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花看呆了眼,忘記自己還在生氣。待她回過神,又見水雲朝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頓時更加惱怒,又隨手撈了一個東西扔過去。結果那東西,還是在將近水雲身邊的時候,安然無恙地落地。

等到沒有東西可以扔的時候,楊花才氣喘噓噓地坐在凳子上,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她這是怎麽了?平時她的脾氣很好,怎麽今天情緒起伏得厲害?

“花兒,要你承認對我動了心,真這麽難嗎?”水雲的話,清晰地傳進她的耳中。

楊花驚詫地抬起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他的臉背光,看不到神情,隻能看到他的淡青色衣袍身影,如清風拂柳,如曉花探春,惑人不已。

她的心,再一微顫。

完蛋了,難道自己真的對惡魔動心了?

這可如何是好?

“花兒,你別為難自己。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麽難以接受。是,以前我待你刻薄,讓你受了不少折磨,可我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此生我殺人無數,雙手沾了不少鮮血。即便如此,我還是可以喜歡一個女人。不巧的是,這個女人還是被我遺棄的夫人。就因為這樣,你才想逃避對我動心的這個事實嗎?我不逼你,這幾日,我會給你時間好好想想。千嬌閣的那些雜事,都交給其他下人做,你給我好好想清楚便可以。我會想你的,花兒。”水雲說完,便迅速離開了千嬌閣。

他相信,這個女人已經對他動了心,隻不過她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水雲扔下一顆炸彈就跑了,可苦了楊花。她坐立不安,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自己真的對那個惡魔動心了?如果不是,為什麽他如此篤定?如果不是,為什麽她會這麽慌亂?

呆坐在大廳的女人,失魂落魄。

而另一端,有人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進眼中。她的眼眸,全是對楊花的恨意,她要讓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楊花千不該萬不該,奪取了莊主全部注意力,以及他的愛。

接下來幾天,楊花都是在發傻。晚上,她不會住在千嬌閣,也不回雲苑,而是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別苑。而水雲,也不會來逮她。

水雲說會給她時間考慮,事實確也如此。

可惜幾天過去,楊花的腦袋還是一片混沌,什麽也想不通。她知道,自己在逃避對水雲動心的事實。

看著滿桌子的菜,她還是沒什麽胃口。這些菜看起來精致好吃,可她因為心情不好,一點食欲也沒有。

這幾天都這樣,吃得很少。

總感覺吃什麽都沒味道,嘴裏淡然無味。難道水雲,居然能影響她如此之至深嗎?

她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裏,剛想吞咽,卻不知為何,立刻吐了出來。一種作嘔的感覺直衝進胃裏,在裏麵翻江倒海,好難受。

而後,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傳到四肢百駭。好一會兒,那感覺才好了一些。待看到自己的手臂,楊花大吃一驚。

怎麽回事,為什麽那裏開始流膿?那她的臉呢?

她顫著手輕撫向自己的臉,剛一碰上,就有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就是說,她的臉毀了?而後,她的眼也開始疼痛。

她眨了眨眼,天,怎麽黑了?

楊花嚇得大聲尖叫,“啊!!”

接著有人的腳步聲傳來,跟著是很多人的驚呼聲。

“怎,怎麽回事?天,天怎麽黑了?”千萬別是她想象的那般。她要做一個正常人,毀容了沒關係,但她要看得見東西。

很快,她被人抱進懷中。那個熟悉的懷抱,她知道,是水雲。

“莊主,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楊花問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微顫。

水雲像是看不到楊花渾身的膿血,還是小心翼翼地抱著楊花。即便他的動作很輕,還是扯痛了楊花的傷口,痛得她呲牙裂齒。

“花兒,沒事,我會治好你的。還有,我會找到給你下毒的人,那個人,我一定會讓他後悔活在世上。”水雲冷冷地掃視了一周,對著一屋子的人說道。

居然敢讓楊花痛苦,那個人,他要折磨一輩子。

眾人皆打了個冷戰,莊主嗜血的神情,很恐怖。所有人都下頭,不敢再看水雲。

“水天水碧,你們在這裏守著所有人,一天沒查出下毒的凶手,這裏的人全部不能離開。還有,每一個人,杖刑逼供。若有人敢知情不報,便是同流合汙,我的手段,定會讓你們知道。”水雲狠聲說完,便抱著楊花大步離開。

現在他沒空招呼這些人,楊花在受苦,而他卻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看著她痛苦,這比他自己受苦還難受。

若他沒看錯,有人給楊花下了血凝。

血凝是最歹毒的毒藥,中了此毒的人,前幾天並沒有感覺。等到毒發的時候,已經太遲。首先是全身潰爛,但不會立刻死去。中毒之人死前會受到皮開肉綻的痛楚,飽受折磨才會慢慢死去。

若不是因為楊花流著他的血,恐怕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人世。他的血,本身有毒,而同時,也是其他毒物的解藥。

隻不過血凝的毒性太強,隻能緩解,卻不能阻止毒發。

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水雲把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楊花抱進密室,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再取出銀針,封住她的十二經脈及全身的穴道,阻止毒素向心髒部位擴散。

割破楊花的手指,放出毒血,再用真氣把殘餘的毒素逼出來。

水雲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才把楊花體內的血凝毒素清除。

而楊花的眼眸,因為毒氣擴散太快,他趕到的時候,已經失明。那裏的毒素暫時還無法清除,隻能等到日後,再慢慢把她的餘毒清遠。

這一回,保住她的一條性命已是萬幸。

楊花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這一回,她不再抱著僥幸心理,剛才她不是在做夢,自己真的已經失明。以後的她,就是一個瞎子,什麽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