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來臨,如濃墨一樣的蒼穹,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天穹像是被一層黑布遮擋住。

從子時開始,外麵刮起了風,起初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拂動著柳梢、樹葉,到後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整片樹林都在顫動,發出‘沙沙嗚嗚’的響聲,仿佛樹木在哽咽一般。

我和劉嶽、邢小東三人坐在別墅的大廳內,心中都有些緊張,額頭和後背都滲出了冷汗,室內熾白的光亮,顯得那般淒涼慘然。

凶手會如約而至嗎?

我的心中也沒有底兒,一陣七上八下地打鼓,好在我知道,在別墅外,狙擊手、特警突擊隊、刑警人員都準備就緒,一旦出現嫌疑犯,就會進行圍剿,給我壯了幾分膽子。

時間慢慢地流逝,直到子夜過去,淩晨一點多的時候,仍沒有意外情況發生。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都看出對方眼中的一絲疑惑和不解,沒出現異況,嫌疑人毫無蹤影,難道是推測錯誤?還是他已經察覺到這是一個圈套,所以沒有出現?

“各小隊原地待命,不要放鬆警惕,繼續觀察……”傳呼麥內突兀地響起了一聲,然後又沉寂下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陣困意來襲,頭腦模糊,我躺在鋪好的地鋪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壓抑,仿佛有一種東西壓在我的身上,難以脫身一樣,呼吸有些憋悶,想要掙紮卻無從使力,漸漸地,我似乎進入一個夢境中,場景非常的清晰。

我好像站在別墅的大廳,這裏是那樣嶄新,沙發、電視、鋼琴都擺在原位,都是剛拆封的新家具,楊誠一家人正在別墅內來來去去地走動、生活,忽然,場景切換,滿屋的血腥,有道身影在屠殺他們一家人,淒厲的慘叫聲,還有恐懼的呐喊,撕心裂肺的疼痛聲,交織在一起。

這是當日的場景複現嗎?

我的意識在夢中並不能完全主導自己,雖然知道自己在夢中,可是看到這樣一幕的血腥場麵,還是感到一定的恐怖,當凶殺案的場景消失的時候,整個夢

境被一股黑暗包圍,看不到方向,大腦皮層隻回**著一股骨笛和成千上萬的叫冤聲。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早晨七點鍾了,出警的各小隊已經收工往回撤了。

劉嶽和邢小東正收拾著行李,臉色都有些不愉快,似乎認為白忙活一晚,還提醒吊膽,完全沒有收獲,估計心中也把我暗暗誹咒一番。

“你不走嗎?”他倆看我醒來後也沒有動彈,不收拾東西,就狐疑問了一句。

“我今天不走了,就住在這。”

“隨你吧!”兩人態度冷淡,快速收拾完,然後提著包裹就離開了別墅,山腳有接應的車輛。

別墅又安靜下來,就如同墳墓一般,我站起身來,輕輕地呼吸,能察覺到房子裏一股陳舊發黴的味道,令人很不束縛。

我快速地行動起來,把樓下樓上各房間的窗戶都打開,給這別墅透一透風,就好像把一個暮年蒼蒼、垂垂臨死的老人推出戶外透氣一樣,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然後我來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吃了一個麵包當做了早餐,整個別墅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房子靜悄悄的,落針可聞,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別墅裏,此刻並非我自己,還存在另外的人,或者是看不見的幽靈。

閑來無事,我拿出了許麗蓉的那本生前寫下的日記,翻開了第一頁:

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日晴

今天是我們家搬入新家的日子,這是一座荒山別墅,也是我丈夫即將開發風景區的那座山。

這裏風景很秀麗,生態沒有破壞,相對城裏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裏真的如世外隱居之地。從山腳到別墅,一路的自然景色真的很不錯,但不知為什麽,當我走進這座別墅的時候,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心頭說不出一種壓抑和緊張,就好像走入一座大型墓葬中,那股幽冷發陰的錯覺。

這種想法我沒有跟老公說,生怕說出來不吉利。接下來,給孩子們分好了房間,還有保姆林嫂的房間都安排完,大家開始在自己的房間布置起來,一天很快就過去

了,黃昏時候,老公接到公司電話,說有個重要的宴會要去應酬就離開了,我和孩子們一起吃的晚飯,臨睡覺前,輾轉反側,不知為何,總感覺房間陰陰的,很難入睡,就寫下這些話,好了,太晚了,真的困了。

………

我看過這第一篇日記,深吸一口氣,想不到這個女主人也是個敏感的人,一進入別墅,就察覺到它的異樣,接下來的幾日,肯定還會有事發生吧?抱著這種獵奇心情,我繼續往下翻看:

二零零五年八月二十一日陰

昨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了一座寺廟,關押了很多人,遭受著迫害,有一個穿著戲袍的女子,在被三個男子欺負時,竟撞石自殺了,血液很紅,流滿了一地,她臨死時瞪著很大的眼睛,那股眼神充滿了咒怨,她在盯著我看,是在怪我沒有救她嗎,可我在夢中啊,如何救她?隨後的夢就越來越模糊了,不時響起一陣聽不懂的南戲詞,究竟是什麽意思?

今天早晨醒來,渾身無力,床單上都是濕漉的冷汗,我為什麽會做這個夢呢?唉,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老公昨晚一夜未歸,睡在哪裏呢?也許他的心早就不在我這裏了吧!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

………

看完了這一篇日記,我的臉色有些凝重,果然預料的事還是發生了,這座別墅風水有大問題,陽宅能影響到居住者的氣運和精神等方麵,許麗蓉剛住進來一晚,就夢到了這裏以前發生的往事。

就在我要繼續閱讀的時候,忽然門口響起了腳步聲,使我頓時一陣緊張,右手不由握住了配槍,這時聽到院子裏有人小聲試探問:“宇哥,你在裏麵嗎?”

是蘇瑤!

我鬆了一口氣,站起身喊道:“我在裏麵,進來吧。”

蘇瑤小心翼翼地探身進門口,看到我的身影後,蒼白的臉頰才露出一絲笑容,邁步走進來,拍著胸脯道:“這個地方真夠嚇人的,一個人都不敢進來!宇哥,白天該回去交差了,你怎麽還不下山啊,害得我跑上來一趟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