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帶我去了步行街,一下午在那逛街,穿梭各種服裝、化妝品的專賣店,又去她最喜歡的冰淇淋店、川菜店品嚐一次,幾個小時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她趴在我的肩頭嗚嗚地痛哭起來。

我心中微微有些觸動,也知道她在擔心我,過了今晚,不知明天我還能不能醒來?也許會步入周珊、梁叔、女大學生那樣的後塵,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回去吧!”我輕輕拍著蘇瑤的粉背,盡力安慰著她,該麵對的,始終逃不掉。

離開繁華的街市,看著霓虹閃爍,已沒有絲毫心情去融入現代都市的喧鬧,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我住的小區。

“我上去了,你們在外麵也小心一些。”我朝著蘇瑤苦笑一聲,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沒用了,不如坦然麵對。

蘇瑤點了點頭,眼睛今天已經哭得紅腫了,此時情緒穩定了許多,仿佛一天之間,整個人成熟了不少,或許生死離別,最容易讓一個女人閱曆成長吧!

“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被幻象迷惑,宇哥,我相信你,肯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我故作鎮定,從容一笑,推門下了車,提著公文包,頭也不回地進入了小區。

走在漆黑的樓棟中,仿佛穿行在一條墓道裏,讓人有一種幽暗的寒意。

我來到了自家房門外,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回到了家中。

本來是溫馨的港灣,但今晚,我卻有一種悲涼孤獨的感覺,這就是絕境中的心情嗎?

一走進客廳,我就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我,仿佛我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在眼裏,難道我的房子裏,還有第二人存在嗎?

我第一時間推開幾個房門,臥室、客房、衛生間、廚房都沒有人影,但是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則揮之不去,我下意識抬頭,往房頂某一個角落瞧去,終於發現一雙眼睛,確切說,是一個針孔攝像頭,裝的很隱蔽,卻沒有逃過我的敏感。

這些應該是老劉、孟胖他們下午安裝的,為了監視幽靈的出沒,保護我的安全。

我回到客廳內,坐在了沙發上,把公文包打開,拿出了那支骨笛,確認它還在,摸在手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是——觸摸著一具屍體那樣!

“這骨質,並不像動物的骨,好像是——人骨?”我大吃一驚,由於私下學習過法醫課程,知道人骨和動物骨質是有很大區別,光從色澤上講,動物骨骼比較光滑,而人骨有些艱澀。

當然,色澤隻是外表的差異,很多時候因為環境、保存年限等因素,會存在變質情況,並不完全準確,法醫往往通過儀器,對骨質密度、哈氏骨帶結構等異同,圖像分析,進行科學判斷。

但是這支骨笛握在手中,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在炸起,仿佛有股隱晦能量在影響著我。

出於好奇,我打開筆記本電腦,在百度中搜尋‘骨笛’的由來,當初為何有人會用骨骼來做笛子呢?

通過資料顯示,骨笛早在一萬年前就出現了,那時候人類還是原始人,製作也很粗糙,當華夏進入文明時代後,自周代雅樂,古人製笛就常用竹,偶爾也采用其他材料如銅、鐵、銀、瓷、玉等,骨亦其中之一,隻是似乎更為罕見。

在曆史學文獻中,有這樣兩個例子。一是晉代的猿骨笛,在唐《酉陽雜俎》載:“昔晉時有人以猿骨為笛,吹之,其聲清圓,絕勝竹笛。”;一是明代的鶴骨笛,在明《玉芝堂談薈》載有馮海粟《鶴骨笛》詩一首,詩曰:“胎仙脫骨宇飛瓊,換羽移宮學鳳鳴。”

“這個笛子出現於明朝時期,還不是鶴骨笛,究竟有著什麽來曆呢?”

我又搜尋‘人骨笛’的名詞,網址首頁的第一行顯示的一個標題,就非常醒目,甚至使人有些悚然:月下無人鬼吹笛!

人骨笛,藏語稱‘罡洞’,也就是人骨法器的意思,通常用少女的小腿骨製作而成,吹奏起來尖利刺耳,甚是恐怖。還有個傳說,在公元1118年,提蘭古國有一位僧人悄然前往,為國王製作了一支神秘的人骨笛,吹響之後,皇宮內不斷有人死去,就連提蘭國王都不能幸免,最終這個古國神秘消失了。

我坐在電腦前,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人骨笛來曆很不簡單,就是不知這支骨笛,有著什麽往事?如此精致細瘦,很像一個女人的手臂骨,那個女人的身份究竟是誰呢,為何死後會被人製作成了骨樂器?

一係列疑問湧上心頭,不過我也明白,這些注定沒有答案,過去了幾百年,沒有人知道曾經的

故事了,除非骨器內住著的幽靈,她或許能回答。

我使用電腦占去了一個小時,此刻看了看時間,才晚上十點鍾,距離午夜還有兩個小時,我決定洗漱沐浴,再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如果這將是我的最後一晚,總要體麵地死去吧。

在衛生間淋浴一番,讓疲勞的身體變得輕鬆許多,霧氣越來越濃,不經意間,我忽然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好像變了模樣,長出了一頭長發,紊亂地披散著,一雙隻有眼白沒有眼珠的眼睛正在盯著我看。

“你是誰?”

我大喝一聲,鏡子裏的麵孔卻沒有回答,這一刻,恐懼的情緒蔓延我的全身,瞬間雞皮疙瘩都冒起來,讓人不寒而栗。

“別故弄玄虛了,我不怕你!”我故作鎮定,雙手捧著溫水向鏡麵潑去,當水流衝開霧蒸汽,鏡子裏再次映照出我的身影。

雖然虛驚一場,但我也無心繼續洗下去了,擦拭幹淨後,迅速穿上一套新的運動衫,回到大廳內,隻過去了半個小時,離著午夜還有一些時間,我從書架拿出了一本外國文學詩歌選集,翻到了一位日本詩人立原道造的那首《獻給死去的美人》,很符合我此時的處境,默默念了出來:

你已經化為幽靈,

被人忘記。

卻在我的眼前,

若即若離。

當那陌生的土地上,

蘋果花飄香時節。

你在那遙遠的夜空下,

上麵星光熠熠。

也許那裏的春夏,

不會匆匆交替。

——你不曾為我,

嫣然一笑。

——也不曾和我,

竊竊低語。

你悄悄地生病,靜靜地死去。

宛如在睡夢中吟著小曲。

你為今宵的悲哀,

撥亮了燈芯。

我為你獻上幾支

欲謝的玫瑰。

這就是我為你守夜。

和那殘月的月光一起。

也許你的腦海裏,

沒有我的影子。

也不接受我的,

這番悲戚。

但願你在結滿綠蘋果的樹下,

永遠得到安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