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鮫人上岸
好餓！林悅輕輕翻了個身，肚子餓得一‘抽’一‘抽’，朦朦朧朧間似乎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頓時覺得愈發餓了，胃裏空空得陣陣絞痛，從貝殼中醒來就沒吃過東西。
‘迷’茫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擺設，林悅驚得自‘床’上一躍而起，猛然掀開被子，看到是兩條筆直的‘腿’，暗暗鬆了口氣，伸手捏捏大‘腿’，這雙‘腿’比起以前的‘腿’可漂亮多了。當然漂亮的不光是‘腿’，第一次看到現在這張臉，林悅都驚呆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非常富有靈氣的那種漂亮。
古有雲，鮫人貌美擅歌，他曾經試著發出聲音，果然非常悅耳動人，透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那種感覺連自己都抗拒不了，就想陶醉在這道聲音裏，閉目聆聽。
想著，林悅起身下‘床’，隻是這雙‘腿’似乎沒什麽力氣，走路輕飄飄的感覺，沒走多久就會覺得渾身無力，大概是鮫人天生致命的弱點，不能離開水太久。
不知道這是哪裏，轉頭打量四周，房間幹淨整潔，沒有多餘的家具，看著非常舒服。捂著肚子坐回‘床’沿，林悅輕輕皺著眉頭，好久沒吃東西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海底待了一個晚上，白天變‘成’人躺在礁石上欣賞風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醒來就在這裏了，難道是哪位好心人以為他昏‘迷’了，才把他帶了回來？
那他該怎麽麵對他們？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他這個人的存在，他已經重生成傳說中的含珠鮫人，如今變‘成’人類的樣子出現在大家麵前。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無法控製人魚與人類之間的轉換，隻是要變‘成’人魚時，心裏會有種莫名的感覺，現在上岸貌似還不太靠譜的樣子，要是上岸，他也是一隻“黑戶鮫人”，內心默默淚流滿麵。
“孩子，你醒了！”
正在林悅埋頭思索時，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一道慈祥略帶熟悉的聲音傳來，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喜悅，林悅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居然是當初租借燒烤爐那家小賣鋪的老板娘，心中驚喜萬分，表麵‘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嗯，謝謝！”
“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老板娘關切地問道，眼中閃爍著淡淡的驚恐，“你這孩子怎麽一個人躺在礁石上，老頭子去撿貝殼時發現了你，想叫你別躺在這麽危險的地方，怎麽叫都叫不醒，以為你出事了，趕緊把你背了回來，剛才醫生來檢查過了，幸好沒事。”
“謝謝伯父伯母，我……我好像不記得了……”林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好辦法，隻能假裝失憶，這是最老套也是最實用的辦法，畢竟他情況特殊，要是說跟著家人出海遇上了海嘯，他被衝過來了？那總還有親戚吧，萬一老板娘把他送到警察局，讓他‘交’代家庭狀況，到時候他上哪去編造一個家庭？
還不如假裝失憶，就算把他送到警察局，反正他什麽都不記得，警察就算要幫他找家人，也無人會來認領他，再找個機會溜回海裏，或者在沙灘邊找一家小賣鋪打工。
如果老板娘願意收留他就更好了，這家小賣鋪售賣一些貝殼類的海邊紀念品、飲料‘奶’茶和租賃各種海邊活動工具，到時候他可以去海底撈一些罕見的漂亮貝殼給他們，兩位老人心靈手巧，很會用小石頭和貝殼做一些手工紀念品，為人又慈祥誠懇，小賣鋪生意非常興隆。
“老頭子啊！”老板娘心下一緊，驚呼著轉身跑出房間，隨後又拉著老板急急忙忙回到房間，“老頭子，你快看看這孩子，這孩子說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老板和老板娘都已經上了年紀，五六十歲的樣子，戴著老‘花’眼鏡的老板仔細打量著乖乖坐著的林悅，忽然一拍大‘腿’：“我就說這孩子怎麽一個人躺在礁石上，想必是給海水衝上岸來的，難怪怎麽叫都叫不醒？孩子，幸好你命大，我家孩子就沒你這麽好的命……別著急，先在這裏好好休息，慢慢來，一定會想起來的。”
林悅乖巧地點點頭，‘摸’‘摸’肚子，他真的很餓，這樣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又要變‘成’人魚了，尷尬地笑著問道：“伯父伯母，請問有東西吃嗎？我好餓……”
“哎呀，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孩子你等等，我去給你端過來，飯菜早就給你熱著了，就等你醒來，這一著急就給忘記了。”老板娘笑嗬嗬地又跑出房間。
林悅根本來不及阻止，感‘激’地轉頭望著哭笑不得的老板，沒想到老板娘還是這麽直率急‘性’子的人：“謝謝伯父，還是別麻煩伯母了，我身體沒什麽大礙，可以出去吃飯。”
“也好，醒了就該多走走，躺久了腰酸背疼。”老板笑著帶林悅走出房間。
剛走出房間，老板娘就端著餐盤走進客廳，見到林悅出來趕緊放下餐盤走了過來：“你怎麽出來了？我剛要給你端進去呢！”
“謝謝伯母，我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快過來吃飯，餓壞了吧？”老板娘將林悅扶到桌子邊，將筷子塞到他手裏，“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要是老頭子沒發現你，可怎麽辦啊？那麽角落的地方，平時都沒什麽人去，也是孩子你福大命大，老天保佑你。”
林悅吃了幾口飯墊胃，聽著老板娘坐在一邊絮絮叨叨，剛才在房間裏，聽老板說到他孩子的事，似乎‘欲’言又止，也許這對老人的孩子正是遇上了海難，所以見到他躺在礁石上才這麽擔心。如果他們願意收留他，他一定會好好報答這對痛失孩子的老人，當然就算不收留他，就憑這次的熱心幫助，他也會答謝他們。
“這麽水靈靈的漂亮孩子怎麽就丟失在海邊呢？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老板娘看著乖巧的林悅歎息著，見到林悅投來疑‘惑’的目光，親切地解釋道，“大概在20天前，這裏有個孩子落水了，等到警察打撈到他的遺體時，已經在海裏浸泡好多天了，孩子還這麽小，真的不忍心多看幾眼，太痛心了。”
林悅驚訝地望著眼角含淚的老板娘，看到她滿臉的憐惜，默默地低著頭，老板娘口中落水的孩子或許就是他，都過去這麽久了，現在連遺體都已經化成灰了。看來這輩子他隻能做一條人魚活著，他雖然是個孤兒，卻過得一點都不辛苦，就算沒有父母親情，在孤兒院裏他體會到的是比親情更溫暖的感情。
“那個孩子居然還是個孤兒，出生就被丟棄的孩子，看到孤兒院裏的孩子和大人哭得這麽傷心，我就在想這個孩子的父母怎麽那麽狠心。”老板娘拉起圍裙的一角擦拭眼角，看到林悅默默垂著頭，趕緊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孩子，你別擔心，這幾天我們就多多留意新聞和報紙，看看有沒有尋人啟事，你不見了，我想你的家人一定很著急。”
“老婆子，我覺得還是先把這個孩子送去警察局做登記，不管人家有沒有登尋人啟事，撿到一個孩子一定要報警。”老板皺著眉頭說道，他自然明白自家老太婆的心思，他們早年喪子，兩人孤獨生活了大半輩子，如今看到這個漂亮的孩子，又是在海邊撿到，心裏多少起了‘私’心，想要多留一段時間。
林悅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聽他們商量，心裏悄悄鬆了口氣，聽他們的意思，他們很想收留他，但是正如老板所言，撿到孩子必須送去警察局做登記。這點他並不擔心，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他這個人，警察無論怎麽查都查不到他，何況他身上沒有證件，警察想要查他一定會‘花’很多時間，這段時間他可以安心地住在這裏。
下午，老板和老板娘暫停營業幾個小時，帶他去警察局做登記，就如他預測的那樣，警察翻遍失蹤人口記錄都無果。介於他是在海邊被找到，不排除他是外來人員的可能‘性’，就讓他們先回去，他們會去聯係全國各地的警察局找失蹤人口記錄，若是還找不到，他們會替他刊登尋人啟事。
一個走失的孩子，對於常人而言，總會想到家人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報警，既然目前找不到記錄，他們隻能再等等，畢竟人失蹤超過48個小時才能立案。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特地找了醫生過來給他檢查身體，醫生也隻給出了也許是受了刺‘激’才會失去記憶這樣的答案。
這裏是靠海的住宅區，老板和老板娘退休後去海邊設立小賣鋪做點小生意，林悅跟著他們去了海邊的小賣鋪，想著能不能幫點什麽忙。老板娘怕他身體還沒恢複，舍不得讓他忙碌，就讓他跟著老板去海邊撿貝殼。
林悅看過小賣鋪裏的貝殼工藝品，老板製作的貝殼風鈴非常華麗美觀，一直都大受歡迎。轉頭看著老板專心地在沙灘邊挖貝殼，林悅拎著小網袋悄悄往另一處岩石走去，趁著四下沒人一躍跳進海裏，身體一接觸海水立刻化為魚尾，朝著海底遊去。
海底有很多罕見的貝殼，林悅想著不用往深海裏去，就在離海平麵較近的位置停了下來，搜尋一遍四周，撿了一網袋的貝殼。拎著一袋子貝殼繞著‘精’致壯觀的珊瑚轉了一圈，在海裏他已經見識過許多寶石級的紅粉橙‘色’珊瑚，最終還是放棄了，要是他突然‘弄’一點珊瑚回去，根本無法解釋其中的由來。
遊回海麵，躲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後變‘成’人的樣子，身上的袍子迅速退換成普通的服裝，這是他昨天發現可以根據意念將魚尾變成雙‘腿’後，同樣可以根據意念將袍子換成普通衣服，當時得瑟了很久，至少以後再窮也可以省去買衣服的錢。
將水晶球塞進口袋，這個水晶球跟著他簡直寸步不離，他去哪裏，它就會跟到哪裏。穩步走在沙灘上，林悅驚喜地發現去了海底一次，體力也恢複了很多，走路沒那麽累了，但是比起從前人類的身體還是差了很多，畢竟是條魚，魚一旦離開水就會死亡。
“小攸，你去哪了？剛才到處都找不到你！”老板一臉擔憂地朝他快步走過來。
“對不起，伯父，讓你擔心了，剛才挖貝殼時一不小心就走遠了，您看，我挖到了很多好看的貝殼，伯父又可以做許多‘精’致的風鈴了。”林悅歉意地將手中裝滿貝殼的袋子舉到老板麵前，“常攸”是老板和老板娘給他新取的名字，冠了他們的姓氏，他能感受到他們的渴望，是希望他做他們一輩子的“常攸”吧。
“你這孩子，剛發生意外又開始到處‘亂’跑了，萬一再出什麽事怎麽辦？挖貝殼的事讓伯父來，帶你出來隻是想讓你多走走，不是要你這麽拚命地幫我挖貝殼。”常伯父故意擺出一張斥責的臉，嚴肅地教訓道。
林悅一臉討好地挽住這個發自內心關心著他的老人：“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待在伯父身邊，那我們先回去了嗎？”
“好好好，先回去了！”常伯父拍拍他的手，“見到小攸的瞬間，我就覺得是老天爺想要補償我們這對孤寡老人，本來我也有個像你一樣乖巧的孩子，早年跟著同伴出海遇到了海難。孤寡這麽久，小攸的出現就像拯救了我們，我寧願相信你是大海還給我們的孩子，說我們自‘私’也罷，就是希望你能留在我們身邊久一點。”
“嗯，一定會的！”林悅堅定地說道，這就是緣分和命運吧，否則當初這麽多家小賣鋪，他偏偏進了這一家，如今又被這對老人發現，他是沒有父母的孩子，他們是失去孩子的父母，也許正是命運的使然，讓他們再次相遇。
那麽從今往後，他是含珠鮫人——常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