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推測很快得到證實,這個血玉鐲就是當年任師棟為寧秋做衣冠塚的時候埋下的,由於屍體沒有找到,對寧秋早就有好感的任師棟,在她出事之後,隻找到了一件當年她穿過的戲袍,連同這塊血玉鐲,一同葬在了邙華山頂。

用任師棟的話說,寧秋有個願望,就是有朝一日,離開這片山川,去中原各地走一走,就像風兒一樣,可以四處漂泊,無處不在,走到哪裏,就在唱到哪裏,把自己演唱的戲,能讓更多人看到聽到,所以任師棟就把她的衣冠塚埋在山麓頂端,希冀她魂歸故裏,死後在墓地也能瞻望得遠,看到山外的世界。

我點頭說:“原來是這樣,我們很想完璧歸趙,把玉鐲和戲袍重新埋葬,可現在我的同事戴上玉鐲之後,卻無法摘下去,不知任老先生有什麽辦法沒有?”

“這個,我也沒有什麽法子,不過,這位蘇警官,倒是跟寧秋有很大酷像,機緣巧合,與你結緣,或許她希望你們能幫她找回屍體,然後重新安葬,入土為安,到時候,一切難題就能解開了。”任師棟說出這種帶有迷信色彩的可能性。

我和蘇瑤都苦笑不已,說了等於沒說,上哪去幫助她找到屍體呢?除非她的幽靈能出來說話?

“這是沒有辦法中的最直接的辦法了,對了,我們想去那座衣冠塚看一看,有詳細的地址嗎?”

任師棟歎道:“就在邙華山西麓的一座山峰頂部,上麵還有一座古廟,挺容易找的,寧秋的墓,就在古廟前三十米的一棵歪脖老槐樹下。”

“那好,我們這就過去,告辭了。”我和蘇瑤站起身,跟他客套辭別,然後離開了這座民宅。

“宇哥,我覺得這個任團長,跟寧秋關係不一般,當年肯定還有別的事,比如感情方麵之類的,他並沒有交待。”

“的確有些可疑之處,如果那盧隊長三人為爭奪血玉鐲為死,燃起大火,任師棟是如何得到?難道真如他所說,一直躲在門外偷聽,等裏麵的人都倒下來,火

還沒燒大,他衝入屋奪取,然後迅速離開,倒也有這種可能性。”

“宇哥,你說會不會根本就不是什麽幽靈報複,而是任團長在背後為寧秋複仇,才殺害了三人,或者最後放火的人是他?”

“這都很難說,不過四十多年過去了,死無對證,而且那個年代,冤假錯案很多,難以徹查了,何況那幾個人也不是好東西,就當報應吧,我們去邙華山上轉轉。”

“啊?宇哥,上麵可是大凶之地,你不是強調,那個變態殺手極有可能就潛伏山內,沒有離開嗎,我們這樣上去,不是羊入虎口?”

我搖了搖頭說:“這是大白天,問題不大,我看過以前警局的卷宗,幾乎所有遇害者,被法醫斷定的死亡時間,都在晚上,可見凶殺常在夜間出沒,容易藏身,而且,也可能因為常年躲在陰暗角落,不適合陽光照射!”

“會不會像《詛咒之吻》中的吸血鬼,專門在夜間出來,尋找獵物,斬殺之後,吸走血液來維持生命和腐朽的靈魂?”蘇瑤發揮想象地說。

“不要亂猜了,咱們快去快回,現在才十一點多,爭取夕陽落山前,一定要趕回來。”

“好吧,我這次可是舍命陪君子了。”

我心裏雖有擔憂,但是查閱過以前立案卷宗和這次別墅凶殺案,的確都是案發在夜晚,所以才敢帶蘇瑤上山。

邙華山占地很廣,南北縱橫數十裏,東西走向也有十多裏,除主峰外,四麵八方還有幾座毗鄰的偏峰,挺拔陡峭,彼此之間,距離都不太遠,如果單算從山腳去往西峰的路程,徒步四個小時就夠了。

我們開著車,能行駛到半山腰,這樣一來,縮短了一半的路程,隻需兩個多小時,就能登上海拔最高的西峰。

沿途風景秀麗,叢林茂密,隻不過很少遇見人,大概因為山上命案頻發,當地很少有人上來遊玩,山上的土地早就退耕換林,種植各種樹木了,所以並沒有農民上山勞作。

下午兩點左右,

我們成功登頂,站在西峰頂,果然率先發現了一座破舊的古廟。

“像是一座山神廟?”

我和蘇瑤都愣住了,因為這座古廟的外避牆皮已經陳舊不堪,青磚古瓦,仿佛有上千年的滄桑沉浮,跨時空而來,迎麵就能感覺到一股古老、破舊的曆史氣息。

被它的景貌吸引,我們兩人走到近處,看到古廟的建築風格,成組的鬥拱,抬梁式橫柱,房簷歇山走勢,畫壁的圖案,板瓦筒瓦陶片等,頗有些漢代遺址的特點,與主峰山麓半腰的鎮寧寺,肯定不是一個時期。

“很古老啊,都快變成遺址了,矗立成百上千年,都沒有倒塌,也算奇跡了。”

我和蘇瑤走進古廟,這很像供奉山神的廟宇,有七八十平方大小,裏麵除了簡單的石像、石桌、石柱外,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估計千百年下來,不知多少人來過了,即便有什麽古物古董,也早就被拿走了。

“破四舊的時候,沒有把石像推倒,也算它的運氣了。”蘇瑤隨口說了一句。

我仔細盯著那個石像,雕刻得不像是什麽山神精怪,圓目疵裂的猙獰麵孔,更像是一個達官貴人的遺像。

華夏的文化信仰更多是聖賢文化,而非神魔道法信仰,因為數千年下來,我們血脈裏有一種道德規範,那就是效仿先賢,或是遵從他們製定、論述的一些普世觀點,比如孔子、孟子、莊子、孫武、關羽、秦始皇、漢武帝、嶽飛等等,代表著一些重要領域的典範。

文革期間,對於地方文化,也並非全部都拆除、打倒,總會有所取舍,這座古廟或許就是因為石像非佛非道非鬼神,極有可能是一位當地的古人雕像,所以才被保存下來,沒有被破壞。

不知為何,我站在石像的前麵,仰視著他的麵孔,總有一種與他對視互看的錯覺,就好像它有生命一樣,那股眼神,如針尖刺入皮膚,讓人發痛,而且,我還有種強烈危機的感覺,仿佛這個古廟之內,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