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骨笛放入了公文包內,夾在了腋窩下,與蘇瑤離開河堤的女屍現場,因為這樣尋常的死亡案件,是由市局來接管,我們省廳的重案組,隻負責大型案件,尤其是我的部門,多是一些離奇無頭緒的案子,才會出動。

蘇瑤坐在主駕駛的位置,不停地用餘光瞥著那個公文包,蛾眉緊鎖,有一種說不出的忌憚和憂慮。

“宇哥,你真打算這樣帶回家?”她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我點了點頭說:“不錯,這件事因我而起,書生的遺物都是按我的建議,從古井裏拿出來,我不能放任不管,已經死了三個人了,雖然還不能確定,這三個人的死亡,跟骨笛究竟有沒有必然的聯係,但是太巧合了,不能不重視起來,我不想有別人被無辜牽扯進來,除非第四個受害者是我,那以後的事想管也管不到了!”

“你這樣做,跟自殺有什麽分別?”蘇瑤突然尖聲怒道。

“不用勸我了,這是一種責任!如果我是那種隻顧自己,不顧他人死活的人,那還是我嗎?一味逃避,貪生怕死,做警察還有什麽意義?你會看得起這樣的男人嗎?”

“哼!”蘇瑤也知道我的脾氣,見勸不進去了,很生氣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倒寧願你膽小怕死一回!”

當我們來到女生宿舍區,找到了3號樓,中文學院的在校女生,基本都住在這所公寓樓內,樓門口不斷有女學生進進出出,環肥燕瘦,形形色色,洋溢著青春的朝氣。

我和蘇瑤在門口跟值班室的人先打招呼,亮出警官證說明來意,溝通過後,由一位身形肥胖的中年大媽帶著我倆,走上了三樓,樓梯道內的女生看到兩位身穿深色警服的人進了宿舍樓,表情都有些奇怪,彼此竊竊私語,發揮著女人天生的‘八卦’本領。

來到306的寢室門外,由中年大媽先敲門,頃刻,裏麵有人把房門打開了。

我和蘇瑤走了進去,看到屋裏有兩個女生,正茫然地盯著我倆,尤其是看到身上的警服,讓她們下意識地有些緊張。

“我們是公安廳的警官,來到

你們寢室,是想找一個人,她叫穀晴雨,是住在這個寢室嗎?”

一位梳著馬尾辮的高個女生點頭回答:“嗯,穀晴雨是住在這個寢室,可是一周前,她請了病假,這兩天已經沒有回寢室了。”

我皺起眉頭問:“你們知道她去哪裏了嗎,有沒有跟你們提過?”

蘇瑤這時拿出筆記本,開始在旁協助做筆錄,那個中年大媽見任務完成,轉身下樓去了。

馬尾辮女生搖頭說:“她沒有提過,在我們去上課的時候,她收拾了行李包,就悄然離開了。”

“會不會回家去啦?你們知道她家裏情況嗎?”

“應該不會,她的父母在她上小學時候就出車禍沒了,一直是穀晴雨的奶奶撫養她長大,據說讀書的學費,都是她父母當年的撫恤金,不過前年她的奶奶也去世了,她的家人,好像都沒有了。”

我和蘇瑤對視了一眼,想不到這個女生的身世如此悲涼,也太坎坷了些。

“聽說她得了抑鬱症,以前她就有這個病嗎?怎麽會突然抑鬱了?”

馬尾辮的高個女生,和另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為難,滿臉猶豫之色,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想說出來。

我察覺到這種情況,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事,表情嚴肅起來說道:“這件事跟鄭逸失蹤的案件有關,還牽扯了另一件刑事案件,任何線索都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們倆個大學生能盡量配合警方,在穀晴雨出現意外之前,及時解救她!”

蘇瑤在一邊語氣緩和地開導著:“你們都是她的室友,也不想看到她有事吧?請相信我們警察,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說不定能幫助到她。”

經過我們倆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兩位女生誠懇地點了點頭,完全配合了。

“你們都叫什麽名字?”蘇瑤為了緩解氣氛,先開口問了一句。

“我叫陳慧燕,她叫王菲!”馬尾辮女生痛快答道。

“現在說說她的抑鬱,是從什麽時候有這個跡象的?”我繼續發問。

“我和晴雨在大學本科的時候,就是同學了,不過不在一個班,那時候就感覺她的性格有些孤僻,很少跟大家一起出去玩。也許因為家庭不完整的緣故,她挺多愁善感的,經常會在圖書館的角落看書,什麽唐詩宋詞,中外名著,當代小說等等,她都有涉及,自己也能寫詩文。後來鄭逸教授對她非常欣賞,經常關心她,還建議她繼續讀研,因為成績突出,可直接保送公費,並親自收她為門生!”

“就這樣,晴雨她接受了這個建議,向學校申請保研,很容易就通過了,在大四下學期開始,就經常跟著鄭老師出差,四處采風考察地方文化,我們能看得出來,晴雨似乎對鄭老師有了好感,不久鄭老師離婚了,那時候,晴雨在宿舍就有時候發愁,有時候發笑,有點不正常。”

“直到一個多月前,鄭老師和晴雨再一次出差回來,她的臉色變得很差,還不斷做噩夢;常常半夜嘴裏哼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有好幾次把我們都給吵醒了,曲調像是夜鶯啼哭一樣,聽著很淒涼,那時我們就察覺到,她有些不正常了。再後來,傳出鄭老師失蹤的消息,晴雨就完全變了,常常一個人在那發呆,口中還喃喃有詞‘為什麽不帶上她’的意思,我們感覺她的精神越來越失常,擔心她出事,就告訴了學院管理研究生工作的於老師,帶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診了是早期抑鬱症!”

聽著陳慧燕說完來龍去脈,我終於知道了內情,猜測到鄭逸和穀晴雨,應該是在采風中,不知如何得到了一件戲袍和玉鐲,但也隨之發生了一些恐怖的事,回來後,兩個人可能都有了一些精神刺激,才讓鄭逸選擇突然離去,而穀晴雨卻也得因此病了。

她的不知所蹤,讓這個本要浮出水麵的線索,又終止了,需要回警局通過警方力量,來調查鄭逸和穀晴雨的蹤跡,怎麽可能會人間蒸發?

此外,隻要玉鐲和戲袍還在,又知道了這首戲曲的名字,相信線索會繼續推進,至少應該去邙華山外的小鎮、縣城,去詢問一下,當地的老人是否聽過《魂歸鏡歌》的南戲,兩者有何聯係,也許能有意外收獲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