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皇帝的請求

“什麽!夏人窮兵黷武竟然到了這個程度!”太史昆吃了一驚,不禁怒道:“夏國朝廷瘋了麽?”

少年冷冷道:“瘋?夏國朝廷機靈著呢!國內的男人死光了,就不會有人造反了!”

太史昆聞言,破口大罵道:“夏國皇帝就是個傻子!蠢貨!變態!惡魔!民心盡失,他不整理內政,卻要拉著大宋百姓同歸於盡!”

“胡說!你胡說!大夏朝政被梁氏一族霸占,行盡了倒行逆施之事,與我有何幹!”少年滿麵通紅,叫道:“我通讀四書五經,平生信奉的便是孔聖之道,若我來治國,必定是以仁義為先,我大夏百姓哪用受如此苦楚!太史昆,你有何憑證如此痛罵指責於我?”

“呃?什麽?”太史昆愣了一愣,上下將少年打量一番,遲疑道:“小孩兒,你是哪個?怎的說話這麽大口氣?”

少年把眉一挑,道:“我乃李乾順!”

太史昆聞言更愣,道:“李乾順?很有名麽?”

少年歎了口氣,道:“也許,你聽說過我的另一個名字,嵬名乾順。”

太史昆聞言仍是迷糊,但盧俊義等人卻臉色大變,紛紛起身!終於,還是徐寧沉不住氣,道破了真相:“什麽!你竟然是夏國小皇帝嵬名乾順?”

“皇帝哎!哎喲喂呀,真的是個皇帝哎!”太史昆驚奇不已,圍著少年李乾順轉悠了幾圈,最終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逮著李乾順的臉蛋捏了兩捏,笑道:“嘖嘖嘖!這皇帝和平常人還就真有點不一樣呢!你瞧人家這臉蛋,多光滑!來,給哥笑一個!”

少年李乾順頓時漲紅了臉,種師道連忙過來阻止太史昆,道:“太史兄弟,別埋怨乾順陛下。乾順陛下他自幼酷愛漢家文化,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宋夏二國交好。夏國倒行逆施之事,的確是梁氏所為。”

盧俊義沉思片刻,接口道:“夏國梁氏?可是那一門雙相雙後的梁氏?”

種師道頷首,認可了此事。太史昆卻不知道一門雙相雙後的典故,便向盧俊義請教。

盧俊義道:“這梁氏在夏國,就如蕭氏在遼國一般!咱們大宋熙寧九年的時候,夏國立了一位年僅七歲的孩童做了皇帝,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其母老梁太後便開始了對夏國的統治。其弟梁乙埋,立為國相,亦是權柄滔天。

元豐八年,老梁後、梁乙埋先後離世,梁乙埋的一雙兒女卻是繼承了太後、國相的位子,繼續控製夏國朝野。而夏國皇室嵬名一族,卻隻能大權旁落,任由梁氏把他當做傀儡。”

太史昆聽聞了盧俊義這番話,充滿憐憫的看了李乾順一眼,直把李乾順羞得抬不起頭來。

盧俊義繼續說道:“不過,紹聖元年的時候,那梁乙埋之子、做國相的梁乞逋便死於內鬥之中了,直至去年春上,小梁太後也是病死。盧某聽說,如今夏國皇帝已經親政,卻不知道乾順陛下卻如何到我們天京寨來了?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莫非是夏國又出了什麽變故?”

李乾順緩緩說道:“如今的梁氏,已不是一門雙後雙相,而是三後了!哼,我這個皇帝,是從國都興慶府逃出來的!”

盧俊義驚道:“怎的?梁氏又有了第三個做太後的?”

李乾順切齒道:“沒錯,我的皇後,也是梁氏之人!夏國朝政,仍在她梁氏之手!”

聽了這番對話,悶了半天的太史昆終於是忍不住說道:“窩囊啊!真窩囊啊……”

“我不窩囊!”李乾順耳朵尖,聽到了太史昆的奚落,奮力大呼道:“我抗爭了!我真的抗爭了!本來,我是求了遼國公主為後!如此一來,梁氏懼怕遼國,便無法搶道太後的位子了!待我親政後,徐徐圖之,必能將梁氏一族鏟除!可是……哪曾想……遼國竟是內亂了,公主尚不到了!最可恨耶律大石的契丹國,也給梁氏撐腰!太史昆,你說我不逃又能如何!”。

“遼國公主?”太史昆皺著眉頭,問道:“你要娶的是遼國哪位公主?”

李乾順苦惱言道:“唉,不提也罷!當年遼國皇帝很爽快的就答應將公主許配與我!可惜啊,他若指定一個公主給我也就罷了,可他偏偏請出兩位公主,讓我隨便挑一個!我見那兩位公主長得都非常美麗,於是我……我就猶豫了!我挑了這個,又想要那個,挑了那個,又想要這個!割舍不斷,割舍不斷啊!於是我就請求遼帝給我點時間考慮,哪曾想,這一考慮的工夫大遼就內亂了!我哪個公主也娶不到了!”

“少說這些沒用的!”太史昆兩眼冒火,怒問道:“我就問你那兩個公主的名字!”

李乾順道:“當然就是遼國最美麗的姐妹花,耶律大奧野與耶律次奧野公主咯!”

“什麽!竟敢打她們的主意!”太史昆頓時火冒三丈!而太史昆身後群豪,皆捂嘴偷笑。

太史昆惱怒一陣,卻是找不到發作的理由。他瞪了李乾順一眼,隻好說道:“罷了,反正你也沒撈到。對了,小李皇帝,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李乾順搞不清楚群豪為何偷笑,隻當是眾人嘲笑自己,心中又羞又怒,便扭過頭去,不理會太史昆的問話。種師道哈哈一笑,接口道:“太史兄弟,不如你猜猜看?”

“猜?嗯……若說收留這位小皇帝麽……我想著等好事還輪不到我,就讓種公搶去做了!待夏國再來犯境時,隻需讓小皇帝往城牆上一站,隻怕比十萬大軍還要管用!”太史昆展眉一笑,道:“我約莫著,種公是想讓我幫小皇帝上位?”

種師道哈哈大笑道:“正是!若乾順陛下上位親政,宋夏邊境就太平了!且乾順陛下仁義治國,夏國百姓也可過上些好日子!不過此乃夏國內政,我大宋卻不好插手此事。想來想去,隻有你這位令種某神交已久、能攪亂遼國朝政的天王太史昆能辦到了!”

“種公真瞧得起我!”太史昆摸了摸鼻子,道:“幫小皇帝上位,其難度不亞於某朝篡位啊!這個不是個小事!”

“大夏朝政,當然不是小事!”李乾順把眉一挑,道:“若你能夠辦成此事,我自有重賞!”

“哈哈哈!”太史昆笑道:“交易就是交易,你出錢,我辦事,別拿什麽賞賜來說事!”

李乾順道:“怎麽說都隨便你!這事辦成,我有三樣酬勞與你!一,封異姓王,二,城池四座,三,梁氏抄家得來的錢財,你全部拿走!我說的話,容不得討價還價,你做得便做得,做不得我再尋他人!”

種師道也幫襯道:“太史兄弟,王爵、土地啊!況且梁氏一族盤剝夏國近三十年,其財富不可想象!若太史兄弟得了這些好處,可別忘了分給種某幾分!”

太史昆苦笑一聲,道:“種公全力撮合此事,就隻為的分幾分?”

種師道歎曰:“息兵止戈,馬歸南山,用我這雙執劍之手,抱著我那周歲的孩兒看他慢慢長大,這便是種某最期盼的報酬!太史兄弟,此舉不為家國人民,為的是蒼生啊!慎之,慎之!”

“多少懷抱著孩兒的手,卻夢想著縱馬揚鞭征戰天下?種公心思,非萬般磨礪不可體會!太史昆佩服!”太史昆垂頭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考慮兩天。兩天後,給種公一個答複。對了,不知種公可有夏國情報?”

“當然有,外麵那輛馬車之中,乃是種某十年來積攢的夏國軍情,如今都給你帶來了!太史兄弟慢慢考慮,種某兩日後聽你消息。”

太史昆點了點頭,又是說道:“不知這兩日種公意欲何往?若不嫌棄,在敝寨中遊玩兩日可好?”

“好,非常好!”種師道笑道:“方一踏入天京寨,我便瞧到了那三十輛怪異戰車!莫說太史兄弟留我了,便是要趕我走,我也得潛回來好好端詳端詳這等軍中利器!”

那李乾順也是搶言道:“我平生第一次見到海洋!我也要在你寨中住下,於海邊靜一靜心思!”

太史昆道:“兩位賞臉,自是天京寨的榮幸。不過這兩日我須觀摩情報,卻無法相陪了。”

太史昆話音剛落,卻有一人接口道:“種公大駕,我卻是要陪同的!”眾人把眼望去,說話的乃是武柏。

種師道疑道:“你……好生麵熟!”

武柏拱手一禮,道:“少主,還記得那年涰筋河畔為您執韁的武大郎麽?”

“大郎……大郎!竟然是你!”種師道大喜道:“二十年了!我們有二十年未見了!你怎的……還沒長高?”

武柏笑道:“我怕我長得太高,再見麵時少主便不認得我了!”

“認得了,認得了!”種師道歡喜拉住武柏的手,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在天京寨中竟然見到二十年前的故人!那時候,父親大人忙於軍政,我的整個少年時光幾乎都是你陪著我度過的!見到你,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鮮衣怒馬的舊時光!”

種師道、武柏相視而笑,兩人眼中,竟是泛出了點點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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