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章 各顯神通(中)

24日這一天,天色陰暗,烏雲密布,仿佛隨時都有可能下起暴雨來。(.)這一天的早盤開在了7443點,這個數字也是最近瘋狂上漲後回調的一個大概位置,因為7400點附近被認為是香港股價的正常預期水平。

雖然港股指數有所回調,這一天投資者的信心明顯很高。經過兩個周末的休息,市場普遍認為投機港幣的炒家們所擔負的利息又增長了不少,而且到現在為止,港幣依然堅挺無比,沒有絲毫下跌的跡象。

更為重要的是,在22日,華夏的領導人公開接見了香港的商業代表,包括李家誠在內的眾多香港名人、富豪都參加了這一次的會談。

在會談中,華夏領導人明確地指出:“香港企業家對香港的繁榮肩負著曆史的責任,隻要香港政府提出要求,華夏政府將無條件地全力支持香港。”

這並不是華夏政府針對目前香港經濟形勢的第一次表態,但卻是最堅決有力的一次表態,也是華夏政府第一次提出可能會支持香港的言論。因此,當這些話傳到香港的時候,市場頓時一片歡欣鼓舞。投資者們普遍認為,在得到外匯儲備世界第一的華夏政府全力支持的情況下,香港的股市和匯市肯定都會順利地渡過目前這一難關。

在這種樂觀情緒的感染下,恒指雖然出現了低開的現象,但很快就被狂熱的投資者們抹平了開盤的跌幅,指數開始緩慢而又強勁有力地上升著。

“老板。我們有必要出手嗎?好像空頭並沒有怎麽出手。”

看著成交量並不是很大,但是很明顯是買方壓過賣方的行情,一名交易員遲疑地問向鍾石。

聽到他的問話,其他的交易員也紛紛把目光投向鍾石,很顯然他們都很清楚,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入市,其後果隻能是白白地便宜了那些中小散戶。

“先等一等!”

鍾石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不要有所行動,隨後他在屏幕前仔細地觀察起匯豐控股的行情來,足足看了十分鍾之後。他才長吐一口氣。若有所思地說道:“的確和你們觀察到的差不多,不知道為什麽空頭還是沒有出現。現在市場上大部分都是零散的買賣單。我們現在的確不適合入市,你們也千萬不要掉以輕心,說不定某個時刻空頭就會突然來襲。所以大家還是要時刻密切地監視市場的行情。”

聽到他的話後。交易員們雖然沒有做出什麽表示。但臉上的表情明顯地放鬆了不少。連續數天以來,這種高強度的買入工作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難得有一個喘息的機會。所以當這樣的機會到來時,他們自然是十分珍惜。

“九月份的期指,準備得怎麽樣了?”

趁著空閑時刻,鍾石悄悄地走到交易大廳的一個角落,在那裏有三個一直沉默不語的交易員,和整個大廳熱火朝天的氣氛格格不入,仿佛與其他人隔離開來一般。不止如此,他們桌子上電腦的畫麵也明顯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處處透露著詭異。

自然,大廳的這個角落就是鍾石做對衝的地方。但凡是從事金融行業的人,大家都清楚地知道,龐大的資金單向買入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即便是鍾石這樣的重生人士此時也不會例外。雖然他曾經利用自己的優勢賺得數額不菲的資金,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次完全是與國際炒家進行的一場真刀真槍的正麵交鋒,這場戰役中起決定作用的完全是雙方資金實力以及心理策略的較量,曆史因素已經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可言。所以麵對如此龐大規模的資金交易,他也必須謹慎起來。因為鍾石十分清楚地意識到,一旦資金耗光,而又沒有利好消息的出現,到時候恐怕連整個天域基金都將會賠到裏麵。盡管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一方麵是八月的看多期指,一方麵是隻手扶持起市場,不管哪一方麵,鍾石都要做好對衝的準備。

“賣出了4781手,動用了資金3.5個億。到今天為止,雖然港府入市刺激了股市,但後市看空的預期依然沒有消散。8月的恒指貼水貼到了50點,看來空頭一定還會有後續動作。”

一名麵黃肌瘦的交易員指著屏幕上的數字,麵色凝重地說道。他是恒指期貨的資深交易員,叫做德裏克.陳,是之前天域基金專注香港基金的工作人員,在11月份國際炒家針對香港的戰役中一戰成名,被馬克西姆推薦到鍾石的身邊。

“老板,問題還不止這些!”另外一名叫做羅名保的交易員也出聲道,“18日,恒指升水5點,19日,恒指升水48點,這些都是拜利好消息所賜。21日貼水137點,是因為俄羅斯的利空。但今天市場基本上沒有大的利空或者利好消息,如果說中央政府表態支持算一個的話,那麽現在恒指應該是升水才對,但恒指期貨價格明顯和恒指走勢相悖,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所謂的升貼水是恒指期貨的價位相對於恒生指數而言。由於恒指期貨是恒生指數的衍生品,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它的成交數字是參考即時恒生指數來決定的。但這並不等於說,恒指期貨的數字和恒生指數的數字完全一致,因為隨著對後市預期的不同,恒指期貨的價位就會出現高過或者低於即時恒生指數的現象。

當恒指期貨的成交價位高於恒生指數,這種情況通常被稱為升水,而恒指期貨的成交價位低於恒生指數則被稱為貼水。升、貼水代表市場的兩種不同的預期,在某種程度上能夠反應市場未來的走勢。

“貼得倒不算多。隻有50點,倒是還可以容忍。”鍾石仔細地盯著盤麵看了半晌,最後確定也沒有大手筆的買入、賣出盤出現,就拍了拍羅名保的肩膀,小聲地安慰道。

三名負責股指的交易員下意識地點點頭,他們也認同這個說法。

“老板,我還有個疑問,為什麽我們要做空九月份的期指?”又盯著盤麵看了半天後,德裏克.陳突然問道,“既然我們做多八月份的股市。九月份也應該一鼓作氣。將盤麵繼續抬升上去才是。現在雖然是為了對衝,但就算是現金交割,所能收獲的和動用的資金也遠遠不能夠相匹配。而且,現在還不清楚炒家們到底會不會轉倉到九月份。我們現在這麽貿然地進入。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謹慎了?”

“現在你們不需要知道!”鍾石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故作神秘地說道,“到時候你們自然就會知道了。我想問你們,如果八月份不能打敗港府的話。你們認為炒家們九月份就能打敗港府嗎?”

“這倒是說不好!”羅名保沉吟了片刻之後,這才皺著眉頭說道,“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就越是不利。如果換作是我的話,肯定會在八月底就決一死戰,他們的目標並不是打垮港幣,而是盡可能地從資本市場上獲利。而如今,這個計謀既然已經被港府識破,相信他們也隻能是撈一筆算一筆了。”

“不錯……”就在鍾石正準備誇獎對方幾句的時候,突然整個樓層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而所有的電腦屏幕在猛然一閃之下,也全部都陷入到死機狀態當中。

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足足過了十幾秒鍾,才有人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出聲喊道:“應該是停電了!怎麽會這樣?”

聽到這個喊聲,所有人都立刻變得手忙腳亂,緊接著紛紛站起身來,借助窗邊投過來的微弱燈光去尋找開關什麽的,果不其然,的確是停電了。隨後又有人拿起電話,準備撥給物業,結果愕然地發現,話筒裏竟然也沒有聲音。

“怎麽回事?連電話也沒有聲音了!”黑暗當中,很快就有人高喊道。其他人也趕緊拿起手邊的電話,果然和他所說的情況相同。

如果說之前的停電還有可能是意外的話,那麽電話出事故就很有可能是有預謀的了。鍾石的心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讓他自己都禁不住地嚇了一跳。

“大家先安靜一下,大廈管理員和物業的人很快就會修理好的!”飛快地思考了半分鍾之後,鍾石馬上站起身來,朝著先前馬家瑞在的方向揮舞了幾下手臂,那邊立刻就有一道人影朝著門外飛快地走去,“另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幾分鍾之內,港股可能會出現大跌,因此當電力恢複之後,我要求你們不計成本地立刻買入,將恒指盡快地拉上來。”

“不會吧,老板,你怎麽知道港股會在這幾分鍾之內大跌?”一名交易員立刻大聲地問道。

由於光線昏暗,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因此交易員們的膽子也比平常大了不少,所以當鍾石的話一出,立刻就有人質疑道。

“嗬嗬,你的問題問得非常好!”不等其他人附和,鍾石就立刻高聲回答道,“如果說停電還有可能是意外的話,那麽電話也被中斷了就很可疑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人在搞鬼!”

“更為具體地來說,是我們假托港府救市的行為已經被某些人發現了,他們現在應該是在試探我們,等到我們出手的時候再確定。”

“什麽?”

“這怎麽可能?”

鍾石的話如同天雷一般,轟在現場每一個人的心頭上,讓他們大為震驚,他們完全想象不到,一次看似偶然的斷電行為中竟然可能隱藏著如此深意。想想也是,他們隻是一群整天埋頭在新聞和數據當中的分析員、交易員,又哪裏會知道這一次的戰役早就從純粹的金融戰場轉移到更為廣闊的戰場上去了。

“老板,如果我們還繼續買入的話,豈不是中了他們的圈套?”震驚過後,終於有人醒悟過來,連忙衝著鍾石高聲叫嚷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完全暴露了,到時候所謂的‘港府’救市的傳言被戳穿,整個香港股市就會再次麵臨巨大的利空。”

“放心,他們不會泄露這個事實的。”這個時候,鍾石心中已經對對方的行為有了個大概的理解,也隱約地猜測出對方可能的後續動作,成竹在胸的他嘴邊浮現出一絲神秘莫測的微笑,故弄玄虛地賣了個關子。

果然不出鍾石所料,就在天域基金所在樓層斷電的瞬間,市場上突然湧現出數額巨大的賣盤。在成分股上冒出的動輒就以上百手為單位的賣盤立刻吞噬了零零散散的買盤,使得這些股票的價格急速下滑。幾乎就在半分鍾之內,原先還一片大好的綠色行情一瞬間急轉直下,猛然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紅色。

“這是怎麽回事?”在銅鑼灣的一間券商投資大廳裏,一個時刻盯著盤麵看的投資者突然大喊一聲,指著陡然變直的k線圖大叫道,“天呢,怎麽會這樣?”

聽到他的喊聲,其他人紛紛停下下單的手,等他們抬起頭來看的時候,這才驚愕地發現,不止是剛才那人所買的股票,就連他們自己關注的股票也出現了猛然下跌的行情。

“快看,恒指也變紅了!”又是剛才發現股票變紅的股民指著另外一邊的顯示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呐,世界末日了嗎?”

其他人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頓時讓他們原本就驚疑不定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隻見恒生指數正在以雪崩一樣的速度在飛快下跌,原本還是7720的指數,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7700,再眨一次眼,竟然就變成了7691。

“是股災嗎?”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股民哆嗦著站起身來,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沒有人知道答案,所以,也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