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的咖啡頓時苦澀得要命,白芳芳放下杯子,嚴肅地看著他道:“你打算永遠都不回尚氏?在這裏當你的小老板?你怎知你新公司以後的走向?”

“公司的走向會越來越好。”

白芳芳被尚新錄嗆得一時語塞,胸前劇烈起伏,她努力克製即將爆發的怒火,放緩聲音道:“我已經做出了讓步,你自己考慮清楚。”

說完起身就要走,卻看到跟她來的許娜依,差點把她忘了,她又道:“你對娜依以及她樂隊造成的損失,你是不是要負全責?”

尚新錄靠向椅背,看了看母親,又看向許娜依,她正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他說:“隻要她承諾以後不再打擾婷婷,還有杜絕跟尚家來往,我就負全責。”

許娜依愣住,眉頭緊擰,前者她還可以接受,可後者會不會太絕情了,怎麽說他們許家跟尚家也算是世交,怎麽能因為他一句話就斷了兩家情?

別說她有這樣的不解,就連白芳芳也覺得他有點過分了,“娜依已經跟我說了當時在餐廳發生的事,女人在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會失去一定的理智,再說了娜依也不是故意的。”

到底還是幫著她說話,尚新錄在心底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我造成他們樂隊的損失,也不是故意的!”

“新錄,你不要欺人太甚。”許娜依有點站不住了,因為這事,她被樂隊罵,說她一隻老鼠屎攪壞一鍋湯,現在很多演奏,都不需要她這個小提琴手。

尚新錄不以為然,誰欺人太甚,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娜依,你先出去,我來跟他說。”怕傷了兩家的感情,白芳芳先支開許娜依。

許娜依看了看她,隻好出了辦公室,卻正好瞥見坐在椅子上悠閑看雜誌的季婷婷,氣勢洶洶走了過去,“季小姐!”

一雙大長腿出現在麵前,季婷婷抬頭往上望去,正好對上她那慍怒的目光,她站起身,平視她道:“有什麽事嗎?”

“對你上次造成的傷害,我對你說聲對不起。”為了挽回在樂隊裏的形象,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向她道歉,現在也就隻有她才可以幫她向尚新錄求情。

“上次?是指在米其林餐廳那次嗎?貌似我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倒是新錄,你應該向他道歉,他是男人,受不了任何一個女人的侮辱,誣陷。”

對她過去那些事,季婷婷可以既往不咎,隻是餐廳那事,當著那麽多人麵說出那樣具有侮辱性的話,確實讓人很憤怒。

許娜依蹙眉,還想著她向尚新錄求婚,網開一麵放過她,沒想到她撇開,要她親自向尚新錄道歉,想到剛才在辦公室裏的情況,道歉也未必能挽回什麽,現在不指望她了,隻能等著尚母如何說了。

敷衍了一句“好吧”,然後站在一邊等尚母出來。

季婷婷看了看她那高傲的樣子,不好再說什麽,把手中的雜誌放回架子中,正要到其他部門看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啪的打開了。

白芳芳從裏麵走了出來,臉色不太好,她看到季婷婷,走到她麵前,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開口道:“我想我們應該找個時間正式好好談一談。”

又談?季婷婷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談,你要談的內容,我大概都知道,我還是那句話,我會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一句話就堵得白芳芳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她跟羅素還真是同一類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說話態度目中無人。

籲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向許娜依走去,然後兩人離開了公司。

季婷婷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在收回視線的時候正好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尚新錄,相比白芳芳,他表情平靜無波。

她走到他麵前,沒有問他母親還有許娜依都跟他說了什麽,而是問道:“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進來坐吧!”尚新錄推開門讓她進來,然後吩咐李豔倒杯開水。

季婷婷走進辦公室,移到窗前,拿起噴水壺噴種在窗台上的一株綠蘿,這是她在他辦公室裝修好的時候送來的。

“剛我媽出去跟你說了什麽?”

身後傳來尚新錄的問話,季婷婷停下噴灑的動作,稍稍側過臉,如實回答道:“她說想找個時間跟我好好談一談。”

“你同意了?”尚新錄坐到沙發上,李豔倒了杯水進來,然後又出去了,辦公室又是他們兩人。

“沒有。”談來談去都是那兩個話題,再談也沒意思,所以她剛才直接拒絕了,就是不想引起更多的矛盾和誤會。

尚新錄靜默地看著她,非常讚同她的做法,就剛才他們母子倆人都談成那樣,跟她談又怎麽樣?

……

白芳芳並沒有因為季婷婷拒絕而放棄談話,一個星期後,她直接找上到了季婷婷的辦公室。

看到她突然到來,季婷婷感到驚訝,難讓她親自到公司找她,可見她真得有話要跟她談,“尚夫人,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忘了上次在新致我跟你說的話嗎?”真是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不過白芳芳也沒因此而生氣,不緊不慢地喝了口她命人泡的咖啡。

季婷婷笑了笑,她當然沒有忘記她那天說的話,不過她忽略了她的拒絕,她是長輩,怎麽可能理會她呢?

抬眸看著她,鎮定自若地問道:“你想談什麽?”

白芳芳放下咖啡,“我同意你為我兒子生育,也同意你們在一起,不過孩子生下來,由我來照顧。”

同意為她兒子生育?這話說得她好像沒她的同意,他們就不能生育?問題是她懷了,她才說這話,死要麵子也不至於這樣吧!

“尚夫人,冒昧地問一句,你是出於我們太過忙碌想幫我們照顧孩子,還是出於你想占有我們的孩子?”前麵說同意他們在一起,可沒承認她是尚家的兒媳婦,而且孩子一生下來就得由她來照顧,

感覺她這氣勢是來搶孫子的。

“我都同意你們在一起了,你還想怎麽樣,再說了你懷的是我們尚家的骨肉,由我來照顧怎麽了?難不成你還懷疑我會傷害他?”

“你都怕自己兒子被人拐,何況是我。”她估計是想抱孫子了,才事先放出這樣的話,礙於跟她關係不好,季婷婷更不可能孩子生下來就由她來照顧。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拐自己的孫子。”白芳芳緊皺眉頭,嚴肅低吼道。

季婷婷再次笑了笑,態度堅決,“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的孩子由我自己來照顧,不勞煩你了。”

“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我都做出讓步了,你還想怎麽樣?”之前的平和因她的拒絕崩了,白芳芳咬牙切齒說道。

“不想怎麽樣,維持現狀,”不知道她抱以什麽心態,她怎敢輕易答應,她都說了是他們尚家的骨肉,那也是她的骨肉,“如果你真想照顧,你應該找新錄談。”

不過想尚新錄也不會答應的,因為他們母子的關係一直不怎麽樣,加之尚致遠和羅素的事,那層緊張的紙已經捅破,更不可能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

“我要能找他談,就不會來找你談了,他那麽聽你的話,隻要你同意,他還不是順你的意。”

“他不會順我的意,他不會這麽沒有主見。”

白芳芳被嗆得無話可說,剛放在嘴邊的咖啡直接放下,拿過放在旁邊的外套,站起身,憤憤丟了一句,“跟你們這些人,無法溝通,一點人情都不講。”

講人情?一個不講人情的人居然說她不講人情,季婷婷有點哭笑不得,沒送她,看著她摔門離去,失笑地搖了搖頭,尚新錄攤上這樣的媽,真替他難過。

下午,尚新錄來接她,她問:“自那次後,你媽後麵有沒再來找過你?”

“沒有,”尚新錄開著車,“倒是尚曦就來過兩三次,有次是問我借錢,其他幾次就說你的壞話。”說到這裏他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不得不說女人就愛在背後嘴碎別的女人。

季婷婷挑了挑眉,尚曦和她母親一樣從不待見她,在尚新錄麵前說她的壞話再正常不過了,她說:“你媽今天就來公司找我了。”

尚新錄微怔,疑惑地問道:“她找你做什麽?”

“她大概是想抱孫子了,同意我們在一起,”季婷婷偏過臉看向他,“不過她還說,孩子生下來,得由她來照顧。”

尚新錄輕蹙眉頭,感到有些詫異,“她真得這麽說?”

季婷婷點了點頭,尚新錄問:“你同意了?”

“我怎麽會同意!”

尚新錄陷入靜默,片刻後他說:“我得找她談話,省得她老是打我們孩子的主意。”

以這樣的情況,他還是希望孩子留在身邊安全些,她想要抱孫子,致遠那有,可她死要麵子,死不承認。

季婷婷看著他,不說話,雖說白芳芳是他母親,可她發現她比她還要了解他,都不知道她這個母親是怎麽當的,不是她質疑她,是覺得她當得有點失敗了,不然兩個兒子不會對著她幹。

……

尚新錄說到做到,隔天就回尚家。

看到他突然來,坐在客廳裏喝著花茶的白芳芳臉上是平靜的氣色,“幾個月不回家,這次回來是不是因為季婷婷跟你說了些什麽?”

“她什麽都跟我說了,”尚新錄坐到沙發上,傭人倒了杯水給她,他沒喝,進入主題,“就想請你不要再打我們孩子的主意。”

聽到他一開口就這麽說,白芳芳不滿地皺起眉頭,“什麽叫打你們孩子的主意?季婷婷到底是怎麽跟你說的?她是不是又說我的不是了?”

“她沒有說你的不是,她說你想抱孫子了,也同意我們在一起,不過你希望孩子生下來由你照顧。”季婷婷一般不會說三道四,隻會陳述事實,就是她們不待見她,才覺得她居心叵測,在他麵前搬弄是非,毀她們形象。

白芳芳一時語塞,“尚家的骨肉,當然由我們來照顧,她一個人又是照顧她女兒,又要上班,哪來的心思和精力照顧第二個孩子。”

“你隻照顧孩子,那她呢?月子期間你照顧不?”尚新錄反問她道。

白芳芳避開他質問的眼神,“你可以幫她請個保姆。”

果然,她隻要小孩不要大人,尚新錄心寒,“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多請幾個保姆照顧她,你就不用操心了,偶爾約朋友打打麻將,或參加一些宴會就行了。”說完起身就走了。

白芳芳氣得把手中的杯子扔掉,花瓣隨著茶水流了出來,傭人趕緊過來擦幹。

從樓上下來的尚維棟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開口道:“你不承認婷婷,又想要孫子,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

白芳芳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起身上樓去了。

尚維棟無奈地搖了搖頭。

……

自尚新錄回尚家後,季婷婷就很少見到白芳芳來找她,日子過得平靜又安好,而肚子漸漸隆了起來,開始有了孕相。

她很少回公司,部門的事交由黃俊哲打理,她這段時間不是待在家裏,就是帶瑩瑩回娘家玩,尚新錄無論多忙,盡可能都會陪在她身邊。

不過下周尚新錄要到外地出差幾日,尚新錄有些不放心,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聽說淮市的夜城不錯,可以去逛逛。”

季婷婷想去,可她有孕在身,加之要照顧瑩瑩,她道:“我就不去了,不想給你添麻煩,你每個晚上打電話給我就行了。”

尚新錄看著她,不再說什麽,他想留下來陪她,可這次確實有工作,他不得不前往,幾日而已,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周一這天,季婷婷送尚新錄到樓下,目送他車子離去,消失小區門口轉角處,心裏有些落寞,不過好在瑩瑩陪著她,不會那麽孤單寂寞。

晚上,瑩瑩沒見尚新錄,問道:“爸比怎麽還沒回

來?”

“他出差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季婷婷坐在書桌前,戴著黑邊眼框,正在作圖,雖然很少回公司,但有些重要的事情,還是得由她親自處理才行。

“哦!”瑩瑩沒再問,自顧自地玩她的芭比娃娃,還自帶對話,玩得不亦樂乎。

快要睡覺的時候,尚新錄打來電話,溫柔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了過來,“親愛的,睡了嗎?”

“剛要睡,”瑩瑩一聽是尚新錄打來的,放下手中的故事書,興奮地鑽到季婷婷懷中,眼睛亮亮地望著她,她輕撫她的頭發道,“瑩瑩想跟你說話。”

說著把手機給她,兩人聊了起來,季婷婷靠在旁邊,幸福地看著瑩瑩那可愛的樣子,回想年輕,一味追求轟轟烈烈的愛情,可後來才發現,安靜平淡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瑩瑩跟尚新錄講完之後,把手機給她,“爸比要跟你講話。”

季婷婷接過手機,“你什麽時候到那邊的?”

“中午的時候,現在住在長安酒店,晚上見了位熟悉的朋友,明天再去見客戶。”

“那你還不睡?”

“想你了!”

“這才離開不到十幾個小時。”

“我不能容忍一天見不到你。”

“矯情!”

尚新錄嘿嘿笑了兩聲,“如果我拿下那項目,會很快回去的。”

季婷婷合起放在腿上的書,放在旁邊的櫃台上,“不用這麽急著回來,處理好再回也不遲,等你回來了,我給你準備一餐豐盛的。”

兩人也沒怎麽聊,很快就掛了手機,季婷婷看向已經睡著的瑩瑩,親了她一下,蓋上被子,關了燈,也睡了。

早上,縷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季婷婷叫醒瑩瑩吃早餐,然後送她去學校,許是擔心她們母女的安危,易安一直緊隨她們。

季婷婷去了季氏一趟,閑來無事就去婦幼展逛,剛巧遇到許娜依,她挽著一個精瘦又帥氣的男子,她怎麽會來這裏逛?

許娜依看到了她,不慌不忙,在男子耳邊說了什麽,便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主動打招呼,“你也來這裏買東西?”

“偶爾會過來看看,”季婷婷又看了看男子,然後看向她道,“你男朋友?”

“算是未婚夫,我們下個月就要舉辦訂婚宴了,”也隻是尚新錄一個,以她的資質照樣可以交到優質的男人,她唇角掛著得意的微笑道,“你應該沒想到會這麽快吧!”

“是沒想到,”她是小提琴手,長得又漂亮,家境不錯,沒了尚新錄還可以有其他的選擇,季婷婷也沒感到什麽意外的,“恭喜你們!”

“謝謝,”許娜依接受她的好意,“不過我不會請你們去參加訂婚宴的。”

“沒關係!”季婷婷也沒想要去參加她的訂婚宴,即使請了,也未必去,去了隻會尷尬,不知道白芳芳和尚曦會不會去?應該會吧!她們那麽喜歡她。

許娜依看了看新上市的嬰兒裝,挑了一件來看,“其實我還是很愛新錄的,因為他給了我很多我想要的東西,有次我生日,她送我條項鏈,上麵還刻著我的英文名字……”

她跟她說這些有什麽用?不會是想引起誤會吧?有了未婚夫還這麽幹,可見她不是奔著單純想要進行另一段感情去的,應該說是賭氣做給尚曦看的。

許娜依放下手中的嬰兒裝,轉過頭麵帶微笑看著她道:“其實他在跟我交往的同時,有多個情人,那些情人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樣,換了一件又一件,我就是其中一件……”

“你到底想說什麽?”聽她說她跟尚新錄的過去,季婷婷很想知道她的用意。

許娜依笑了笑,“我想說,你也隻是他身上的一件衣服,隻是你比我們昂貴一些,你是季宸宇的妹妹,他才對你這麽好,不然他早就將你拋棄了,又怎麽會跟你共同撫養你的女兒呢?”

她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季婷婷平靜無波道:“你跟他的過去,我沒有興趣聽,我跟他感情如何,也就隻有我們倆人清楚,不是說你三言兩語的挑撥就可以撼動的。”

她的冷靜理性讓許娜依有些怔忡,不過很快消失,恢複微笑,“聽說他這幾天到外地出差了,說不定他在外麵找其他女人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懷孕,無法滿足他,而男人又是以下身思考的動物,他一難受了,就會控製不住找女人,以前他就是這麽做的。”

季婷婷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臉色難看,一臉淡定道:“你該回去陪你未婚夫了。”

“我隻是跟你提個醒,千萬不要誤會哦!”許娜依勾起唇角,說完便扭身向她未婚夫走了去。

這女人是可恨的就是,得不到卻要拆散他人,盡說些有的沒的東西,季婷婷逛了一圈婦幼展,什麽也沒買,就回去了。

當天下午,季婷婷就送到匿名人士發來的郵箱,打開一看,居然是尚新錄跟其他女人的照片,從清晰角度來看,全是偷拍的。

看到這些照片,有那麽一刹那,心情有些不好,可轉念一想,為什麽要偷拍?誰偷拍的?尚新錄跟這些女人都保持著距離,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妥,偷拍者有何居心?不難看出,就是想挑起他們的誤會。

季婷婷也沒多想,直接發到尚新錄的郵箱,不會一會兒,手機便響了起來,是尚新錄打來的,“那些照片是你發的?”

“有人發給我,我就發給你欣賞一下。”季婷婷靠向椅背,瀏覽上麵的照片。

“誰發給你的?”

“匿名人士。”

“你怎麽想?”

“我能想什麽?”

“我跟這些女人,隻是工作上的關係,並不是像這些照片照得那樣。”尚新錄向她解釋。

“是嗎,”好在她是過來人,也經曆一些事,所以並不會這麽快下結論,畢竟有些人就是有意而為之,“其實我相信你,對這些照片沒什麽想法,你就放心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