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築城

轉眼間,元宵節便快要到了。這幾天,天京寨外一處大礁石旁開辟了一個由公輸钜主持的新工地,不單是麒麟軍的全體士兵都在此忙碌,就連太史昆也挽起袖子上了陣。

這個工地,建築的乃是個海底密室。至於密室的作用,卻是藏金子用的。

原來太史昆素來喜愛顯擺。在大年初五過破五的時候,這貨將二十尊純金武士像立在寨中,讓大家夥觀賞。尋常人家,見過最大塊的金子也不過是個手鐲戒指,如今見了這十萬斤黃金,自然引起眾人驚呼連連。

太史昆顯擺的是爽了,可盧俊義、馮則等老成之人卻好生的不樂意。當下盧俊義便勸說太史昆,應找個隱秘所在儲存財寶。

公輸钜聽了盧俊義的說辭,立刻就表示可以主持建造一個海底密室。此密室,是建造在海麵之下的,進出密室,方得啟動繁瑣機關才可。若是暴力破壞密室,則會引發海水倒灌,將財寶沉入水中,誰也無法得到。

在沒有潛水設備的大宋,這種密室的確是穩健。太史昆聽了眾人的建議,心中一動又想起了些許疑問:大宋總共有多少銅錢?多少銀兩?而大宋朝廷印發的交鈔又有多少?

一般的富貴之家,便有萬貫交鈔,縣郡中的首富,怕是都有十萬貫交鈔。那州城呢?四京呢?像是文家那種世家貴族呢?像是寶仁號、雪月齋這等超級商會呢?準確的數字太史昆估算不出來,但他明白,交鈔的發行量已經到達一個恐怖的程度,怕是將大宋的銅錢銀兩乘上百倍,也無法將所有交鈔如數兌換!

況且,太史昆多少知道一些曆史,他明白如今的北宋政權已是風雨飄搖,滅國之憂怕是就在這一二十年內了。若大宋一滅,這全天下的交鈔也就都變成了廢紙,將手中的交鈔換成現銀,乃是當務之急。

後世的金價是白銀的數十倍,而如今的金價隻是銀價的十倍。雖然這個比價有很大的成分是因為全世界白銀還未相互流通、大宋銀儲量較少而引起的。但總體來說,將交鈔兌換成黃金還是合算許多的。

說來話長,其實思索的過程不過是轉念間在太史昆腦海中完成的。有了這個想法,太史昆立刻就拍板決定,由公輸钜主持建造海底密室。一方麵,手中這十萬斤黃金要存進去,另一方麵,今後換取、賺取來的黃金同樣也要存進這個密室中。

說做就做,公輸钜領著幾個匠人勘測了海邊地形,選好了一塊巨大礁石,在正月初八這天便開始了建造。與此同時,太史昆也邀請來了喬馥、葉淩二位商會執事,謂之:“欲塑先祖金像用於祭拜,願以十二貫一兩金的價格贖買黃金,請二位代為操勞。”

贖買黃金乃是風險最小的營生,兩位執事當下便答應了。太史昆又請求二位在各個分號中代為張貼招賢榜,邀請大宋各地破產手工業者、武士來天京寨定居,喬、葉二人自是也一並答應了。

腦中琢磨起了錢財,這個念頭就停不下來了。閑暇之餘,太史昆滿腦子琢磨著賭場、彩票、夜總會等來錢的路子,約莫著這些財路都能行得通,越想越是興奮。突然有一天,太史昆看著天京寨的木籬笆圍牆,腦中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

一個木寨開設賭場夜總會什麽的,有誰會來光顧?想做這些營生,必須有座城。而建設一座城市,就必須有道城牆!無他,在這個時代裏,城牆就代表著安全!

可一道像樣的城牆,哪裏是這麽好修建的?君不見洛陽、開封那高大雄偉的城牆,是耗費了多少代皇帝的心血,幾乎是匯聚全國財力才慢慢修建而成的?就天京寨這千把口子人,還連個開采石頭的地兒都沒有,言何修建城牆?!

太史昆愣了半晌,苦思冥想:為什麽城牆就代表著安全呢?因為城牆能防止馬、步軍衝鋒,能讓守衛的箭矢射的更遠,還能限製人員的出入!如此說來……挖個深溝不也不多麽!隻是少了些居高臨下射箭的便利而已。隻要天京寨的箭矢射的比敵人遠,有沒有城牆又有什麽關係呢?。

想到此處,太史昆連忙尋來馮則、高大壯、公輸钜商量。三人聞言,深以為是。

馮則沉吟片刻,道:“如此,咱們就修建個一裏方圓的深溝!如此一來,咱們須挖掘四裏長的溝壑即可!”

太史昆大搖其頭,道:“一裏方圓能做什麽呢?光住人都不夠!要我說,至少建個五裏方圓的!”

“五裏!那就是二十裏深溝!”馮則瞪眼道:“咱們這些人手,挖二十裏深溝得挖上多少年!再者說,尋常百姓家居住在溝外即可,深溝內一裏方圓的土地隻用於重要的建築!咱們大宋所有的城池都是這樣的!”

太史昆狡辯道:“誰說大宋所有城池都是這樣的!人家東京也是一裏方圓的?人家西京也是一裏方圓的?”

“如何能與東京比!”馮則無奈道:“反正二十裏深溝工程量太大,不可完成!”

“那倒也未必!”高大壯捏著胡須,緩緩說道:“我家先師有個滑索轅門的圖樣,若是造出來,卻是個挖掘深溝的好機關!”

“哦?”太史昆幾人精神一振,忙問:“不知如今圖樣何在?”

高大壯微微一笑,撫胸道:“存於我高大壯胸腹之間!”言罷,高大壯展開筆墨,分毫不差的將當年夢溪先生的圖樣畫了出來。

馮則、公輸钜湊上前去細細觀看,禁不住嘖嘖稱奇;太史昆把眼一瞧,險些沒驚呼出口!原來這個圖樣,與後世的龍門吊幾乎一模一樣!

公輸钜研究一番,讚曰:“妙計妙計!夢溪先生大才,吾等後輩望塵莫及!此轅門配上吊籠,憑借滑索之力運輸泥土,可當五十人之力!”

高大壯笑道:“先師這個機關,可用畜力牽動!一籠可載三千斤土,百息之內便可運至深溝之上!”

馮則呆了半晌,緩緩道:“有了這個機關,莫說挖二十裏深溝,便是二百裏深溝,也可在一年內完成!五裏方圓的城池,當可建得!”

公輸钜亦是大笑道:“此滑索轅門構造奇妙,但用料卻是普通!給我三十名人手,七日內可建造二十台!”

聽到溝能建成,太史昆放言道:“等咱們溝挖好了,在溝底插滿竹簽,溝旁種滿荊棘,我倒要看看誰能過得來,哈哈哈!”

馮則眼睛轉了一轉,卻是又給太史昆潑了一頭冷水:“愛婿啊,你這二十裏的深溝挖成,可由誰來看護呢?若起了戰事,你這點人手看得了東溝看不了西溝,早晚得被人填平了!”

太史昆道:“不怕!隻要我軍戰士跑的比敵軍快,就不怕他聲東擊西繞咱們!”

馮則又道:“愛婿啊,你怎麽能保證麒麟軍的士兵就一定比敵人跑得快呢?”

太史昆哈哈一笑,道:“這不簡單!咱們用牲口拉戰車啊!戰車上,置放床弩、一窩蜂,哪有敵人往哪拉,到時候也不用卸,直接在戰車上發射便成!哈哈哈!”

“嗯?戰車!”馮則、高大壯、公輸钜聽了太史昆的話,齊齊陷入沉思,片刻,三人抬頭相視一笑,竟是多了許多想法。馮則道:“若是咱們在戰車上設置些防護的鐵盾,戰車豈不是能當做移動城牆來用?”

公輸钜道:“若是在戰車上設置些許拉弦、裝矢的機關,豈不是以一人之力便可操縱數十床弩?”

高大壯道:“如此說來,涅槃營、白馬營、健行營這六百士兵豈非可當數千人來用?”

三人哈哈大笑,理也不理太史昆,而是手牽手自顧自的走了。邊走,這三人還嘀咕道:“快些將腦中構思寫下來!旬月之間,這戰車便能造成了!”

“造城的事,算是有著落了啊!”太史昆目送三位離去,自言自語道:“眼下,還有什麽要緊事呢?對了!我的航海事業啊!也不知道葉春的船塢造的怎麽樣了!”

想到此處,太史昆便去尋葉春。

如今天京寨的碼頭尚未修建,須得等到正月過完,雪月齋才會派遣工匠來幫助太史昆開工建造。至於碼頭的選址,太史昆早已胸有成竹,這碼頭建造的地方,自是與後世天津港一般無二,建設在黃(海)河的出海口上。。

碼頭尚未修建,並不代表著不能造船。葉春是個閑不住的人,他方從上京回來,便在黃河岸邊搭建了一個簡易的船塢,準備先行建造幾艘小船。

太史昆走進這個草棚子簡易船塢,首先聞到的就是一股子濃烈的桐油味。隻見草棚內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鬆木板,十幾個男男女女正圍著木板刷桐油。草棚旁的淺灘上,倒是停放了一個小船的框架,不過此船隻有兩丈來長,且船身狹窄,令太史昆不由得略略失望。

葉春見到太史昆,笑嗬嗬地便迎了上來。太史昆與他寒暄幾句,問道:“葉兄弟,這些造船的人丁都是何方人士?怎的我從未見過?”

葉春笑道:“昆哥這幾日隻顧著忙碌海底密室了,卻不知道前些時日我叔父將我葉家的族人接來了許多!”

太史昆一愣,道:“葉家族人?這些人手都是葉淩執事送來的?”

葉春點了點頭,道:“我葉家這些年敗落的厲害,族人都跟隨著東主高家四處做生意,散居於大宋各地,好不落魄。如今昆哥招賢納士,所以我們葉家人也想要過來投奔。這十幾名族人,乃是居住在河北東路的,所以過來的快一些,待開了春,還能再聚集起百餘人來!”

言罷,葉春便呼喚族人來拜見太史昆,太史昆本就是隨和之人,遂客客氣氣的與眾人見禮。諸葉家人見天京寨的大頭領如此平易近人,自也是一番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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