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楊花還是無奈地提起腳步,勉強往前麵的人影跟去。待看不到前麵的人影之時,她會索性停下腳步,慢慢走上前。這時幽魂又會突然現身,無奈之下,她又得提起腳步跟上去。

如此循環往複,她的腳步越來越遲緩,待奔行到幽魂宮,楊花已經快虛脫。

不是很遠的距離,但施展輕功還是耗費體力。而幽魂宮的景致,她根本沒心情觀賞。她隻知道自己很餓很餓,如果有一頭牛放在她跟前,或許她能一口吞下。

“主子,我餓了。”見幽魂想頭也不回地離去,楊花忍不住說道。

水雲的嘴角露出笑意,在途中的時候,這個女人便跟得很辛苦。他看在眼裏,卻很開心。不知為何,看到這個女人痛苦的模樣,他便很開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產生這種情緒,隻知道,能看到這個女人不是淡然的神情,都令他極為愉悅。

“花兒,記住,以後要自稱奴婢。今日你犯錯,所以不能吃飯。今晚你站在這裏麵壁思過,待到反省自己的錯誤之後,才有飯吃。”說完,水雲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隻剩下楊花一人站在原地,叫苦不迭。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啊?

這才是第一天,就得麵對非人的折磨。現在的她,餓得不行,肚子越蕉暢。看到前麵不遠處有座涼亭,楊花無力地走過去,在那石凳上坐下,捶著酸麻的雙腿。

待到雙腿沒這麽難受,她才躺在石凳上,傻愣地看著涼亭的上方。

曾經,她也這樣躺在竹椅上,那個時候,是在竹林。她遇到了水緣,她記得他是一個色胚,而後……

後麵的情況,她卻憶不起。

她的記憶,好像是定格在了遇到水緣的那一刻。跟著,便是皇宮的記憶。

中間的情況,她有時候會仔細想象,最後卻搜尋不到結果。而她,確實丟失了一段記憶。

這個幽魂折磨人的手段,與水雲倒有些相似。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憎恨水雲,她倒是會經常想起那個男人。而她的記憶裏,隻有水雲的不好,他對她的虐待,她都記得很清楚。例如把她扔往千嬌閣,而後杖刑,再跟著逃跑。接下來,送給她幾乎是喪命的一掌……

她以為自己的心境已經夠平和,或許是高估了自己,她其實也會恨。於是,她便記住了水雲折磨她的種種。

此刻,她的肚子再次歡快地唱將起來,這又讓她想起自己關在柴房的那一晚。不過那一晚的疼痛更加強烈,以至於掩蓋了她餓極的感覺。

這次是倒了過來,饑餓的感覺也不好受。

餓得睡不著,於是她便坐在石凳上打坐,果然好了一些。等到餓得沒那麽難受,她才又躺下來睡覺。

模模糊糊,意識漸漸混沌,她暗自感歎,終於睡著了。紅唇咧開,她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

水雲並沒有走遠,他本想回去吃點東西,因為他也很餓。走到一半,他的腳步又不受控製地折了回來。或許,他隻是想看到那個女人痛苦的模樣吧。這樣想著,他便站在陰暗的角落,看著女人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便知她餓得很慘。站在遠處,他還聽到那個女人的肚子在歡唱,而自己的肚子,也跟著一唱一和。

這情景,有些詭異。

有那麽一瞬,他差點想叫那個女人去用膳。到後來,他還是忍住。他怎麽會心軟?這隻是輕的懲罰,告訴她,自己的命令她要聽從。

折騰了許久,那個女人才從石凳上坐起來,開始打坐,想要扼製饑餓的感覺。他以為,這樣沒用。卻不想在她打坐之後,她輕淺的呼吸便進他的耳中。

而後,他現身,高高在上地看著石凳上的女人。

她是一個美人,紅唇微啟,露出一丁點貝齒。眼睫很長,那雙水眸輕闔,將那清澈的眼眸遮掩住,挺翹的瓊鼻微皺,可愛得令他想咬一口……

他倏地睜大眼,因為剛才,他真的低下頭,想要咬住那可愛的鼻尖。

可愛?他怎麽會認為這個女人可愛?

水雲立刻退了開去,眨眼間便離開了涼亭。他似乎,還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這是怎麽了?以往他並沒有覺得這個女人貌美。在他的心裏,最美的永遠是水水。在方才那一瞬,他覺得,沒有人能比得上楊花。

果然是禍水,不但能迷惑水緣,也能迷惑水複,現在,連他這種自製力超強的男人都能輕易迷惑。

如果她不是禍水,那是什麽?

而他,居然會被那個女人迷惑。

水雲緊握雙拳,他對自己很生氣。此刻,他要去找女人紓緩自己的。因為那個禍水,他現在勃發,腹下難受得緊。

他忘了自己餓得難受,隻知道,要找個女人緩解自己的。

剛衝進魂苑,水雲的腳步便緩下。因為,室內有一個人正在等著他,是水水。

身著鮮紅的衣裙,臉色在燈火之下,更顯妖豔。她纖白的小手正支著額際,螓首一次又一次無力地垂下。

水水打瞌睡的模樣,很美,也很可愛。

隻不過,他認為還是楊花打瞌睡的模樣,更加可愛一些。

皺起劍眉,水雲握緊雙拳。該死,在看到水水的時候,他居然又想起那個禍水。那個女人,看他明天怎麽折磨她!

再次將視線集中在水水的明媚的臉龐,再移向她火紅的衣裙,他再度不悅。記憶中的水水,很清雅。為什麽再次看到她,變得如此妖豔?

他最美的四妹,做過水緣的貴妃之後,不再清純。而另一個禍水,記憶中隻是一個草包美人,做過水緣的貴妃之後,卻變得如此惑人。

該死,都是水緣惹的禍,將他的女人全往他這幽魂宮塞。此刻的他忘記了一件事,楊花,是他自己要帶回幽魂宮,而不是水緣要塞給他。

水水越來越不懂得“含蓄”二字,半夜三更居然出現在他這個男子的室內。若傳出去,她的名節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