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我已經取下了。再說了,他哪裏會知道取下幽魂令的人是誰?”楊花不屑地說道。

她的話剛說完,便有一道勁風襲向她的頭頂。不久前才挽好的發髻,頸風襲過後,一頭青絲便如瀑布般輕泄於香肩。而她發髻的木簪,已然不見蹤影。

一切發展得太快,沒人知道是怎麽回事,楊花已經披頭散發地呆站在廳中央。

她目瞪口呆的模樣,令那個手握著發簪男子的嘴角,勾出一個惑人的弧度。這個女人,倒有些膽識。與其說是膽識,不如說她莽撞,不知道人心之險惡。

他還等著看那個女人的反應,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半晌沒回過神。

而水複,心情更是複雜。那幽魂就在附近,這大廳所有的高手,沒一個敢行動。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不會是幽魂的對手。冒冒然強出頭,隻會送死。

他喜歡這個女人,卻也不敢與幽魂正麵敵對。他還有自己未完成的霸業,怎麽能讓這些兒女私情給牽拌?

楊花好半晌才回過神,她摸向自己的頭發,果然,那裏的發簪被人取走。那就是說,幽魂還沒有走遠?

她手上拿著那枚幽魂令,迅速跑出大廳,走在過道上。這才發現過道上的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似被人點了穴道。

“喂,幽魂,你出來,把我的發簪還給我!!”楊花一聲大吼道。

欺負她一個弱女子,果然不是什麽英雄好漢。不過就是一個魔頭而已,有什麽好怕的?像她這種死過好多回的人,對生死早已看透。反而是她身後的那些男人,一個個膽小如鼠,沒一個敢出頭。就連之前說要她做小妾的水複,也沒敢吱一聲。

躲在暗處的高大身影,對於楊花的大聲吼叫恍若未聞。他徑自翻看著手中的發簪,湊近鼻間輕嗅,仿佛有著淡淡的清香。

不知為何,當他聞到這清香的時候,心神微**。這種香味,為什麽隱隱有種熟悉感?

他很快露出笑容,有熟悉感並不奇怪。說起來,那個女人曾是他的夫人,不過後來被他所休罷了。

吼完後沒見到有人回應,楊花看著手中的幽魂令,這東西看起來挺值錢,如果拿去典當,應該能換些銀子。當然,這也要她還留著性命,才能有機會典當。

看到那幽魂令上的紙條,想了想,她把那紙條取下。畢竟是自己取下了幽魂令,不管這東西要給誰看,她都有資格看內容。

待看清紙箋上的內容,楊花愣住。想不到,即便她不取下這幽魂令,自己還是無法安然脫身。

“秦姑娘,怎麽了?”看到楊花停止了叫喊,呆怔地看著手中的紙箋,水複疑惑地上前一步,問道。

見楊花恍若未聞的樣子,水複便從楊花手中拿過紙箋,一瞧,也愣住。

將那個秦姓醜女人交到我手上,否則那武林盟主之位,立刻雙手奉上。不奉上無妨,我會在今晚便取了水景的性命。

——幽魂

難怪她會愣住,因為幽魂指定要的人,便是這個女人。

他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女人,卻被幽魂看上。他們也隻是剛打照麵而已,為什麽幽魂會對她產生興趣?難道如他一般,對這個女人一見鍾情?

但幽魂是何許人也,他是一個魔頭,怎麽可能對一個女人輕易動情?惡魔是沒有感情的動物。既如此,他把她要去,是不是要折磨她?

水複心裏百般雜陳,卻不知應如何取舍。

他看向還處在怔愣狀態的楊花,她柳眉輕蹙,似在思考什麽。他真的要將這個女人送到幽魂的手中嗎?

楊花收回遊離的思緒,看向水複,舒展了眉頭,笑道:“公子,你會把我交給幽魂嗎?”她隻是純粹地想知道答案而已,心裏並沒有什麽其他想法。

待看到水複聽到她問題時糾結的眉頭,楊花頓時了然。這個男人在思考,那就是說,她也隻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對於他的雄心壯誌來說,她顯得無足輕重。

在古代,女人沒什麽地位,隻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就不知道幽魂為什麽會提出一個這樣的要求,她隻是說了一句話而已,怎麽就讓他對她產生了興趣?

“公子不必為難,我知道,公子是不想引起更大的災難而已。沒關係,我跟幽魂走便是,這樣,大家的困難也暫時解除,這樣未嚐不好。”楊花又笑了笑道。

待看到所有人凝重的神情,楊花不再停留,便直直地往天遠門門外走去。

她不是想充英雄,而是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以幽魂的身手,若他想要她,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何況現在,也沒人跟她再在同一國。

而自己,就是禍水。如今這個認知,讓她的感觸更深。

“秦姑娘,等等。”看著那飄飄欲飛的身子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水複上前一步,抓住了楊花的手。

這一刻,他竟覺著,這樣的女子,他水複,配不上。

楊花沒有甩開水複的手,淡聲問道:“公子,請問有什麽事嗎?”

聽到楊花疏離的語氣,水複鬆開了手,“秦姑娘,對不起。”他總覺著,自己欠她一聲對不起。而他,確實也想說這三個字。

“公子,我與你的交情並不深,你沒必要對我說這三個字。”楊花露出一個真心笑容,然後才轉身往大門方向而去。

水複這人,也不太差。他與她,隻不過才第二次見麵而已。一個有野心的男人,在權勢與女人之間選擇權勢,無可非議,何況還是一個不太熟識的女人。為此,他卻跟她說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瞬,她的心情變得很好。

這世上的人與事,不能以簡單的對與錯,好與壞來區分。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路,每個人,也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

而她楊花,下一刻,又將去往何處?

出了天遠門,楊花徑自走著。她不知道要去哪裏,隻是隨意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