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醫院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天,警車一批來,都塞進了下麵的小廣場上。先是高副局長帶來的車,接著是謝大炮的破車,然後,縣公局一下子就來了三輛,十多個氣勢洶洶地進了醫院住院部。

“發生麽子事了?”

很多醫生與護士,還有病人及病人的看護家屬都悄悄地躲在一邊看著熱鬧。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家看著所有警察奔去的都是沙樂兒住的病室,大家就開始猜測了。

“是不是那個沙老板沙樂兒犯了麽子事?”

“沙老板會犯麽子事?”旁邊的人立即反駁,“他人又,又是全縣的紅人呢,而且與謝所長那麽,警察會來抓他嗎?”

“說的也是……可是,那些警察都去他那裏幹嘛呢?”

沒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大家都搖著頭。醫生護士都不敢走近沙樂兒的病室,也進不去,門外早被警察圍泄不通,一隻蒼蠅都飛不過去呢。

就在大家驚撼警車多的時候,突然又有警車嗚嗚叫著來了。這回來的更多,足足有六輛車,而且車非常。有內行的人看車牌說有三輛車武裝的車牌。

果然,從車上下來十五個全服武裝的武警,手裏都拿著衝槍,一下子就衝到了病房外麵,緊張布了崗。另三輛下來的是警察,其中一個當官模樣的走在最前麵一個當官模樣的人。

“好大殺氣啊!”

看熱鬧的人都縮回室內,隻有個別人敢將頭伸出門外偷看。

這一批來的人,正是戴清戴局長帶的人。可是,他帶著武警來幹什麽?這裏需要武警來執行務嗎?而且看這些武警,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不是普通武警。

這也太小題大作了。

看著武警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屋裏的刑警,還有向支槍對著了高副局長。高副局長頓時大怒。

“你們這是搞什麽名堂?拿槍對著我們幹嘛?”

他雖然心虛,還是強裝起威嚴,顫抖的手指指著持槍的武警們。但是武警們目光冷淡,一句話不說,還是用槍指著他。

戴清帶著十來個警察走了過來。

“戴清,你在搞什麽名堂?為什麽武警用槍對著我們?”

看著戴清,高副局長大怒,在局裏,雖然戴清的資格老,又是局長兼書記,但他根本不買賬。而且,他敢肯定,現在戴清坐的位置,用不了多久就是他的了。他才三十二歲,戴清已經五十歲了,以後市公局絕對是他的天下。

戴清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從來不與他爭。這就越發漲了他的氣焰,在局裏,戴清這個局長兼書記,還沒有他說的話管用。

可是今天,戴清似乎不像以往,步伐堅定,神態沉靜,根本就不看他一眼地走了過來,好像沒有他這個人存在。對他的叫囂也充耳不聞。

“把他們的槍下了!”

戴清走到高星海身邊的時候,冷若冰霜看了高星海一眼,然後轉向身後帶來的警察。後麵的警察立即奔到他的前麵。

“你們敢?”高星海大怒,同時臉色蒼白,“戴清,我犯了什麽事,你要下我們的槍?”

不但高星海臉色蒼白,跟著他一起來的幾個也是一樣。看樣子勢不對,難道這些武警出動,就是為了下他們的槍?這像征著什麽?

戴清帶的警察麵對高星海還真是有些害怕,戴清神色冷淡,不怒而威,並且看了眼武警,武警們立即拉動槍機,三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了高星海。

高星海的手,本來放在了槍套的位置上,一看這黑洞洞的槍口,立即把手移開了。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隻要他敢摸槍,隻怕從黑洞洞的槍口裏麵噴出來的就是槍子兒。

“你們還站著幹嘛?”戴清陰沉地看了眼自己帶來的人,“沒有聽見命令嗎?把他們的槍下下來!”

警察們再不猶豫,立即衝了過去,將高星海與其餘幾個的槍下了下來。

“高局長,你給我個解釋,不然我跟你沒完!”

高星海還在叫囂。

“你等會兒跟省廳的同聲解釋吧。”戴清的眼神就如看一個囚犯,眼神冷冽,“把他們都銬起來!”

“放開,我們沒有犯罪……戴清,你這是公報私仇,等著……”

“高星海,不要在這裏叫聽嚷了。”戴清這才示意刑警收槍,“我與你有什麽私仇?大概是你覺得你與我有私仇吧?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兒信息給你,省廳早就在查你了,你不但有瀆職嫌疑,而且有涉黑行為,有受賄行為……省廳的同誌會親自來提你們。”

“放屁!放屁……”

他還在叫囂,人卻軟了下去,另外五個也一樣蹲了下去。戴清不再理他們,這才笑著走向沙樂兒

大炮與謝偉才的人還在護著沙樂兒,他笑了笑。

“好了,你們可以撤掉警戒了。”

偉才笑嗬嗬地大聲喊了聲,然後就沒形了,“戴局長,你今天真是威風呢。”

“威風個屁!”戴清也開心地笑了起來,“我有你們威風嗎?這位就是你弟弟謝威軍吧?好樣的,今天幹。”

謝大炮在大哥麵前不敢放肆,隻嘿嘿地笑了笑。

“戴局長,樂兒還戴著手銬呢!”

局長回頭朝警察們喝了句,“讓他們把手銬鑰匙交出來,過來把沙樂兒同誌的手銬打開。”

然後,他走到沙樂兒的身邊。

“沙樂兒同誌是吧?我叫戴清,邵寧市公局局長。”戴清伸出手來,與樂兒握住,“我代表市公局向你道歉,局裏的幾個敗類,讓你受苦了。”

這時候,個警察跑了過來,拿起鑰匙打開了樂兒的手銬。樂兒揉了揉手腕,苦笑著。

“還真是有些痛呢。”

“樂兒,把手給我,我給你揉揉。”李瑩心痛拿起樂兒的手,在他的手脖上輕輕地揉搓著。

“姐,我沒有這麽氣的,不就銬了下嗎?就當帶了回大手鐲。”

聽了樂兒的話,大家都笑了起來。李瑩也笑了笑,但看著他的手腕,眼睛就發紅了。

“還說沒事,你看都破皮了。”李瑩一邊給他揉搓,一邊嬌嗔說著,“他們也真是狠呢,銬得這麽緊。”

“真是對不起啊,我是局長,這也有我的責任。”戴局長有些尷尬地說。

“你有屁的責任。”謝偉才在旁邊笑道,“高星海那個壞卵子,仗著有黃市長做靠山,哪裏會把你放在眼中?他做的壞事多了了,你能阻止他?”

“唉……這是我無能嘛。”戴清又尷尬地笑了笑,有些苦澀,“自從高星海進了市局,我就無能了,別說高星海,局裏能聽我話的真是沒有幾個人呢。”

“這回了吧。”謝偉才笑了笑,“你該謝謝樂兒才對呢。”

“是啊,我真是得謝謝樂兒。”戴清真誠地笑了笑,“不然,我就隻能在公局混吃等退休了,這回,應該還能好好幹幾年,為邵寧市再盡點力了。”

謝偉才與戴局長哈哈大笑起來。

正笑談著,外麵汽車響。不一會兒,一行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黃市長。

“市長……”

謝偉才與戴清不敢再笑,恭敬地把黃市長打招呼。黃市隻掃了他們一眼,那一眼看到戴清的時候,眼光刀,戴覺得心口在冒冷氣。

然後,他箭直走向沙樂兒。

“黃市長……”

“嗬嗬……沙樂兒啊,今天讓你受苦了。”黃市長臉上浮起笑容,“真是對不起,我失職啊,公隊伍裏出了這樣的害群之馬,執法犯法,我代表市政府向你道歉。”

聽了黃市長的話,樂兒臉上憨笑著,心中卻是在譏笑。

官麵子話說得真好聽,自己的兒子橫行霸道,自己的舅子執法犯法,卻在這裏說得光麵堂皇。

“哪裏……我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被打了下,隻要兩三天就好了,被銬了下,我也沒有放在心裏。”樂兒還是憨厚地笑著,“我們鄉下人,這點傷害不值得一提,就是再重點受的,隻是……”

樂兒搖了搖頭。

“怎麽了?”黃市長很大肚地笑了笑,“有事隻管說,我保證給你做主,以後絕不會讓你再受到這樣的待遇。”

“沒有麽子呢。”樂兒搖了搖頭,“我隻是想我們平民百有些可憐而已,我是個人大代表都會受到這樣的待遇,要是別的人,那不是要冤枉死了啊?今天要不是大家護著我,我被帶到市裏去,還不知道會受什麽樣的罪呢。”

“嗯……這樣的狀況要改變,以後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說完,他回轉頭,冷峻地衝著戴清,“戴局長,你聽清了沒有?你該下大力整改你們公局了。”

戴清在心中笑著,隻能點著頭,一連串地表示同意。

“戴局長,高星海是怎麽回事?”說著的時候,黃市長突然一轉話頭,這才是他來的目的。

“市長,這我也不知道,是省廳下的命令,我隻按省廳的命令辦事。”戴清當然知道黃市長問話的目的,裝聾作啞,把一切都推給了省廳,“而且這是江廳長親自下的命令,他還說省廳馬上會來人處理這事情。”

“哦……你一點都不知道?”

“我哪裏知道啊?”

黃市長看著戴清,眉頭皺著。他知道這事不同尋常了。

握握同誌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