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 強中自有強中手

“嘿嘿嘿,好說好說!”太史昆把臉一揚,道:“大老遠的追到這兒來,你小子不就是為了報仇麽?你身後那個圓滾滾地蒙臉胖子不就是趙士敬麽?你想殺我易如反掌,怎的不但不動手,還幫我解決女真人?”

耶律大石淡淡說道:“急什麽呢?實話告訴你,三天前我就發現你了!不過呢,我看女真人竟是私造兵器,圖謀不軌,也隻好放你幾天活路,讓你與女真人撕咬一番咯!”

大石自顧自的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昆哥啊昆哥,你的行事還真出乎我的意料啊!我本以為,你最多也就是偷雞摸狗的給女真人添些亂子,可沒曾想,你居然真的就把女真人數十年的苦心經營給一把火燒掉了!你那引火之物是什麽來著?蒸餾黑油得出的精油?哈哈哈!昆哥你就放心,我不會讓你這秘法失傳的!怎麽樣,昆哥你做好上西天的準備了沒?”

“大丈夫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太史昆昂首挺胸,正色道:“我太史某人一生英雄,臨死前,我要題詩一首,傳唱於人世之間!”

耶律大石撇撇嘴,道:“那你就吟!什麽時候吟完了,別忘提醒我一聲。”

太史昆麵色安詳,緩緩踱步。轉悠了一盞茶的時分,終於是吆喝出一句:“砍頭不要緊!”又轉了幾圈,太史昆再次大吼道:“隻要主義真!”

吟完兩句,太史昆陷入沉思中。他取出酒囊飲了半袋,終於是又吟出一句:“殺了太史昆!嘶……嗯……我再琢磨琢磨……”

這一琢磨,又是盞茶的工夫過去了。耶律大石一夥人倒也有耐心,隻是冷冷地瞧著太史昆,看他抓耳撓腮的題詩。

隱約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山下傳來。再看時,隻見武鬆、徐寧,率領著一眾兄弟已是奔上山來。

看到兄弟們趕來,太史昆仰天大笑!他一指耶律大石,朗聲道:“聽好爺的最後一句:絕對不可能!哈哈哈!耶律大石,我倒要瞧瞧,咱們誰死的更難看!”

沒曾想耶律大石見到武鬆等人絲毫沒有奇怪的意思,反倒是哈哈大笑:“這二十個字湊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果真是好文采啊!等了這麽久,終於是把你那一幫手下全都等齊了,好得很啊,省的我一會兒一個一個抓來殺了!”

太史昆打了個哈哈,道:“姓耶律的,少吹大氣!沒有姓尹的賊道給你撐腰,你算哪根蔥?”

耶律大石搖了搖頭,歎道:“你當我大惕隱府內就隻有一個尹士平麽?來人,有請上師!”

一旁趙士敬聽了大石的吩咐,果然是掏出個陶塤來嗚嗚咽咽吹了幾聲。塤聲過後,隻見山下人影晃動,卻是四個道士抬了一頂小轎飛奔而來。

小轎停穩,簾子一掀,一個白眉白須白頭發,帶著幾分仙氣老道士就走了出來。

老道士連看太史昆一眼都懶得看,隻是對著耶律大石吭了一句:“人兒都到齊了?”

大石躬身一禮,恭敬道:“回稟上師,就是這幾個小雜碎。”

一番對答,早就氣壞了武鬆與徐寧兩個。不過老道士如此倨傲,必然有過人之處。對付這種人物,自然是抽冷子先下手為妙。

兩人互遞了個眼色,冷不丁的一個挺刀,一個持槍,一左一右向老道士夾攻而去。武鬆斬出的這一刀,乃是領悟了十二分精通的“開陽武曲斬”,徐寧這一槍,乃是修習了二十載“鉤鐮金光槍”。

兩人氣勢如虹,眼見著便要一舉刺殺了老道士,卻沒曾想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閃,居然是不疾不徐探出了左右兩對手指。

左一對手指,輕巧地夾住了徐寧的槍尖,右一雙手指,穩穩地捏住了武鬆的刀鋒!

武鬆、徐寧二人心下大駭!沒等二人反應,那老道輕輕推出手指,槍杆、刀柄竟是掙脫了武、徐二人的掌握,閃電般倒擊而來。自己的兵刃反噬其主,你叫他二人如何躲閃?隻聽得武鬆、徐寧悶哼兩聲,卻是狠狠地摔了個大跟頭。。

老道士這等神功,將太史昆一夥駭的呆若木雞。隻見老道士向太史昆陰森一瞥,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金像呢?藏哪兒去了?”

“什麽?金像?”太史昆被問得一愣。

耶律大石上前一步,借著老道士的威風喝問道:“太史昆,少裝糊塗!耶律淳得手的那些金像被你藏到哪裏去了?快些說來!”

自耶律淳手中盜來的財寶是二十尊金像,這事兒太史昆還真的不知道。他聽耶律大石這麽一問,反而更加糊塗了。

耶律大石認準了太史昆是在裝傻,冷笑一聲,道:“國庫裏藏著的那二十尊金像由十萬斤黃金製成,乃是太宗在會同七年所鑄造,之後便藏在國庫的夾層中,不為人所知。

沒曾想前些年耶律淳機緣巧合間從古籍中探知了這端秘聞,居然是借著剿滅你的機會將金像盜出來了!可惜我大惕隱府知道這事晚了一步,居然被你撿個漏子,又從耶律淳手中將金像盜走!這前前後後的事情我已了如指掌,你還抵賴什麽呢?”

到了此時太史昆才明白,原來自己從耶律淳手中盜出的竟是十萬斤黃金!太史昆先是一陣狂喜,而後又馬上又為眼前的強敵苦悶起來。他無奈攤了攤手,道:“好,我承認是我盜走了那些財寶,可眼下財寶並不在我手中啊!我已經把那些財寶運回了大宋,要麽你們幾個跟我去大宋,咱們分分?”

“我呸!不可能!”耶律大石瞪了太史昆一眼,轉而對老道士嘀咕道:“上師,咱們一路上死死咬住太史昆這廝,哪見過他分開人手去大宋?他定是將金像藏起來了!”

老道士眼也不抬,淡淡說道:“你這樣質問他,他能說實話麽?他們宋人最注重的便是義氣二字,對付這種人,應當從這方麵入手!”

而後老道士對太史昆說道:“你們有十三個人,我呢,給你十三次機會。每十息,我問你一句金像的下落,你若是答不上來,我便殺你一個人。十二個人殺完你若是還不說實話,那金像我也不要了,你也就可以與那十二個死鬼做伴了。”

也不待太史昆回答,老道士一指哎老頭,道:“就從你開始!”

“啥?為是麽是我?我與他們不是一夥的!”哎老頭一蹦三尺高,驚叫道:“老白毛,看在咱們同為老年人的份上,你先向那些年輕後生下手不成麽?”

老道士搖了搖頭,道:“宋人素來敬老,我要下手,當然要挑個最老的,殺完你之後,便是那個臉上有刀疤的老頭,這事,沒得商量。”

哎老頭啐了一口,又轉身向太史昆說道:“小子,你快點把那個什麽金像藏哪兒了說了!你沒見他要殺我了麽?”

太史昆愁眉苦臉地說道:“實話我都告訴他了,可他偏偏不信,我有什麽法子呢?老頭,人都說黃泉路漫漫,看樣子路途可不近。你下去後見了大車什麽的給我占個座,片刻後我就下去陪你了。”

“嘿!這是什麽道理,怎的兩邊都讓我死?”哎老頭頓足道:“白毛老道士本來就是壞人,他要我死我不怨他。可太史昆你可是與我同路的,你要我死我可就惱了!哼,等將來有人要你命時,我也不救你!”

哎老頭還在喋喋不休的埋怨,可老道士卻聽得沒了耐心。他探出一根手指,向著哎老頭的眉心緩緩點了過去。

能捏住弑神刀刀鋒的手指,豈是鬧著玩的?這等手指點到額頭上,還不立刻就一血窟窿?

哎老頭大叫一聲,道:“你是老頭,我也是老頭,你有手指,難道我就沒有手指嗎?”話罷,哎老頭居然也是伸出一根手指,對著老道士的指尖點了過去。

兩根枯藤般得手指對在了一處,居然發出了“哢”一聲脆響。

哎老頭甩了甩手指,一臉輕鬆。老道士連忙將手指藏入袖中,已是滿臉豆大的冷汗!在場眾人,全為這個變故驚呼出口!。

老道士的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懼意!他顫了顫嘴皮兒,喃喃問道:“你……你是誰!”

哎老頭晃著手指,得意洋洋道:“我是誰,得讓你猜一猜!我前三十年愛的是刀,後三十年愛的是劍,現在嘛,就愛用手指頭!不過呢,我這一輩子最愛的卻是美酒!”

“刀……劍……酒……哎……”老道士想了片刻,忽然驚呼道:“你……你是哎……艾虎!”

“咦?居然被你猜到了!”哎老頭哈哈大笑。

聽了這話,在場諸位都不明白“艾虎”二字有什麽厲害之處,太史昆卻是卻是渾身一震,想起了後世讀過的演義小說!艾虎,不就是黑妖狐的徒弟,歐陽春的義子麽?演義中,這老頭應是死了,可沒曾想,如今竟是見到了原型!

老頭瞧著道士,又是說道:“那輪到我猜猜你是誰了!嗯……讓我想想,你便是那個大理王室的子弟,全陰教的傳功長老,跑到大宋去殺我大宋百姓的段鐵玀,是也不是?”

老道士身子一震,抽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艾虎老頭又是一樂,道:“你可記得,你殘殺的百姓中有個姓白名春的小秀才?那是我五叔的侄孫,我結義大哥的孩兒!他們白家第三代就隻剩了這麽一個男丁,於是我結義大哥便不讓他學武,而是讀書考功名保個一生平安,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那白家侄兒竟然在趕考的路中被你殺害了!”

老道士慘笑一聲,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呢?自那以後,不知道多少大宋好手追殺我,嚇得我在惕隱府一躲就是二十年。想不到啊,過去這麽多年,我一出門還是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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