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江南風 流

【書生不讀書卻去做什麽儒商,沒事借著有文化愛招惹個兵痞,偏偏還不養護院!這不是找抽麽!————摘自《昆哥日記》】

“順興商號?”太史昆向孫德旺問道:“這商號是什麽人開設的?它又將那些軍備賣到哪裏去?”

孫德旺搖頭道:“這個小人不知!”

太史昆道:“不知也無妨!走,你領我去順興商號瞧瞧!”

順興商號離著真定府的東城門不遠,在一條很僻靜的弄堂內。從外表上看,順興商號不過是個兩進的大院,絲毫看不出一點商號門臉兒的模樣。

孫德旺把著商號的大門捶了幾捶,一個十幾歲的童子就從院裏麵開開了門。那童子見孫德旺穿了一身校尉的軍裝,立刻陪著笑臉道:“喲嗬!哪陣風把軍爺您給吹來了!快快請進!”

太史昆、孫德旺兩人剛隨著童子進得正廳,就聽到一個陰聲怪氣的嗓音道:“這不是忠勇營的孫軍爺麽!我這裏沒買賣與你做,你哪兒來的快回哪裏去!”

話音落下,一個白麵書生搖著羽扇自後堂中踱步而出。這書生長著一對三角眼,看向孫德旺的眼神頗為惡毒。

原來這廝早年也去過孫德旺的軍營,撮弄著孫德旺將軍備賣給他。隻是孫德旺乃清白之人,所以一腳將書生踹了出去,因而書生對孫德旺懷恨在心。

太史昆一拍桌子,咆哮道:“狗才!大爺我是來與你做生意的,你不恭恭敬敬伺候著不說,居然還敢說怪話!你當我忠勇營六百兒郎是紙糊的不成?”

這一嗓子把書生嚇了個趔趄。書生麵色陰晴不定變化一下,冷言說道:“你是何人?你們忠勇營的頂頭上司、廂軍左軍的軍都指揮使是我的好朋友!你那六百個小兵敢把我怎麽樣?”

太史昆“噌”一聲拔出長劍,揮舞著吆喝道:“我擦你全家的軍都指揮使!老子我是忠勇營新來的軍師,現在忠勇營我說了算!那個狗屁都指揮使,克扣俺們的軍餉,讓我們兄弟們沒飯吃了!你丫再刮噪,我先劫掠了你的鋪子再說!”

書生倒吸一口冷氣,氣焰頓時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軍爺息怒!是小人該打!隻是不知道軍爺您來賣什麽?”

太史昆叫囂道:“賣?你才是賣的呢!你聽好,老子要借六百套禁軍的行頭,好穿著去打劫!這錢兒麽,先賒著,等老子搶來錢財,再一並還你!”

書生苦叫道:“軍爺有所不知,我們商號隻是收軍備,並不出售……”

太史昆怒道:“你丫找死麽!我說了是借你的,又沒說是買你的!你個忘八蛋光收不賣弄這麽多軍備幹什麽?莫不是你要造反?你家主子呢?叫他來見見我,若是他想造反,大爺我也想入個夥呢!”

書生躬身道:“我家主人……他……他不是造反的!隻因……嗯……我們商號的物資經常被強人劫掠,因此購買些軍備來防身而已!”

“擦!防身?真窩囊!”太史昆道:“實話告訴你,什麽刀劍甲胄的俺們都有,俺就是想要禁軍的旗幟、儀仗,好借他個名號去搶劫!”

書生道:“旗幟、儀仗都是朝廷賜下的,這些個東西禁軍哪敢隨便賣啊……”

太史昆一抖長劍,暴喝道:“想死嗎你!大爺我說了是借你的了!大不了用完後我再還給你!你若是敢說個不字,今兒晚上我忠勇營六百兒郎便來你家吃喝!”

書生聽了這話,哪還敢說個不字?他隻好唯唯諾諾應承道:“遵命,遵命!小人給您去弄便是了。隻是您得給小人兩天的時間準備才好!”

“算你識相!記住,隻有兩天哦!”太史昆冷哼一聲,收了長劍,順手一拽孫德旺,哼道:“我們走!”兩人昂首挺胸地走出商號,隻留下書生一人在那冒冷汗。

出了商號,孫德旺這廝一個勁兒的傻笑不止。太史昆看了奇怪,問道:“呆瓜,你笑什麽?”。

孫德旺道:“爺!我突然發現了我忠勇營的價值!看了剛才您的氣勢,這才想通了:我忠勇營不就是真定府上最強橫的一股子武力麽?為什麽我之前就沒有想到去做些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事情呢?”

太史昆笑罵道:“你若是真的做了,你手下的崽子們就叫兵痞,而不叫士兵了!待日後你到了戰場之上,這夥兵痞隻想著魚肉百姓的痛快,忘記了保衛家園的責任,還能有什麽信念來搏殺?所以說,一支部隊想要有戰鬥力,須得有個好品行、好紀律!”

孫德旺聞言,汗道:“是!小人受教了!對了爺,我們閑逛了這一遭,就算是查探完了?”

太史昆無奈道:“要不還能怎麽著?要說查探的法子,一個是深夜潛進商號去搜查;一個是盯梢商號的運輸隊,看看軍備的下落;再一個就是將書生捉過來審訊。

這幾個法子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做完的,所以我們今天也就隻能詐他一詐了。最起碼我們探明了一點,這夥人竟然連禁軍的儀仗旗幟都能弄得過來!恐怕真定府的禁軍算是沒藥可救了!”

孫德旺陪著太史昆歎了口氣,道:“爺所言極是!這樣的話,不如我安排些士兵盯梢順興商號可好?”

太史昆喜道:“你有此心便是最好了!隻是像運送管製軍備這種活計,商隊肯定會派出武術好手押運,你可得讓你的手下機靈點,不要枉送了性命!”

孫德旺拱手道:“這個小人曉得!我多派些人手去,讓他們相互接應就是!何況,我手下的崽子們也不是弱不禁風之輩!”

太史昆拍著孫德旺的肩膀,道:“好!回去我再上給你點錢財去購買糧草,助你把真定府另外那三百匹戰馬也弄來,成立一個真正的馬軍營!”

孫德旺大喜,拱手謝過。

眼見著天色漸黑,太史昆告別了孫德旺,回到了營帳中。

一進得營帳,太史昆就看到,西門慶這家夥坐在一張桌案前,滿麵潮紅,渾身上下不斷的哆嗦著。

太史昆見了,覺得奇怪,打趣道:“小慶子,你在打飛機麽?怎麽這副模樣?”

西門慶顫聲道:“昆……昆哥!好……好爽哦!”

“我擦!”太史昆驚罵道:“不要喊著我的名字打飛機!你這個死變態!”

西門慶仍是顫抖著說道:“昆哥!你是不知道我這一下午接了多少客啊!五十個,整整五十個呢!哎呀呀!這些五品六品的官兒啊,見了小生我還磕頭下跪呢,真是爽呆了!”

太史昆看了西門慶這點出息,鬱悶道:“那你小子給我收了多少錢呢?”

西門慶喜道:“昆哥,錢全在桌子下麵呢,你自己看!”

太史昆一看桌案之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隻見白花花的交鈔在桌子下麵摞了一尺厚的兩摞!這要是百貫銅錢一張的交鈔的話……還不得有幾萬貫!

隻聽西門慶瘋叫道:“昆哥,這都是千貫一張的大交子啊!這些錢,不多不少正二十五萬貫!哇哈哈哈!”

擦!這合著每個官員送了五千貫!五千貫錢,合著後世的人民幣就是一百多萬,這太誇張了!

隻聽西門慶又是叫道:“昆哥,這還不算完呢!真定府最少還有二百個官還沒排上號呢!據說附近定州、祁州的官員也都得到消息了,正騎著快馬往咱這兒趕呢!這次咱們發達了!”

這樣說來,這次光賄賂不就得弄上幾百萬貫?太史昆終於算是知道了,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了。

太史昆囑咐西門慶收好交鈔,便去了內帳。隻見內帳中,盧俊義正守著一個酣睡的道士,笑吟吟的喝著熱茶。

太史昆打量了一下那個道士,隻見他滿臉泥垢,胡子頭發一團亂,竟是連個麵目都瞧不清楚。道士渾身散發著刺鼻的酒味,呼嚕打得震天響。

太史昆問道:“盧兄,這便是你說的哪個老朋友?如何醉成這副模樣?”

盧俊義道:“正是!我在尋情觀尋到他時,他便是這副模樣;我找了馬車把他拉回來,他還是這副模樣,真個是沒辦法!”

太史昆問道:“盧兄,這位朋友是何來曆,您就別賣關子了!”

盧俊義哈哈一笑,說道:“這個家夥啊,姓秦名暮城,乃是江南一頂一的風流人物,一身水上漂的輕身功夫無人能敵!我教給邱小乙的那路燕子三抄水,也是跟他學來的!隻是沒想到他今日成了這番模樣!”

太史昆驚道:“這位秦兄居然還有這等本事!其中的故事呢?盧兄講講唄!”

盧俊義哀歎一聲,道:“嘿!還不是一個‘色’字害了他!當年江南有個絕色女子,名字叫做李巧盼,據說是南唐李後主之後。

暮城兄弟瞧那女子美貌,便死纏亂打的去追逐。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女子寧願當尼姑也不從他。

暮城兄弟也是,這女子的尼姑庵搬到哪裏,他便追到哪裏,把人家一個年輕的姑娘硬是熬成了師太、從江南追到了北關真定府,竟然還是不放手!你說我這暮城兄弟是不是毀在一個‘色’字上?”

還沒等太史昆作答,隻聽一聲幽長的歎息從那秦暮城的口中傳來:“盧俊義!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副德行?難不成在你的心目中,追求愛情就是好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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