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很早就醒了,但是方逸沒有動彈,隻是木然的躺在**,宛若一具沒有生氣的死屍。

氣海破了!

方逸無法忘記自己被李天雄為首的李家莊十數個年輕輩高手堵在西山,更無法忘記自己拚死苦戰之後,被李天雄抓住,獰笑著打破氣海。

這一幕幕,曆曆在目,令方逸不寒而栗,心中就一個念頭:完了!

不錯,完了!

八歲開始修煉,十年苦功毀於一旦。而且,偏偏是方逸將要進階練氣境的前一天,這種從一步登天,到豬狗不如的境遇轉變,任憑方逸心智堅定,也是無法承受。

而且,方逸深知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故會給整個方氏一門帶來什麽後果。

昨夜李名豐耀武揚威的出現,向方家下最後通牒,方逸都聽到了,心中更是懊惱自責一片。

情知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還一個人跑進青崖山修煉,我不是傻子,又是什麽!

方逸後悔的想錘自己幾拳,但是卻沒有力氣動彈。這一次李天雄做了萬全準備,不僅帶了充足的人手,而且帶了一位李家長輩級的人物,擁有練氣一重的實力,不僅破了方逸氣海,還把方逸渾身經脈打斷。

從此以後,方逸不僅再無進階練氣境的可能,恐怕連站起來,如常人一般生活都不能,隻能終日躺在**,做個混吃等死廢物!

方逸萬念俱灰,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意念之中,猛地金光大作。那種感覺,十分的真實,宛若方逸身處金光籠罩之中,渾身上下一片通透。

轉瞬之間,方逸清晰的感覺到,在自己的識海中,懸浮著一枚古樸符文,遊走如龍,升騰如鳳,金毫畢現,神異非凡。

這符文形狀古奇,勾勒之間,宛若一方古篆字,凝神看去,但覺意識都刺痛起來,無法接近,隻能遠遠的在外遊**窺望。

武!

不知怎的,就在下一刻,方逸認出了這個字。隨即,好似眾妙之門打開,無數華彩文章從中流出,融入方逸的意識之中。

同時,若是方逸能內視窺探的話,就會發現從頭頂眉心處,流淌出一股宛若琥珀般的金色**,僅有數滴,遊走全身,化作一縷縷金色氣息,宛若龍蛇一般,穿行於經脈,骨頭縫隙之間。最後,猛地一個衝擊,化為一個漩渦,聚集於他小腹丹田之處。

原先破損的丹田,也隨著金色氣體的融入,催生出了神妙變化。那旋轉不息的氣旋,宛若包含了金沙一般,華光照射。其中央,更有一尊同樣的“武”字符文,如定海神針一般,構建出一方神奇的空間。

悠悠不知多長時間,當方逸意識恢複清醒的時候,下意識的一動,渾身竟然傳出劈裏啪啦的脆響聲。而且下一刻,方逸就感覺到,自己內壯神和,周身圓轉如意,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好了!而且修為也恢複了!

方逸訝然不已,內視自身,望著那旋轉不息的氣海,渾身血氣濃厚,五髒六腑氣息融合,幾乎要從氣海中孕育出真氣來,更是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方逸感覺到,自己似乎隨時都可以融合內氣,自生真氣,進階成為練氣境。

那符文!

方逸登時有了明悟,意念一動,闖入了識海,但見那符文依舊懸浮在空寂的識海之中,古樸之色,不見任何金光神異表現。

不過,方逸已然能確認,就是這枚奇怪符文,助自己重傷愈合,並恢複修為。

隻是方逸弄不明白的是,這符文是哪裏來的?

莫非是···

方逸心念一動,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方逸之所以獨身跑到青崖山修煉,乃是在青崖山幽靜之處,發現了一方洞府,內有青石台一尊。

方逸發現,若是自己在青石台上打坐修煉,能加速自己凝聚內氣的速度,故才專門跑到此地修煉,爭取早日進階練氣境,加入晴嵐宗。

莫非,就是因為我常在那青石台上打坐,才獲得了這神奇符文。

尊武大陸自古都有傳言,說山川之間,有能人異士出沒,留有修煉洞府,尋常武者若是發現了,便是天大福緣。

難道那石洞,乃是前輩高人留下,那青石台,也是那位前輩打坐修煉之地。

若是如此,這前輩在青石台上常年修煉,青石台日浸年泡,必然催生神異,留下這位前輩高人的印記。

亦或者,根本就是這前輩高人有意為之,在青石台中留下這枚印記,傳承自己武學道統。

大抵如此了,不然無法解釋我這身上的變化。

方逸暗暗點頭,更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方家莊建莊不過數百年,流傳幾代,所擁有最高武學獅皇功,也不過是玄階武學,練到最深處,也不過能讓人進階練氣三重兵氣境。

原先方逸就想著,若是自己能進入練氣境,就一定要加入晴嵐宗。因為隻有加入晴嵐宗,才能獲得更高深的武學典籍,達到更高的境界。

但現在,這個問題似乎也是迎刃而解。

想著,方逸凝神定慮,這驚喜的當兒,他隱約記得,在開啟那符文的時候,自己似乎闖入一扇眾妙之門,獲得了無數華彩文章。

這一回憶,方逸就好似幡然頓悟一般,一篇完整的文章出現在腦海之中。

《道武天書》

道之極,武之巔···

幾行文字流淌過方逸的心田,瞬間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而與此同時,方家祖屋正堂裏,也在進行著一場對話,在場的除卻族長方衡和幾個同輩份的老者之外,方逸叔伯輩的人也一一在列,均是神色黯然,無語歎氣。

“若是小逸沒有重傷就好了。”方海坐在人群中,喃喃自語著,更是引來眾人的連串歎氣。

這一切變故,似乎就始於方逸,若是方逸沒受重傷,何至於如此?

“既然這樣,爹,還有眾位叔伯,我們索性就跟李家拚了吧。我方家世代居於青崖山,若是真按照李名豐的意思,遠走他鄉,以後我等還有什麽臉麵見列祖列宗。”這時,方逸的三叔方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拚?拿什麽拚?”方衡須發噴張,喝叱道:“他李名豐進入練氣三重,那李天雄,也先小逸一步進入了晴嵐宗,你告訴我,我們拿什麽拚。”

方麟脖子揚了揚,欲要辯駁,但迎著方衡的目光,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垂頭喪氣,不再說一個字。

就在這時,門外突地傳來一個聲音,朗朗說道:“為了我方家老小,我們要拚,為了我方家數百年榮耀,我們要拚,為了這口氣,我們也要拚!”

話說著,門外昂首步入一人,身高七尺,雄奇偉岸,一步步而來,氣質沉穩,讓在場之人瞬間激動起來。

“小逸!你····你好了?”

方衡眼眶濕紅,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顯出老態來,望著最為關心的孫子,顫抖著詢問道。

而在場的一眾人,更是瞬間把注意力放在了踏步而來的方逸身上,先是一陣愕然,隨即湧現出了狂喜。

“小逸。”方海如一陣風的衝上前來,一把就抱住了方逸,顫聲道:“告訴爹,我不是在做夢,不是在做夢?”

出門之時,方逸還好好的躺在**,方宇也來診斷過,隻說靜養休息,並偷偷告訴方海,說方逸這後半生,恐怕就要臥床不起了。

但誰能想到,這才過去多長時間,方逸就這麽完好無缺的站到了自己麵前,任方海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爺爺,爹,還有各位叔伯叔公,是小逸無能,讓方家蒙羞,小逸甘願接受一切懲罰。”方逸掙脫開方海,跪倒在地,納頭就拜。

“胡說什麽,隻要你好好的,爺爺就很高興了。”方衡激動的難以自已,悄悄背過身擦掉眼眶的淚水,轉過身來詢問道:“小逸,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方逸掙脫開方海,昂首望著方衡,渾身很自然的湧起一股澎湃氣勢,令在場之人均是一驚,呆呆的望著方逸,如何也想不到,這就是昨夜被方宇宣判了死刑的方逸。

“爺爺,您可還記得,我方家先祖,拚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才在這青崖山定居。眼下,我方家人尚在,就被他李家一言嚇倒,遠走他鄉,以後,不論在哪裏定居,我方家人尊嚴何在?還有什麽血性,去應對旁的敵人,去崛起,去發展!”

“所以。”方逸單膝跪倒,垂首道:“我懇請各位長輩,能為我方家考慮,不要接受李家的無禮要求。”

“對,小逸說的好,我方家人尚在,還能怕了他李家不成,他們要戰,那我們便戰!”方麟激動無比,站起來揮舞著拳頭。

“這···”方衡說不出話來了。他何曾不知道這一走,方家血性何存,尊嚴何存,可是,眼下這種局麵,這拚到底一話,他是真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方逸刷的站了起來,一拱手,沉聲道:“爺爺,我知道您心有顧慮,做不了這個決定。既然如此,容孫兒冒犯,為您做這個決定,下這個決心。”

話畢,方逸幹脆轉身,昂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