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勇闖虎穴

“藏汙納垢?”太史昆笑道:“這課堂還怎麽個藏汙納垢法?”

李乾順道:“小雅苑主事的是個女子,裏麵的先生也個個是女先生。這些女人背地裏還有一個稱號,叫做‘麻魁軍’,你可曾聽說過?”

太史昆搖了搖頭。

李乾順道:“三十餘年前,我祖母老梁太後組建了一支完全由女子組成的軍隊,正是這個麻魁軍。那時候,這些女子練兵習武與男子一般無二,果真是個個武藝高強,打起仗來比男子還要凶猛。

可是到了我母後手中,老一代的麻魁軍女士兵漸漸老去,再召來的新人就差了許多。直到了如今,麻魁軍中的女子早已是不諳武藝,卻專門練習魅惑男子之術了。

小雅苑中的女先生個個都是麻魁軍之人,你來說說,那地方是不是藏汙納垢之所?”

太史昆聞言,精神大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哈哈!眾兄弟,誰願意跟我去闖闖這個藏汙納垢的小雅苑?”

眾人聞言皆大喜,朱大貴虎躍上前,奔放道:“某願往!”

“不行!你的任務是勾引梁蝶花,所以保持一個冰清玉潔的形象是必須的!”太史昆掃視一眼躍躍欲試的眾人,卻單單指著躲在角落中默不作聲的秦暮城道:“老秦,你跟我走一遭!”

“我?我才不去呢!”秦暮城瞥了一眼李巧音,弱弱說道:“我要是去了,回去還不得被巧盼罵死!”

“哈哈哈!讓你去,你就去!”太史昆一把扯過秦暮城,拉著他就往外走,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小雅苑是個習文的地方,那夥粗人我和他們去不著!要去,就隻能與你這個江南才子一同去!”

屋外,正是五月裏的斜風細雨。太史昆與秦暮城兩個一人披了一件蓑衣,踏著梁園中的鵝卵石小徑,不多時便來到了位於東北方的小雅苑中。

小雅苑乃是仿照大宋江南園林修建的一個好去處,可在瀝瀝小雨中,整個院子卻是空空****的不見人蹤。兩人尋了一會兒,終於實在苑西一個薄霧環繞的竹樓前聽到了玩鬧之聲。

兩人踏入小樓,隻見這小樓進門的地方是個不大的廳堂。三個少年正在廳堂一角說著話,而立於堂中待客的,則是個三十幾歲、風韻猶存的美豔婦人。

婦人看見太史昆與秦暮城兩個,不由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臉上帶著三分寒意,向兩人走來,邊走,口中邊說道:“喲,這不是陛下身邊的兩位教書先生麽?兩位不在那什麽懷仁堂伺候著,怎的闖到我這裏來了?”

“想必你就是梁玉宵了?幸會幸會。”太史昆口中說著幸會,雙手卻仍是抱在胸前,一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他又是說道:“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小雅苑是怎麽教學生的。不知你們今兒上的是什麽課啊?我二人意欲旁聽,可接待否?”

梁玉宵冷哼一聲,道:“今日小雨霏霏,正是聽泉吟詩的好天氣,我們今兒上的,卻是品鑒詩詞的課堂。你二人若是想進去聽聽也未嚐不可,隻是你二人這穿著麽,哼哼,煞風景。”

太史昆挑眉道:“哦?這聽泉吟詩的課堂,應該穿什麽衣衫呢?”

梁玉宵手指一旁幾個少年,道:“應如幾位公子一般無二!”

太史昆放眼看去,隻見內堂中出來了幾個薄紗女子,伺候著那三位少年褪去長衫,換上了雪白的纏腰布。見到此景,太史昆也就明白了,原來聽泉吟詩就是泡溫泉的意思,而且看著情況,還是有薄紗女子相伴的。

太史昆是現代人,坦胸露背倒也沒什麽避諱。他哈哈一笑,除去長衫蓑衣,露出一身健壯白皙的肌肉塊。兩名少女手捧纏布上前伺候太史昆更換,太史昆也不做作,坦然接受。

但秦暮城卻是正人君子,做不慣在女子前解衣這等俗事,他隻是冷冷一哼,也不更衣,穿著一身蓑衣便向內堂中闖。。

梁玉宵橫起一步,努力挺胸擋在秦暮城麵前,驕橫道:“哈哈哈,虧你還是個什麽教授禮儀的先生,居然要穿著蓑衣泡溫泉,真個是貽笑大方,斯文掃地!”

秦暮城毫不示弱,狂笑三聲,道:“俗婦!不懂文雅就莫要開口,免得被人取笑!”

梁玉宵臉色一變,怒道:“你說哪個是俗婦?怎的文雅人就要穿蓑衣麽?真是笑話!”

秦暮城昂首道:“昔日範蠡姑蘇初逢西施,穿的便是這一身蓑衣,因而才造就了西子湖的美麗傳說。如今我一襲蓑衣泡溫泉,正是高貴雅致、潮流典範之舉,你居然理解不了?你丫,就一俗婦,一土包子!”

梁玉宵聞言,如遭雷擊,半晌開口不得。連太史昆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久不能言。一旁一個少年縮頭縮腳的悄聲走過來,拾起太史昆拋在地上的蓑衣,套在自己頭上便跑進了溫泉。

秦暮城目光閃爍,用銳利眼神又將梁玉宵逼退三步,而後扯起太史昆,道:“走,咱們進去瞧瞧!”

兩人步入竹樓之內,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半露天的清澈溫泉。隻是溫泉內的景象,卻是有些不堪入目。

二十幾個少年,每人擁著兩個半羅的少女,恣意戲水。泉水中,漂浮著許多荷葉狀的木托盤,上麵盛滿了瓜果酒水,任人取用。整個溫泉中完全就是一副**,又哪裏是品鑒詩詞的文雅場所了?

若小雅苑是對些成年權貴使出這些色誘的手段,也就罷了。可它對這些尚未發育成熟的少年們玩這一套,卻是有些失德。況且,小雅苑若是找些貪慕錢財的婦人來行這苟且之舉也就算了,可眼前水池中的女子皆為不懂世事的少女,小雅苑這種做法,實乃傷天害理。太史昆歎了口氣,暗自譴責。

太史昆雄壯過人,秦暮城打扮怪異。兩人一進門,便把池中的少年們看呆了。那梁玉宵此刻已是回過神來,連忙追上幾步,攔在二人麵前道:“你二人,來我小雅苑到底是何居心?”

太史昆朗聲道:“天子意欲禪讓帝位,轉而潛心修學,因此辦了教授聖人六藝的懷仁堂!隻是如今開講三日了,卻是尋不到學生,因而,我就到你們這裏挖牆腳來了!”

梁玉宵聞言,大驚失色道:“天子禪讓帝位!!!這……怎麽可能?”

太史昆正色道:“天子素來信奉儒教,而儒教最為尊崇的事情,便是上古時期的禪讓禮儀!天子做出這等事來,不是很正常的麽?”

梁玉宵驚疑道:“這……天子要將帝位禪讓於誰?”

太史昆道:“自然是有德者居之!陛下說了,嵬名一族式微,勉力執掌天下,反而招惹動亂。因此此次禪讓的對象不可以是嵬名氏族人,而是普天下的有德之士!陛下開辦懷仁堂麽,未嚐不是抱了些尋訪賢良的目的。”

一言出,全場皆驚。少年們腦中所想,至多是做起了當皇帝的白日夢,可梁玉宵的腦海中,隻是反複著一句話:“皇帝退位,皇後該如何稱呼?”

太史昆不理會眾人的驚詫,提高音量喊道:“我們懷仁堂,師資力量絕對一流!不但有天子親自教授儒家聖賢之術,還有許多賢師教授禮儀、養生、馬術、韜略、乃至采補之術!

同學們哪,你們還年輕啊!現在貪玩,你們這是傻玩,玩不出什麽道道的!想想看,假若有一天你們離開梁園,你們學識粗鄙、打扮惡俗、麵色枯槁、不善騎術,就連做個男女之事都不會花樣,充其量不過橫衝直撞一番,一點情趣都沒有,同學們哪,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還指望什麽把妹?現在你是有的玩,可你下半輩子玩啥?

所以說,來我們懷仁堂學點真格的!學會騎馬打扮,學會充滿情趣的采補之術,培養點城府,養養身子,一開口還能整點聖賢之道啥的,這樣你們下半輩子才有希望!還等什麽?還不趕快來報名?”

這番話說完,池中少年果然都有些蠢蠢欲動了。他們如今還年少,還不怎麽容易沉迷與酒色之中,再加上太史昆說的誘人,也難怪他們會動心。

眼看著學生要跑,梁玉宵這才回過神來。皇後應該怎麽稱呼,不是她能夠操心的了的,她隻需要將今天聽來皇帝想要禪讓皇位的事情稟報上去,這事兒就沒她的煩惱了。但拉攏這些少年卻是她的本職工作,要是今日學生都被太史昆拐走了,那她的日子才會真的不好過。

梁玉宵挺起肥碩的酥胸攔在太史昆麵前,高聲道:“你說的好聽!你等不過是大宋來的江湖術士,哪有這麽些本領?先教你看看我小雅苑的手段,讓你見識下什麽叫做高雅!”

言罷,她拍了拍手,道:“來啊,有請飛燕!”

聽得梁玉宵這聲呼喊,一種少年頓時兩眼放光。隻見竹樓後轉出幾個持著樂器的女子,叮叮咚咚就奏響了曲子。隨著樂曲音律漸漸激昂,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穿著極短荷花裙的倩影從樓後小閣上飄然而下,穩穩地站在了泉水中的一個木托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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