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管事身邊,還有十餘名健仆,任道遠一眼看去,心中一動,這些仆從之中,居然還有兩位忠仆,他們可是地階上品的修為。這一大早兒,不睡覺,怎麽跑這兒來了,而且看他們人人手中提著兵刃,在宅內居然也是如此警惕。

怎麽回事?任道遠問道,雖然昨日並未定下家主繼承人,可他身為任家大少爺,如果真的想管事,還是有這個權利的。

回大少爺的話,是這樣的。最近一段時間,家中子弟修習勤奮,演武場中的兵刃損壞的極多,小的奉家主之令,壓運一批兵刃,送去武庫。二管事說道。

不用他說,這些仆從怎會不認識大少爺?一臉好奇的收了兵刃,退後幾步,任道遠目光掃過,發現這些人,隱隱將運送兵刃的馬車,護在正中,這份素質,著實不低。

任道遠在感歎自家人素質的同時,心中又有些不解,如果隻是兵刃,好像沒必要如此緊張吧,更不必挑選這個時候。

哦,是這樣啊,都有些什麽兵刃。任道遠隨口問道。風語帝國以武立國,世家又是帝國的根本,自然是不禁武器的,除軍用弩車之類的東西,各世家的都有自己的武庫,各種武器數量極多。

如果延慶府被外敵攻打,不說帝國武庫,單是各世家的武庫,就能武裝起十萬以上的戰士。

當然,這僅僅隻是如此,風語帝國在九州大陸上,隻能算是中等國家,可在八荒青州,卻是一家獨大,幾無敵手。不可能有人無聲無息的攻到風語帝國的首府。

都些橫刀、腰刀、闊劍、刺槍等物,數量倒是不少。二管事笑嗬嗬的說道,不管任逍遙是否會成功上位,他都不會得罪任家大少爺。仆從也是人,能當上管事,自然不笨,這位大少爺可是有位了不得的少奶奶。爭奪家主之位,他可不看好二少爺,人家大少爺不爭,就已經是在爭了。

打開車門,我瞧瞧。任道遠完全是出於好奇心,每天都去演武場,那裏有什麽兵刃,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家族的武庫,他卻一次都沒進過。不是沒權利,而是根本沒時間。大少爺的時間,都用來睡覺了。

這個……二管事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怎麽?不方便?任道遠倒是沒有強人所難的意思,隻是這話一出口,聽在二管事耳中,就完全變味了。啥意思,任家大少爺想看看車裏的兵刃都不行?

當然不是,打開車門。二管事叫道,他可是識時務之人,更何況家主之位,他本就看好任道遠。

任道遠走到車後,車裏堆滿了木箱,方方正正,整整一馬車。這兵刃運送,不是隨便捆捆就運的,好的兵刃,價值不菲,相互之間撞擊,就很容易損傷武器。

在戰鬥之中,兵刃壞了也就壞了,畢竟是在拚命,可運送之時損壞,就算家主不說,也顯得他這管事太無能了吧。因此運送之時,都是如此包裝。木箱之中,加入稻草,可以防止碰撞。若是極品兵刃,裏麵甚至要用棉布錦緞進行填充。

不用任道遠說話,已經有人上前打開木箱。裏麵果然是一箱子腰刀,刀身上塗著油脂,在霧氣之中,也顯得藍汪汪的,一看就是好刀,至少要十煉以上,才能有這等火候。

也隻有象任家這等世家,才會用得起這樣的兵刃來演武,換作普通的家庭,這樣一柄好刀,自然要用來戰鬥。

嗯,不錯,刀看起來至少有十煉。任道遠來了興致,一箱箱觀看,不時的拿起一柄來試試手感,前重後輕,有點意思,不僅適合練習,用於戰場之上,也是不錯的貨色。當然,比起任道遠腰間的配刀,這些兵刃還不夠看。任家大少爺使用的可是百煉精鋼的腰刀。

這腰刀和橫刀是不同的,腰刀是隨身攜帶,刀身不長,一般在兩尺半長,巴掌寬,通常用於防身。橫刀則是用於戰鬥,四尺半長,半掌寬,重量上也要高出一倍。

嗯,這批橫刀品質很不錯,多少錢打造的?拿起一柄橫刀,任道遠的眼前一亮,隨口問道。

回大少的話,這批橫刀是托延慶府銳鋒樓打造的,一柄造價三枚金幣。二管事說道,滿臉的不解,這位大少爺今天怎麽了,居然對橫刀感興趣,還問價格?大少爺您知道一升米多少錢嗎?

任道遠點點頭,還真不便宜,三個金幣夠一家人過一個肥年了。越看手中的橫刀,越覺得這柄刀上的雲紋有些意思,真是十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啊,這居然也是一柄道胎。

隻是這道胎的品質極差,遠不如空靈木發簪,和魚膠舞衣比起來,更是差得甚遠,任道遠看了半刻鍾,無論自己用什麽方法,也最隻能勉強給它加上一個屬性,麻煩啊。道兵不同於普通的道器,單屬性的道兵,用處不大啊,隻比普通兵刃稍強一點。

按夢境中的道術顯示,道術分為三種,一曰道兵術,二曰道篆術,三曰道體術。各有不同,不好說誰強誰弱。

道兵指是的兵刃、鎧甲,用於戰鬥的武器。道篆則是神通、秘法這等比武技更加高明的戰技。道體最為奇特,是作用於人的身體之上,以人體為道胎,可以快速提高武道修行之法。

自從理清了夢境中的亂麻,任道遠第一個就查看了自身。可惜自己的身體很普通,武道天賦中上之資,卻與道胎無緣,無法走道體之術這條捷徑。

裏麵的箱子裏都是什麽兵刃,打開看看。一邊看著手中的橫刀,一邊隨口說道,其實他知道,這一車的兵刃,能夠有一件單屬性道胎,已然是逆天的好運了,再找到一個道胎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八荒青州,地處九州西北,在九州之中,算是苦寒之地,隻比厚土宗州稍強。地廣人稀,資源貧乏。至少任道遠就沒聽說過,在延慶府有專門打製道胎的工房。當然,這也可能是他的身份不夠,誰知道帝室有沒有專門的工房?

這個……二管事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怎麽了?任道遠一直低著頭看手中的橫刀,根本沒看到二管事的臉色,隻是聽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妥。

二管事上前一步,走到任道遠身前,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大少爺,裏麵的箱子不可輕動,是家主的意思。

任道遠這才抬起頭,看了看車內裏麵的五口箱子,從長短上,還真的無法分辨出是什麽兵刃。不過既然是父親的意思,倒不好硬要觀看,何況他本意也隻是好奇,得到一柄道胎,已然是運氣了。

無妨,二管事,這柄橫刀我看著不錯,我拿領走,可否?道胎入手,自然能讓管事運去武庫,那裏麵的兵刃多了,回頭再找不到可沒地方哭去。

這個……倒是沒什麽,隻是大少爺得簽領一下方可。二管事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一柄橫刀罷了,不過幾個金幣的事兒,對別人來說,這樣作不妥,可這是大少爺,應該沒什麽事兒,他可不想因為一柄橫刀,惹得大少爺不快。

簽領自然沒問題,接過簽領單,按下手印,自有忠仆記錄在案,證明這柄橫刀是任道遠所領。

拿了橫刀,任道遠無心練武,返身回到了小院。兩個丫頭還在沉睡,任道遠並沒有急著動手,他覺得將空靈木道器製壞了,定然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反正道胎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天下間,沒有哪位道師,可以擁有無數的道胎,不停的製器,莫不如仔細研究一翻。

盤坐在羅床之上,將橫刀放在膝頭,點燈油燈,從頭至尾,仔細觀看,不放過一絲細微之處。先觀其質,這是一柄精鋼打製的十煉橫刀,使用百疊法,經過十次以上的火煉,鋼中的雜質已然極少,韌性極佳,即使刀身彎曲三十度,亦不會折斷。

接著是形,銳鋒樓是風語帝國最為著名的兵器行,除了帝國工部的軍械所之外,無出其右,橫刀又是經過數百年的演化,因此差不多已經沒有什麽可更改的地方。刀身重量均衡,極為適手,輕輕舞動,破空之處,幾無阻力。

十煉的刀身,密度要稍差一些,堅固程度自然比不得百煉精鋼,不過作為主戰武器,已然足夠了,畢竟百煉精鋼這種東西,就算中土乾州的中鼎帝國禁衛軍,也裝備不起,數年方能打造一柄,這樣的武器,隻適合顯貴使用。甚至,差一些的顯貴,也未必買得起。

最後看刀身上的雲紋,不同煆鋼之法,不同的火候,不同的匠師,不同的冷卻用水,下錘不同的位置,都可能引起雲紋的變化。因此每柄兵刃上的雲紋,都絕無相同之理。

任道遠膝頭的這柄橫刀,本就是製式武器,單論質地,隻能算是普通,還入不了任家大少爺的道眼,這最引起他目光的,正是這刀身上那普通人看起來有些雜亂卻很漂亮的雲紋。

不行,這樣不行啊。任道遠輕輕歎了口氣,他已經看了半個時辰,可這柄橫刀卻隻能出一種屬性,好在這鋒利屬性,對武器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可缺少了道兵最基礎的堅固屬性,讓任道遠很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