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成名?與才華無關。

魯達、史進乃是後世演義中的名角,太史昆豈有不知之理?千百年後都能被人當做英雄來看的人物,其一身本領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當下太史昆連忙說道:“事不宜遲,勞煩王兄明日一早就將您的徒兒帶來如何?這兩人,我天京城要定了!”

王進聽得徒兒有了著落,也是一番欣喜,道:“太史兄弟肯收留,那是他二人的福氣,哪還擔待的起‘勞煩’二字?我這就派人回信安軍,將他二人喊來!”

隨口一句人手少,立刻就撈到了兩位曆史名人。太史昆的心裏一陣活泛,連忙對眾人問道:“對了,這些日子可有武人來投奔咱們天京城?”

盧俊義接口道:“賢弟,咱們幾人畢竟是朝廷懸賞的罪人,因而寶仁號、雪月齋為咱們張貼招賢榜時也不敢過於明目張膽,因而想要把天京城的名號傳播開來,還需要些時日,所以眼下並無成名好漢來投。

前幾日,也來了兩個投奔咱們的武人,不過此二人乃是著名的惡盜,品行極其惡劣。他二人進得城中,開口就要女人,我一怒之下,將他二人捉拿,送到王進兄弟處了!”

王進道:“沒錯,那兩名惡賊做足了抄家滅戶、**人妻女的惡事,且每件案子都有苦主出首的。此二人著實罪大惡極,我已判他斬立決。”

“這種人,當場殺了便是,連送官都不用送!”太史昆吼了一嗓子,依然是不甘心的問道:“來投奔的武人就這兩個了麽?”

“哎……昆哥,”張宵上前一步,道:“上個月我在寨門值守時,也遇見了一個來投奔的武者。不過此人呢,卻是個不怎麽中用的。”

太史昆道:“怎的,已與他動手試過了?”

“沒,沒有。”張宵道:“這人,看外表就是一個乞丐,而且還殘了四根手指的。我問他一月想要多少月俸,他說一月兩貫錢足矣。昆哥你想想,要是有些真本事的,哪會這麽落魄呢?若是真正的高手,又豈能一月隻要兩貫錢的?我看,此人最多是個闖江湖落了一身殘的庸手,於是便安排他在我們白馬營掃地,他也欣然接受了。”

太史昆聞言,立刻嚷嚷道:“張宵啊張宵,你沒有江湖經驗啊!你難道不知道嗎?這江湖中越是殘廢、乞丐、老頭、僧道尼姑什麽的越是厲害的!你怎能不試試手就斷定他是平庸之輩呢!”

張宵還未答話,一旁盧俊義倒是笑了兩聲,道:“賢弟,先不忙這樣說。我也算行走江湖多年的了,可是殘了四根手指的高手還真未曾聽說過呢。張宵兄弟,這人叫什麽名字?”

張宵道:“姓丁,名豪。”

“丁豪!”盧俊義瞪圓了眼睛,道:“可是雙眼狹長,大驢臉,皮膚黝黑?”

張宵見了盧俊義這等反應,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聲。看這情形,這個名叫丁豪的乞丐居然還真是一個人物?張宵隻得緩緩點了點頭。

“他的手指竟然殘了四根……是誰有這麽大能耐傷了他?”盧俊義自言自語嘀咕一聲,轉過頭來對太史昆報以一個苦笑,道:“賢弟,還真讓你蒙對了!隻怕這次咱們兩個要一同過去,給這位丁豪賠不是了。”

太史昆精神一振,道:“盧兄,還不快些說說這丁豪的來曆!”

盧俊義幽幽一聲歎,緩緩道來:那還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我去武夷山中,尋訪有著‘閩北第一劍’製成的崔景天。

崔景天此人,打遍福建無敵手,隻四十歲出頭,便獲取了好大的名聲。而後他急流勇退,隱居在武夷山中種茶為樂。

尋了七日,我終於尋到了崔景天隱居的茅草屋,進得屋來,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太史昆傻傻道:“崔景天死了?”

“那倒是沒有。”盧俊義繼續說道:“鼎鼎大名的崔景天竟是被人縛住四肢、口塞破布,倒吊與屋梁之上!而縛他之人,正在翻箱倒櫃忙的不亦樂乎。。

見得此狀,我解下長棍,便去鬥這個翻箱倒櫃之人,沒曾想此人武功著實高強,我與他戰了百十回合,不但拿他不下,反是漸露敗績。那人趁我不備,絆了我一個趔趄,趁機奪路而逃。我追出茅屋,問了他一聲姓名,遠遠地,那人丟下了兩個字:丁豪!”

“這麽厲害!”太史昆驚呼出口,道:“後來呢?”

“後來我放下了崔景天,問他丁豪是何人。你猜他怎麽回答的?他說,丁豪是個打劫的土匪!”盧俊義攤了攤手,無奈道:“這種話,我怎麽能信?估計丁豪是崔景天的仇人!出了這等事,崔景天自是無臉與我較量,我也便離開了。隻是自此以後,再也沒聽過丁豪這個名字。”

太史昆托著腮,緩緩說道:“丁豪這老兒尋仇也不殺人,說起來也不是很壞的樣子呢!”

盧俊義搖頭道:“怎會是老兒呢?五年前我見他時,他不過二十露頭的模樣,如今說來,至多也不會超過三十歲的!”

“這麽年輕就有這等身手!撿到寶了!”太史昆匆忙宣布散會,扯上盧俊義,叫了張宵、武鬆兩個,一路小跑向白馬營奔去。

月色下,果然有一個消瘦的漢子在白馬營校場上一絲不苟的掃著地。

太史昆丟了個眼色,張宵立刻會意,堆著滿臉笑搶過那漢子的掃帚,武鬆卻是不知從哪裏抓過一把茶壺,嘩嘩嘩給那漢子倒上了一盞熱茶。

那漢子受寵若驚,捧著茶杯居然愣在了原地。太史昆與盧俊義一邊一個,熱情的搭住了漢子的肩膀。隻聽太史昆用膩到發酥的語氣吆喝道:“丁豪,丁兄弟!你說你這是作甚!怎的還玩龐統試劉備這一手呢!你說這事兒鬧的,讓哥哥我的臉往哪兒擱!”

“龐統……劉備?”丁豪一張大驢臉烏黑烏黑,反應了半天也沒聽出太史昆說的是什麽意思,隻好啜啜道:“兩……兩位大哥是何許人也?這邊這位大哥,倒是有些麵善……”

盧俊義微微一笑,道:“咱們在武夷山中見過一麵的。”

丁豪驚道:“啊……你……是了!那時候我是餓得沒辦法了,所以才……”

不容丁豪說完話,太史昆又是拉住丁豪的手說道:“陳年舊事提他作甚!實則盧兄對你也佩服的緊哪!丁兄弟,怎的還不肯原諒哥哥的失禮麽?二郎,快斟杯茶,我要親自端給丁兄弟賠罪!還有張宵,一會兒定要罰你三杯!”

丁豪聞言,惶恐道:“哪能,哪能!這些日子我吃得好,睡得好,不但有了新衣裳穿,月初還得了兩吊銅錢!張宵營長對我這麽好,怎敢怪罪他!”

太史昆與盧俊義對視一眼,滿目驚奇。當下太史昆試探問道:“丁兄弟,你所言是真是假?到這會兒咱就別裝了!”

“真的,真的!”丁豪連聲道:“在這兒頓頓不但能吃到白麵黃米,還能吃到菜吃到肉呢!怎會有假!”

太史昆又道:“你有一手好武功該不會有假!”

丁豪胸脯一挺,道:“誰要不信盡可以來試試!”

太史昆上下打量丁豪一番,道:“你有一身上好武術,又怎的這般落魄?連個白麵黃米吃到口中都算好東西了?這江湖之上,哪個成名的好手身後不是一群弟子送錢送物的巴結著?”

“成名?成名何其難也!”丁豪的一張大驢臉突然就充滿了怨氣,怒哼道:“大宋那些個武林榜、英雄榜上的,盡是些徒有其名的!像我這種有真本事的,哪還有成名的機會!”

太史昆道:“隻要你有本事,可以挑戰那些成名高手啊!”

丁豪大驢臉一哭喪,垂頭道:“我試過了,這法子不成!當年我跑遍了大江南北,去了數十個成名高手的家,可不管我遞帖子還是叫門,都沒人搭理我!

好歹的,有個高手讓我進門了,還賞臉與我較量較量。當時我那個樂呀,撲上去就將他揍了一頓。那高手惱羞成怒,竟是叫了百十號家丁將我驅逐,言稱不走人就報官,無奈,我隻好灰溜溜的離開了。自然,那一戰也無人知曉。

後來我學乖了,不上門挑戰了。我尋了個愛好出門的高手,跟了他十幾天,終於趁他在一家熱鬧酒樓上飲酒的時候,衝上去將他暴揍一頓。本想著這次好歹算是成名了,沒曾想等了七八日,還是沒人知道我的名聲。後來一打聽,原來那高手灑出金錢,將酒樓中人全部收買封口了!

唉!辛酸啊!再後來,我死心了。我再也不要當高手,我要當壞人!

想投奔那些山賊土匪什麽的,可那些人動則行凶殺人,咱幹不來。於是我就決心當一個獨行賊,自己單幹。

我專門尋些窮鄉僻壤下手,就為了搶點糧食吃。頭三次,輕鬆就得手了,搶了幾袋子幹糧,得了些許銅板兒。到了第四次,不巧就遇上了這位盧兄,險些失手,就有一段日子沒敢再做。

挨得幾天,卻被我師父尋上門來。師傅最恨做盜匪的,一怒之下就廢了我四根手指。沒辦法,我隻好又做回了我的老本行。”

聽了這番講述,太史昆幾人麵麵相窺。盧俊義問道:“丁兄弟,敢問你老本行是做什麽的?”

“要飯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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