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的小販四處跑竄,路旁的雞鴨到處飛逃,那持鞭趕車的車夫明明是個男子,聲音卻是異常尖細。

“啪”瘸腿的小乞丐拖著破腿躲閃不及,被打在身上,粗破的衣裳花開一大口子,染上一道紅影。這頭剛剛打傷小乞丐,眼看下鞭子又要落在上了年紀的老婆婆身上。秦玉飛身向前,扶起婆婆閃入路邊的小巷子裏。

“哎喲,嚇死我老太婆了,多謝你小夥子。”

“婆婆小心了,這到底是誰家的馬車,如此草芥人命!”

“噓,小夥子你別亂說話,難道你不知道這皇城的都到這小地方避難來了嗎?”老婆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好似在說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難不成剛剛那馬車是皇家的?”秦玉心中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那紅豔豔的嫁衣,那日漸模糊的背影,十人大轎抬入皇家的女子。

“哎,如今那昔日繁盛的皇城成了妖魔橫行的魔都了,倒是這些小地方,妖魔也瞧不上眼,這才免了一劫。都是來避難的,哪裏還分得什麽皇家、百姓?世道都這樣了,還擺什麽臭架子,小夥子你說是不是?”

“老人家說得在理,婆婆可知道皇家人都住哪兒?”

“就那逃難的架勢,這鎮裏誰不知道啊,不就是那清平巷原本是勞家舊宅,現在也被征用了去。”

“多謝婆婆相告!”

勞家舊宅不打聽不知道,一路打聽下來在當地卻是個有名的豪宅,勞家後人曾一度聲稱勞家舊宅當年接待過先皇帝陛下,就因為此事,勞家中人還搬出舊宅,當做燕雀鎮招待貴賓的商宅。

“也不知明月在不在?”秦玉站在巷口,清平巷子當頭就是勞家舊宅,蜿蜒曲折的青石台階一直蜿蜒而上,通達商宅。門口站著四個守衛,一身朝廷的正統官服,巷子兩旁都是高牆,一般人若是想進去的確不容易。

穿過勞家舊宅前麵的小巷對麵即使一條鬧市商街,路旁靠右的宅子懸掛著一麵錦旗“東家客棧”,也不知是故意而為之還是巧合,“東家客棧”對麵正好也是一家客棧,掛著一樣的錦旗寫著“西家客棧”四字。

東家客棧門口招呼的店小二連忙迎了上來道:“這位公子是外地來的吧?眼下可有落腳的地方。”秦玉朝西家客棧瞟了一眼,店小二正忙乎擦桌椅,門庭冷冷清清,也沒幾個客人。

“這小二倒也真會拉生意。”秦玉故意刁難道:“小二哥你是拉東家客棧的生意還是西家客棧的生意?”

“這位客官,這東家客棧是我們大少爺開的,西家客棧是我們二少爺開的,其實還不是都一樣嗎?”

“照小二哥的話,我當是住東家客棧還是西家客棧?”

“這,您還是來我們東家客棧吧,那西家客棧最近出了命案,不太平啊!”這狡猾的店小二本想兩邊不得罪,這下總是要得罪西家客棧了。

“小二哥說得這樣懸乎,我倒是

真要住住這西家客棧了。”說著秦玉大步邁進西家客棧,小二哥一甩抹布黑了臉。

“嘿,奇了,這年頭還真有不怕死的。”轉身回到東家客棧門前繼續吆喝起自己的聲音,兩家客棧正對,一個門庭凋零,好似即將關門倒閉,一個卻客似雲來,好不熱鬧,邊陲小鎮也有這番奇景。

秦玉剛進西家客棧大門,一邊忙活的小二迎上前來歎道:“這位公子,您還是到對麵去住吧。”

“你們客棧敞開大門,難道不是做生意的嗎?”

“這個,昨兒個出了命案,許多客人都搬走了,若不是這幾位客觀硬是不肯搬,小店早就關門了。”

“既然出了命案,官府也不管嗎?”

“現在到處妖魔作祟,逃命都來不及,誰還來管這些,縣太爺早就跑了,連住勞家舊宅的皇家人也是暫住,過兩日也是要走的。”

“既然天下大亂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逃又有什麽用?”

“有啊,早兩日雲劍門貼出告示,太平山就是個安全地兒。”

“太平山?難道雲劍門的弟子都去那裏了?”

店小二見秦玉發呆的模樣,肯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了,又說詳盡了些道:“等這幾位客觀走了,我也打算去那了。告示上說了:太平山乃古之起源之地,吸收天地精華,地勢之高天下間絕無僅有,上接日之陽氣,下接地之靈脈,妖邪不侵,魔物不敢入其分寸。雲劍門眾人特守此地,迎接各位避難之人!”店小二學的有模有樣,看樣子這事並非空穴來風。

“小二哥,我隻住一日明日便走,還請行個方便。”

“哎,如果這位客官執意如此,就自給隨便在樓上挑間空房住吧,房錢也不收您的,出了什麽事,小的也管不了。”

“你這小二也算厚道,房錢總是要給的,出了事,我自己負責。”秦玉扔了一錠銀子給店小二踏上木梯。

“這位客官最好不要住辰字號房,那裏鬧鬼。”

“多謝小二哥了!”秦玉上樓住在了辰字號房隔壁的醜字號房,“也不知是何鬼魅竟然會在小小的客棧弄出這麽多花樣來。”

水滴石洞內雲劍門一百弟子連著三天三夜也不見貓妖的蹤影,也再無諸如妖孽附身的怪事發生。以防萬一廖飛的屍首火化了事,算日子出事之後朝水滴洞趕來的其他分堂主及帶領的弟子差不多也該到了。

“沈師叔,葉掌門身前與我等交代太平山滴水洞時早已說過此處不可能有妖孽進來,因為此處陽氣鼎盛,乃是聖地,這區區一隻貓妖如何能進得來?”薑和對於此事實在心中有惑,依照之前貓妖的行動來看,不過是隻低等的妖獸罷了,為何來去自如,總是有些異常。

“薑師侄凡是無絕對,所謂百密一疏,何況那貓妖是附身在廖師兄身上,如此一來就可以阻擋外界正氣的侵襲,之後被逼得離開廖師兄身體,自然容易受到太平山靈氣侵蝕,說

不定此時已經灰飛煙滅了。”沈智之一解釋薑和心中不解立刻釋懷,拱手以禮。

“多謝沈師叔教導,我們還應多叮囑些下山采辦的弟子,外出當佩戴驅魔香囊一避萬一才是。”

“師侄果然考慮周到,倒是師叔疏忽了。”沈智之心中驚歎:“沒想到廖飛那種人的手下竟也培養出這樣出色的弟子,自己倒是要小心了。”

“啊!”一聲慘叫將洞口議事的薑和與沈智之同時吸引了過去,隻見公羊臨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眼睛睜得老大,一手捂住臉一手指著地上。

“公羊出了什麽事?”薑和老遠就大聲問起,公羊臨聽到薑和的聲音,轉頭奔向薑和。

薑和、沈智之走近一看,地上躺著一隻死貓,此貓全身毛發的顏色與廖飛死前被貓妖附身時所長出的毛發一模一樣的光褐色。

“難不成這隻就是害死廖掌門的貓妖?”薑和皺了皺眉,這貓皮肉腐壞,幾處還露出白骨,幾隻蒼蠅盤旋奇上,腸子外露,惡心至極。

“凡妖怪死必是魂飛魄散,不會有屍體的,除非這隻根本就不是妖,又從妖變回了普通的貓。”薑和疑惑更甚問:“要如何才能讓貓妖變回普通的貓?”

“但凡花草樹木、飛禽走獸、水中生靈修煉成精必有內丹成形,若是被人奪去內丹,吸幹修為或是內丹破損,自然就是喪失了一生修為,輕則打回原形,重則飛灰湮滅。”薑和一聽,大喜。

“如此一來,我等豈不是隻要能夠奪得那些妖獸的內當就可將之重創,緩解天下大劫。”

沈智之搖頭一笑,“這薑和的想法還真是有些天真。”轉而又道:“薑師侄若是一般的小妖此舉倒還有些可行,隻是那些道行深厚的恐怕要近其身都難,更不要說奪取內丹,再則或許它站在你麵前也不知道。”沈智之這最後一句話倒是實話,如今自己這隻九尾天狐不就站在薑和麵前,難不成這薑和還能認出眼前之人並非真人。

“師叔之言在理,怕是弟子修為不夠,還應多研究師祖們遺留下來的修煉之法才是。”見著這個樣子的薑和,沈智之不由得想起一個人秦玉,卿九節自從在雁**山一役就銷聲匿跡,也不知秦玉到底是死是活,明珠栽倒了騰蛇手裏,也不怕他與秦玉說些什麽,就算秦玉未死,日後再相遇,恐怕秦玉還是渾然不知客棧那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騰蛇做事倒也利落,竟留了這麽個替死鬼。”沈智之略微同情地望了一眼死狀可怕的褐貓。

血紅的天空漸漸轉黑,一抹紅色在屋頂上跳來跳去,速度極快,尋常未曾習武的人根本瞧不清,屋頂飛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頂著一頭火紅的頭發,十分矚目。

秦玉趁著夜黑偷偷潛進勞家舊宅,雖然道路狹窄,門口又有侍衛把守,好在自己輕功不錯可以翻牆進入。牆後一座假山遮住秦玉的身影,兩個丫鬟端著一盅燉品路過此處,隻聽得丫鬟們小聲議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