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少年嘶吼著,掄起大刀狠狠的斬下了在地上哀嚎的特處士的腦袋,渾然不顧那牛血飛濺,揚天嘶吼,“爹、娘,你們的仇,孩兒終於給你們報了。”

這聲音帶著悲戚,帶著憤怒,更帶著悲傷和無措。

直到過了許久之後,少年才平靜下來,轉身,對著石侯雙膝跪下,“謝謝這位大哥讓我報了這深仇大恨,我劉家向來恩怨分明,大哥之恩伯鑒銘記在心,請大哥受我三拜。”

少年伯鑒狠狠的以額頭觸地,拜了三拜。

石侯上前一步,將少年攙扶起來,仔細打量了少年片刻,才說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和這裏的妖怪有仇怨?”

實際上,石侯多少已經猜到了這少年的來頭。

當年唐僧在金星的幫助下逃離了虎穴,走了大半日就又遇到了危險,被猛獸包圍,幸虧被一山中的獵戶相救,那獵戶姓劉名伯欽,綽號鎮山太保。

這少年姓劉叫伯鑒,顯然和那鎮山太保有關。

果然,或許是石侯傷了特處士讓他報了大仇的緣故,伯鑒對石侯並不隱瞞。

“我是前麵十裏外山莊的獵戶之子,我父姓劉名伯欽,本是這山中的鎮山太保,曆來和這山中的妖怪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可沒想到半月前,這特處士不知道哪裏學的障眼法,竟然變作一個自稱是唐朝來的和尚,誑了我父親來這山穀中拿什麽寶貝。”

“在我出生前,父親曾受過唐朝和尚的恩惠,信以為真,結果來到這山穀後遭了暗算,逃回山莊已經是奄奄一息,隻來得及和我交代了幾句,特處士這畜生就殺了過來,滿山莊除了我之外,盡皆遭了他毒手。”伯鑒說到悲痛處,狠狠的踢了那特處士的屍體一腳。

“我躲藏多日,才找到父親所說的這山穀,不想被這特處士發現,堵在這山穀之中,如果不是大哥重創了這妖怪,恐怕我就算得到這穀中的寶貝,也殺不了這特處士。”

伯鑒說著,將手中的蓮瓣遞向石侯,“伯鑒身無長物,隻有這蓮瓣應該是寶貝,就送給大哥以作報答。”

這蓮瓣,正是寅將軍所說的寶貝,此時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正是這光芒,剛一出現就讓寅將軍匍匐在地,渾身都不敢動彈一下。

石侯接過蓮瓣,仔細打量片刻之後,忽然驚異一聲。

這蓮瓣上,有熟悉的氣息傳遞出來,竟然是和他在長安吞吸的那三藏真經經書上所蘊含的佛門氣運一模一樣。

“難道,這竟然會是佛門的氣運寶物?”

石侯驚喜,立刻引動體內已然發芽的逆運道蓮蓮子,一如在長安的時候那樣,石侯張口吞吸,一道濃鬱的氣運之力被他從蓮瓣中吸出,降落在體內空間,被蓮子吸收。

小小一片蓮瓣,所蘊含的佛門氣運之力,竟然可以比擬三分之一的三藏真經經書所得,那蓮子得到這一股氣運之力,竟然抽出了一片小小的翠綠的葉子。

石侯頓覺渾身清爽無比,連剛突破不久的修為,竟然都隱隱有所提升。

“好東西啊。”石侯驚喜無比,看著手中的蓮瓣,這蓮瓣上氣運之力消失之後,顯得有些暗淡,但仍然有靈光流轉。

顯然,這真的是一樣寶物,石侯正要催動法力,嚐試煉化。

那蓮瓣卻突然綻放黑色的光芒,通體化作墨黑色澤,強行掙脫石侯的手掌,落在了伯鑒的額頭,轉眼消失不見。

這般變故,直接讓石侯和伯鑒都愣住了。

“啊,這是怎麽回事?”伯鑒驚訝,突然捂住腦袋,疼的滿地打滾。

石侯心中一驚,連忙將他按住,渡入一道法力,想要緩解伯鑒的痛苦,卻沒想到他的法力隻是剛入體,就被震散,隨即,石侯發現,伯鑒體內有黑光流轉,像是在接受什麽傳承一般。

“佛門的東西,怎麽會是黑色的力量?”石侯驚疑,卻不敢再幹擾伯鑒。

好在,片刻之後,伯鑒就平靜下來,雙眼帶著迷茫之色。

石侯警惕的看著他,問道,“伯鑒,你怎麽樣?該不會是被什麽給奪舍了吧?”

“奪舍?什麽奪舍?”伯鑒站起身來,額頭上多了一塊小小黑色的月牙般的蓮瓣印記,不留意的話,真會以為是一塊黑痣。

“就是有什麽意識奪取你的身體啊?不過你能這麽說話,想來不是。”石侯送了口氣。

隻要不是奪舍,這伯鑒怕是會因禍得福。

“不是,我得到了一篇殘缺的功法和一些法力,似乎和佛門有關,但又有所不同。”伯鑒搖搖頭,抬了抬手,竟然有一道細微的黑色法力在他手中出現。

這法力有佛門祥和的氣息,但卻是黑色的,看起來帶著不詳,像是墮落的佛陀的力量,可三界有佛陀墮落的記錄嗎?

石侯不敢確定,正要詳細的詢問,可念頭一轉,就打消了這念頭。

蓮瓣原本在他的手上,但卻是伯鑒從山穀中帶出來的,自動落入伯鑒體內,顯然是認可了伯鑒,自己詢問太多,反而有了窺視他人隱私之嫌。

“這位大哥,我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伯鑒有些擔心,看著石侯。

“這個,我也說不準,不過你得到的蓮瓣和佛門有關,想要解開你身上這力量的謎題,怕是還得從佛門中尋找,我叫石侯,這是劉芸卿,正要西行去佛門聖地靈山,你若是願意,倒是可以和我們同行,一來有個照應,二來未必不能尋到源頭。”

石侯的話,讓伯鑒有些猶豫,從小到大,他都是在這雙叉嶺長大,就沒出過遠門,不過很快,伯鑒就有了決定。

“既然石大哥不嫌棄我是個累贅,那我就隨石大哥和這位劉姑娘走一趟西方,不過我要先祭奠了爹娘和族人,才能上路。”

“哈哈,你如今得到殘缺的功法,修出了法力,也已經是修行中人,怎麽能說的上是累贅,或許這一路上,我們還得靠你照應,竟然如此,那便先隨你去山莊。”

石侯大喜,他總有感覺,這雙叉嶺深山裏麵出現的蓮瓣,應該不止一枚才對,這伯鑒得到蓮瓣的認可,有他同行,未必就不能有更多的發現。

劉芸卿對伯鑒的遭遇有些同情,自然不會反對。

石侯隨手將特處士和熊山君所化的野牛和黑熊收了起來,看到寅將軍匍匐在地上,已經化出了老虎的原型,不由得冷笑,“寅將軍,你是自己抹脖子,還是我給你個痛快。”

這麽一頭以吃人為樂的妖怪,石侯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相比較於野牛和黑熊,這頭老虎可更有嚼頭。

“上仙饒命啊,我願意做這位小壯士的坐騎,以贖罪,再不敢作惡。”寅將軍口吐人言,渾身是瑟瑟發抖。

“嗯?為什麽是做他的坐騎,而不是我們的?”石侯瞪了眼。

有一頭老虎精做坐騎,也是不錯的選擇。

“上仙息怒,這位小壯士身上的力量,我感覺完全克製了我,甚至我都不能離開他太遠的距離,否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真不是不願意給上仙代步。”寅將軍連忙求饒。

石侯有些意外,不由得看向伯鑒。

這小子,難道命水真的這麽好?

“石大哥,我也有種感覺,我能輕易多殺他的性命,不過我既然要跟隨石大哥去西行,不如讓他給你當坐騎也是一樣。”伯鑒靦腆的道。

顯然,他和石侯還不熟悉,有些拘謹。

“哈哈哈,伯鑒,你小看我了,不過是一頭坐騎而已,你父親是鎮山的太保,你有一頭老虎當坐騎,也很適合,至於我,你見過秀才騎老虎的嗎?”石侯失笑。

這伯鑒的性子敦厚,倒不是個狡詐的人,這樣的人同行,也是運氣。

“這……”伯鑒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墨跡了,既然這老虎要跟隨你,又受你控製,那是天定的緣分,不過這三頭妖怪各有洞府,應該都有些好東西,寅將軍,你還不在前麵帶路?”石侯灑然一笑,催促道。

寅將軍驚喜,心驚膽戰的匍匐在伯鑒的跟前,伯鑒猶疑了下,跨上虎背,當真是威風凜凜,又是一個鎮山太保。

有寅將軍這熟門熟路的妖怪帶路,很快,石侯三人便橫掃了三座洞府,將洞府裏麵的小妖盡數驅散,還真得了一些好東西。

上了年份的人參、靈芝等不少,還有一些三個妖怪各自珍藏的物品,其中竟然有幾件法寶,石侯收了藥材和各種材料,將法寶分給了伯鑒和劉芸卿,眾人是皆大歡喜。

搜刮了洞府,三人去了伯鑒的山莊,裏麵已經是狼藉一片,伯鑒安葬了族人,又從自家兵器庫了帶上了強弓硬弩,拿了熊山君留下的山叉。

石侯也沒閑著,將特處士和熊山君的屍體整治一番,隻留下精華和完好的皮革,交給伯鑒硝製,又將山莊裏的所有的儲藏都裝入乾坤戒這才離開山莊。

劉芸卿的馬匹已經失陷在坑洞裏,不得不和石侯同騎,羞的臉色有些發紅,石侯倒是沒有在意,隻是看著伯鑒的坐騎越發眼紅。

西行路漫漫,好的坐騎腳力,可不能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