻雜了盡頭枯靈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他無法模擬出盡頭枯靈混合之後的天道法則！
砰！
那些天道攻擊實在太強大，磅礴的氣息轟在了項北飛身上，項北飛感覺自己的神魂受到了極大的震**。
可是一股精純強大的氣息護在了項北飛前麵，項天行渾身也閃爍著強大的光芒，那是太始的力量。
“你別插手！你身上那股力量我掌控不來。”項北飛喝道。
項天行的實力也很強大，因為他強行融合了太始的力量。
可是太始的力量已經變得難以掌控了，到現在為止，項天行甚至都無法擺脫這股力量。
“終有一天我會被這股力量吞噬掉，但我至少要在被吞噬之前，保護你。”項天行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給我老實待著，讓我省點心。”
項北飛沉聲一喝，朝前麵踏出一步，將項天行拉到身後！
嗡！
他身上猛地騰起了兩股恐怖的火焰！
一黑一白，一陰一陽，這兩股火焰在他周身不斷地盤旋著，就像是兩條黑白火龍，交織在了一起！
哢哢哢！
爆裂的火焰順著天道法則的力量湧向了盡頭枯靈，將這些藏匿在天道法則裏的盡頭枯靈都給點燃起來，一時間尖叫聲傳遍了整個虛空，顯得極為刺耳。
黑色和白色的火焰在四周燃燒著，也把後土的世界灼燒出了一個大洞來。
可是後土忽然一怔。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低喝道：“原來如此！原來第一條天道的本質是這個！”
他欣喜若狂！
原來研究了千年的黑白旋渦，他尋找的方向一直是錯的。
第一條天道，它始終也是一條天道。
和他曾經見到的無數條天道，本質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