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牛舌頭案(下)

“牛二,本官且問你,你可有他人有仇?或得罪何人?”包拯撫了撫自己胡須,問道。

“回大人的話,草民一向老實本份,從未與他人結怨,更不用說與他人有仇,這裏的鄉親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既如此,待本官走訪鄉親,到時給你個查出凶手。”

“謝大人!”牛二一聽大人又是說走訪鄉親,記得當時李主薄也是這麽說的,結果過了三天也沒有音信,現在這位看著厲害的大人,也如此說。看來,找到凶手的希望不大了。

這牛,眼看著就要死了,今年的田都還沒有耕完,收成怎麽辦?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呀。

莫非,得去問東家借?這可如何是好?

秦良看著牛二那哭喪著的臉,心裏大不是滋味,雖說前世不曾為農,但打小便對農民有一種同情之心。秦良很想幫他一把,思前想後,也沒想出一個不錯的辦法,隻能是眼睜睜看著牛二在那裏低垂著頭。

圍觀的百姓本想看看好戲,結果卻等來了包大人的這麽幾句問話,心裏不大痛快。剛剛隻是懷疑包拯作假,現在都已經確定了,不由得在那裏交頭結耳,小聲議論著,當然觀點一邊倒,都是指責包大人的。

看著這熱鬧的人群,李主薄很開心。讓你別開大門,你偏開,你看看,這些刁民有那麽好對付?

秦良則在腦中不停地回憶著前世的記憶,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案件,能不能保上什麽忙。

“表弟,要不問問大人,我們能不能回京了?要知道,將軍那邊可是十萬火急呀,可等不得。”這是將軍交待給他的任務,倘若不能好好完成,他心裏不太好受。

“還有,表弟,這牛舌頭被割了,沒個人證,僅憑這個物證,如何可以斷案,我們就不要在這裏看熱鬧了。”這王二柱還以為秦良不走,是等著看這裏的熱鬧。

秦良聽到王二柱講到什麽“牛舌頭”,忽然想起以前看一個不知道什麽名字的電視劇,似乎出現過類似的鏡頭,仔細想來,這個辦法確實有用。

秦良站在堂中,跪下道:“包大人,小人有幾句話要對大人說,不知大人能否於堂後說話?”

“有何要事?堂前講話。”包拯生怕秦良要行賄,說這句話,都帶著幾份不禮貌。

“大人,這位小兄弟,看著不像是壞人,要不,堂後說話也好。”一旁的公孫先生勸道。

“既然公孫先生如此說,那便到堂後說話吧。”包拯說完,便起身往後堂走去。

秦良在包拯起身之時,站了起來,一拱手道:“包大人,我們那案子是否已經結清?我們家小姐能否離去?”

包拯回頭看了一眼秦良,然後看了看李綏兒幾人,道:“案件已判,你們可以回去了。”

“謝大人!”秦良講這話時,仍然是站著的。秦良,確實不太習慣這大宋朝動不動就跪的習慣。

包大人雖然看著有些不悅,但現在還不知道對方到底要講什麽,便不再說話。

來到後堂,李綏兒也跟著一起去了後堂,隻是李綏兒他們並沒有進入議事廳,而是在被衙役們引往他處。

進入議事廳,包拯在主位上坐下,公孫策則在首位上坐了。秦良一看,並沒有讓自己坐下的意思,隻好站著行禮,然後道:“包大人,不知道對於牛二家牛被割舌頭案,可有什麽主意沒有?”

“不曾有。待本官與公孫先生走訪周圍鄉親後,定然有所收獲。”

“包大人,牛二家的牛已經三天不能進食,倘若再走訪幾日,隻怕這牛便也死了,到時死無對證,隻怕更難抓到凶手。”秦良說的這也是實情。

包拯一聽,知道秦良此來,必是為這事,而且這心裏定然打著什麽主意。便故作驚訝道:“哦,不知你有什麽好的辦法?”

秦良一聽,笑了笑,道:“包大人,對於你的侍母至孝一事,小生一直佩服不已,今日能幫著包大人,也是小生一生榮幸。其實,不用小生言明,包大人,隻要稍微了解情況後,必然有更妥當的辦法。”

說完這些恭維話後,秦良便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公孫先生聽後,對秦良投去的眼神也大為不同,從裏頭竟然可以看出敬佩之意。

“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本事,竟然想出如此絕妙之計,學生佩服佩服。割牛舌頭這事,定然是跟牛二有過節之人,才會去做,不然也不會下如此手段。

此番牛二若是殺了牛,那人也是知道大宋律法的,定然會來衙門舉報牛二殺牛之事,到時候,我們隻要等著誰來舉報,那舉報之人便是這割牛舌之人。”看得出來,這公孫先生,對於智者很是佩服,不妒才呀。

包拯聽後,臉色也好看的多了,便對著公孫先生道:“那既如此,勞煩公孫先生,讓牛二進裏堂吧。”

“是,學生這就去。”

說完,公孫先生打內堂來到正堂。包大人沒有讓牛二走,也沒有讓牛二留,此時牛二正在糾結於要不要走?但見公孫先生過來,連忙詢問。

卻沒有想到,公孫先生並不答話,隻是讓自己隨他去後堂一趟,如此一來,牛二更是緊張。這輩子,衙門也沒來幾回,後堂是從沒有進去的,這……包大人是想幹什麽。

戰戰兢兢的牛二來到後堂議事廳,一見廳內,看見包大人端坐於主位,公孫先生也坐回首位,連忙跪道:“草民牛二,見過包大人。”

“起來吧。此次本官讓你進來,正是為你家牛之事,起來說話吧。”包拯發現這牛二雖說自己讓他起來,卻並沒有起身。

“你家牛此番舌頭被人割去,想來,要活命也不可能。不如,你此番回去,把牛殺了,分食鄉親也罷,抬於街市叫賣也成。”

聽到包拯如此處理,牛二是敢怒不敢言,“大人,草民雖不知法,但也知道宰殺耕牛,這是……”

包拯一擺手,“你盡管放心,你隻管把牛殺了,本官定然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好了,你回去就把牛殺了。切記,不可說是本官讓你殺的。”

還以為有多厲害的官,沒想到,竟然如此無能。不能破案,便讓我把證據都滅了,什麽狗官!牛二在心裏咒罵起包大人。

牛二轉身低沉著臉,三步一回頭地往家裏走去。衙門那些看客們,見縣衙已沒了熱鬧可看,便追隨著牛二一起回家,當然時不時說笑,嘲諷一番那是有的。

進了自家用竹搭圍成的小院子,推開那用木板胡亂釘成的木門,迎頭走來一位婦人,那布條未遮住的皮膚,透露著一股黑漆漆地味道。

“當家的,你這一上午哪去了?”

“別問,你去鄰居張三家借把殺牛刀來。”牛二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當家的,你想把牛殺了?凶手還沒有找到,你殺了牛,那找凶手的事怎麽辦?凶手不找了嗎?還有,我們那地咋辦?”這婦道人家,說完便在那裏哭了起來。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以為我上午幹什麽去了,我是去報官去了。我還想著新官上任,能給我們找到這個挨千刀的賊,卻沒有想到,這當官的一點用都沒有。

不殺了這牛,難道等它死了,我們再殺?到那時候,能買幾個錢?快點去,趁牛還活著,殺了賣個好價錢。”

“誒!牛二,你可不能殺牛喲,殺了那可是要犯法的。”

“對呀,牛二,你可不能犯渾呀。”

“大人也沒說不幫你查呀,等大人幫你查完再殺也不遲呀。”

“話不能這麽說,等大人查完,隻怕這牛隻剩下骨頭了。”

此話一說,起哄的人群立刻引來一陣哄笑。

內堂裏。秦良利用前世掌握的一些新奇知識,給包拯還有公孫先生講些他們沒聽過,沒見過的東西,這包大人和公孫先生顯然對這個很感興趣。自家的東西都還沒得及收拾,便讓衙役收出一些房間,供秦良一行人坐下。

秦良正想在大宋朝有些作為。多住一會兒,加深加深感情,也是好的,便沒有推辭。

秦良作為一名好學生,也在不停地跟包大人請教這大宋朝的一些規矩,還有一些生活常識。秦良很是知道,如果自己一直都以這樣的態度生活下去,不要說抱著美人歸,能不能生存都是一個大問題。

包大人不太喜歡說教,這個問題便拋給了公孫先生。這公孫策何等聰明的人物,至今未考中進士,主要還是他看的書太雜,無心科舉造成的。包大人既然把這事交到自己手上,這公孫先生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講了起來。

不多時,這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正是掌燈時分,便聽到外麵鼓聲陣陣,秦良得意地笑了一下,道:“包大人,那人來了,是否升堂?”

“正是,還請秦先生一同前往。”剛才聊了那麽久,加上對這個案子出的妙計,包大人已經深信秦良此人,往後定然大有作為。

“包大人,小民身份不夠,再說衙門也沒我的位置,小人還是不進去的好。”

包拯一聽,便沒有再強求,轉身和公孫先生往大堂而去。

秦良看著他們的背影,轉身詢問這後堂的仆人,這李綏兒他們哪裏去了?這名仆人知道秦良是大人的客人,也不敢怠慢,連忙把秦良引到一處廂房。正見李綏兒幾人正坐於桌前,低頭飲茶。

“大小姐好舒服呀,竟然還有閑情飲茶。”

“還說我們,你看看你自己,被這位包大人請入內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竟然用了那麽久的時間。我們呢,在這裏無人理,無人問,多可憐!”李綏兒還沒有發話,這小紅便搶著說了起來。

“對呀,表弟,你去哪裏了,我們在這裏喝茶都喝一壺了,天都黑了,我們先去找一處住處吧。”

“放心,我們不會沒有地方住的。剛才包大人已經吩咐下人收拾幾間房了,今晚我們便達裏住下,不用擔心。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也好,省得又引人某人得罪的仇家,我們可消受不起!在這裏,怎麽說也是縣衙,他們自然會小心一點。”李綏兒,這話裏話外,都是刺。

“大小姐沒意見便好,那我們晚上便在這裏住下來,明天一早趕路。”秦良依然態度謙恭道。

第二天一早,在包大人的強烈要求下,不得已才吃完早飯上路。包大人想著秦良有學識,又聰明,還懂得如何破案,本想收為小吏。但奈何秦良執意要走,包拯想了一下,便同意了,他也不想如此大才的人,禁錮於這天長縣這麽個小縣城。

臨別時,包大人把自己隨手攜帶的一枚玉佩交給秦良,告訴他,以後憑著這枚玉佩,便可以隨時找自己謀一份事做。

秦良也不多說話,收起玉佩,啟程出發。

《大宋護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