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樂得看熱鬧。

水雲的情事與自己無關,她隻是按本子辦事,有好戲看,她自然不會錯過精彩的情節。想到這裏,希兒的眼神又瞟向木言。

卻也巧了,木言剛好也看向她,希兒朝她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

木言見狀,朝希兒點點頭,神情沒任何變化。

有希兒侍候在水雲的身邊,她心下倒覺著安慰。這些人,似乎都過得很好。這樣,很好。

希兒對木言的冷淡,沒有任何詫異。她有種錯覺,木言不是冷漠之人。不知為何,這種感覺極為強烈。

仔細審視著木言,發現她的站姿優雅,隻是隨意在那裏,便有一種渾然天成的不俗氣息。是什麽呢?尊貴?清傲?都不太準確。或許還是優雅清靈,最能詮釋木言的特質。

為什麽她站在那裏的模樣,如此熟悉?似乎曾經有什麽樣的人,和木言有著同樣的特質。希兒看著木言發呆,卻理不出什麽頭緒。

木言並沒有忽略希兒膠著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希兒刺探的目光,令她心驚。一直知道希兒的觀察力很強,而且她是女兒家,比較敏感。

就怕她看出什麽不妥,若是如此,就糟了。有些忐忑,木言刻意回避著希兒刺探的眼神,直直地走向水雲。

麵對希兒,她寧願麵對水雲。因為水雲是個男人,沒有女兒家的心細如塵,在他身邊要安全些。

看出木言的主動,水雲雙眸微眯,竟不自覺地開心起來。他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好,不想被木言看出自己的情緒被她牽動得厲害。

水雲率先下了畫舫,等著木言快速跟上。等到離開畫舫上那些人的視線,水雲才慢下腳步,等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跟上自己的腳步。

木言看出水雲故意放慢腳步,他是怕自己被他落下嗎?她怔愣地看著前麵那個高大的身影,以往的她,極少在他的身後注視著他的背影。

這一回,卻有了這個機會。可是,並不開心。

曾經這個男人是她要死要活要愛的對象,如今再回想,恍若隔世。以往的一切,似乎隻不過是夢,夢中有男有女,他們極為相愛,卻終無法走到一起。

如今夢醒,她和他之間,隻不過是陌路。她假裝不認識他,而他,卻是真的不認識她。這,有些滑稽,有些荒涎,也有些可笑。

水雲感覺到他身後的視線一直膠著自己的背部,心下暗自竊喜,心道莫不是這個女人終於發現他的魅力所在,是女人都仰慕的男子?

倏地回過頭,他看進那個女人的眼中。她的眸中,隻有灰敗,再無其他,更別說仰慕之光。他的心,倏地擰緊,是因為她身上散發的悲傷氣息,令自己呼吸困難。

他直直地看著這個女人,捕捉著她的視線,如影隨形,不讓她逃離。

青湖湖畔的清晨,沒有任何人經過。靜靜的,悄無聲息,這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凝望。也許,便是天荒地老。

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水雲的手撫上木言的臉頰,聲音暗啞,“花兒……”

待發出這聲歎息,兩人才恍然從夢境中驚醒。

水雲憤恨地甩開木言,似在責怪她盅惑了他。而木言的眸中,露出探測的疑問,似在問著他為何為喚她為花兒。

立刻轉身,水雲頭也不回地往前衝去。待走到一半,才想起那個女人會不會沒有跟上。於是他頓住腳步,大聲喝斥道:“女人,走快點,我沒什麽耐心!”

木言並沒有因為水雲的喝斥而不開心,她的嘴角,掀起半個弧度,再沒構成笑容之前,又撇下嘴角,回複正常。

她反而緩下腳步,不聽水雲的命令,也不再看前麵的男人,隻是沿著湖畔,直直地往前走。

此生,她還有幸和他共同漫步,是一件幸事。本以為隻是夢中才會出現的情形,卻不想在她有生之年還能與他平靜共處。這回,倒是令她豁然開朗。

既來之,則安之。她無需苦苦回避,以後她會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身邊。直到他願意放了她,而她會趁此機會,珍惜老天爺給她的良機。

等到緣盡之時,她便會頭也不回地離去,過回自己以往安穩的日子。

她走慢一點,前麵的那個男人便知道她的動作頓下,便會等著她跟上。她的步子邁得開一些,前麵的男人便又會加快動作。

一路,男人女人隻是沿著湖畔而行。初夏的清晨,極為清爽。風是微微的,空氣是涼涼的,心是暖暖的,若有似無的情愫,流淌在這對男女之間。

好半晌,前麵的男人才察覺到自己的不妥,他方才,居然會故意等著後麵的女人跟上。除了花兒,他從不曾對任何女人產生憐惜之情。

這回,他怎麽會對一個莫明其妙的女人出現此種反常的情緒?

頓下腳步,水雲回過頭,狠狠地瞪向木言,似乎在責怪她為何會如此輕易影響自己。

木言當然察覺到了水雲毒辣的視線,她置若罔聞,徑自看著影映著朝霞的湖水,慢慢往前走著。

這個男人突然又以這種視線看著她,似乎是她做錯了什麽事。可她隻是老實地跟在他的身後,並未做出越軌之事。是以,這個男人的反常情緒,不予理會便可。

看到木言根本不理會自己,水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自在的模樣,令他氣結。折回原處,他大力抓住木言的手腕,張嘴想說話,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

而後他狠狠地瞪著木言,一臉的責難神色。

木言終於將遊離的視線收回,看向水雲,沒有出聲,無言地希望水雲大發慈悲將她的手給放開。他沒控製自己的力道,被他抓的時間長,手腕很痛。

水雲直直地看著這個女人,她眸中的責怪之色,他視而不見。這個女人,為什麽一點都不怕他?

除卻現在的帝王身份,不論男女,以往見到他都會不自覺地回避他的視線,不敢與他直視。可是這個女人卻頗有膽識,不隻與他對視,她的眸子還能表現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