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采陰補陽術

【同學們啊!入學與實習,是你們人生中必經的兩道坎呀!慎重!慎重!————摘自《昆哥日記》】

接下來,再說說邱小乙。邱小乙的家鄉,是齊州治下孫耿鎮附近的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這個村莊裏大半的人家都姓邱,而邱小乙他爹,正是村裏學問最高的一位老學究。邱小乙在家中排行老二,因而他爹就喚他為“小乙”。

既然當老子的是學究,那麽邱小乙識字識得自然不少。小乙的家中的藏書很有限,來來回回也就是《道德經》《太平經》《抱樸子》那麽幾本,小乙他自幼捧了幾本道家典籍看,久而久之就對道術有了興趣。

在邱小乙長到十七歲這一年,村裏來了個遊方道士。這個道士可了不得,會看風水,會畫鬼符,居然還能能耍得幾手噴火滾油的道術!邱小乙與這道士一見如故,天天來纏著道士學習法術。遊方道士見邱小乙心誠,也有心成就他,於是就把自己修煉的法門說了出來。

原來這個遊方道士,修煉的竟是道家頂級心法——采陰補陽之術!邱小乙見了這等本事,哪還按捺的住?於是這廝回家偷了老爹一貫錢,連夜跟著遊方道士離開了齊州。

邱小乙被遊方道士帶到了應天府附近的一座道觀,這道觀中原來已經有了四位前來學藝的師兄。遊方道士按照“飛天五禽”的順序,給這五名弟子取了道號:蒼鷹、青鷂、白鵝、灰鴨、雛雞。邱小乙入門最晚,因而得了個“邱雛雞”的名號。

從此,邱雛雞便和四位師兄一起學起了“采陰補陽術”。這道法學起來果然艱難啊!不但每天要喝些壯陽的草藥,還要學什麽憋精之法、探舌之法,還要學習什麽古樹盤根、老漢推車等招數,還得學習什麽**、慢搖急顫的頻率,最讓人難堪的是,還得學習什麽化妝塗粉的技巧!

最終,在結束了為期一年的學習之後,遊方道士宣布:同學們該實習了。

遊方道士將邱雛雞師兄弟五人帶到了應天府的一座名為“陽春樓”的娛樂場所,囑咐師兄弟幾個:努力采補,爭取每天要采補七次以上!

於是乎,邱雛雞噩夢般的生活就開始了。陽春樓的老板果然有實力,他每天都會找來許多女子供師兄弟五人采補使用。這本來是好事,隻可惜,這些女子的年紀都在四十歲往上,而且個個肥蠢蠻橫,動不動就對邱雛雞幾個抽皮鞭、滴蠟燭,搞得邱雛雞幾個天天傷痕累累,筋疲力盡。

這樣的生活就這麽持續了兩年。隨著年齡閱曆的增長,邱雛雞慢慢對這種生活有了懷疑——這真是實習采陰補陽之術嗎?我怎麽感覺,這有點像是一種四師兄那樣的職業呢?

終於,在邱雛雞目睹了陽春樓老板多次收取那些大媽的服務費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受騙做鴨了!

太侮辱人了!遇到騙子了!邱雛雞自認聰明絕頂,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受了騙!這廝一時火起,操著一雙鴛鴦刀,將陽春樓的老板砍作了兩段!而後,他連夜逃出了應天府!

背了人命,邱雛雞這個名字他再也不敢使用了,於是他改回了本名——邱小乙。自此後,他有家不敢回,隻好流落江湖。後來他認識了有著同樣受騙經曆的崔道成,兩人一見如故、相逢恨晚,於是便湊到了一起相依為命。再後來,崔道成說是想去當年崔家發達的清河縣看一看,於是乎兩人來了清河縣,占下了這座道明寺,直到如今。

太史昆聽完了兩人的故事,自我安慰道:行啊,弄倆傻子總算是被弄些聰明人來好糊弄不是?

邱小乙腹中有幾滴墨水,他找了根炭棒,一頁草紙,當場寫下了賣身契,並叫著崔道成與他一起按了手印。從此以後,崔、邱二人便算作是太史昆的家丁了。

至於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半大孩子,隻是被崔、邱二人哄騙上山的失足少年。太史昆對他們沒什麽興趣,一人賞了倆大耳刮子,趕他們下山各回各家了。

太史昆隨後打發走了林戶們,領著崔道成、邱小乙、穀樹皮三人,垂頭喪氣的回了山中別院。這一趟,太史昆不但沒掙著錢,反而還添了兩張要飯吃的嘴,如此一來,太史昆隻好把家中些許用不著的家具搬到當鋪中,換些錢財賴以度日了。

又是幾天過去了,眼見著家中家具越來越少,金蓮的臉越拉越長,太史昆也明白,這樣下去恐怕是不行了,必須得找些來錢的法子了。於是,這天一早,太史昆召集了別院中的一幹人等,開起了經濟座談會。

會議的議題很明確,那就是怎麽來錢兒。不過令太史昆沒想到的是,第一個出主意的居然是穀樹皮。

穀樹皮說道:“東家!俺會打炊餅!不如大夥跟我學學!咱們一夥人練得熟了,一天最少也能打五百個炊餅,拿到山下賣,賺個五百文是沒問題的!”

幾個男女呸了一聲,隻當是穀樹皮放了聲屁。

崔道成這禿頭體格是好,隻幾天的時間,他兩條傷腿就好了個差不多。這廝哼哼嗤嗤地說道:“昆哥!好好的作甚賺錢的營生?咱們賣完家具賣林子,賣完林子賣宅子,怎麽還不能撐個幾年?你說你愁個啥勁?”

“唉!”幾個人歎了口氣,隻當是崔道成沒說話。

邱小乙說道:“昆哥!我看咱還是占個山頭做草頭大王!你想想,如今做什麽買賣不需要本錢,不需要技術?隻有搶劫這一行,一不要本,二技術含量低,最適合我們了!”

“搶劫?這法子好啊!”太史昆眼神突然一亮,但立刻又黯淡下去。因為他想起了金蓮,金蓮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又怎能上山幹劫匪?。

金蓮瞧出了太史昆的憂鬱,馬上說道:“相公!別為奴家憂心!實際上奴家自小就很向往壓寨夫人的生活!奴家覺得,邱小乙這主意非常好!”

既然金蓮都同意了,太史昆哪還有不樂意的理由?崔、邱二人見太史昆答應了,心裏也為能夠重新幹上老本行而開心,於是乎,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美好的明天,隻有那穀樹皮,在一旁唯唯諾諾,萬般不願。

會議散場了,太史昆自己一個人琢磨了一會,他將穀樹皮的萬般不願都看在了眼裏,也明白上山落草帶著穀樹皮這麽一個不會武藝的人著實是個累贅,便有心將他打發走。

太史昆把想法給金蓮說了說,金蓮道:“既然相公有心打發穀樹皮走,那還需給他封了這些日子的工錢才好!”

太史昆琢磨著也是這個理,於是又收拾了幾件家具,下山換了幾貫錢,準備給穀樹皮封上兩貫錢弄個紅包,也算是有始有終、好聚好散。

金蓮見到太史昆要封紅包,湊上來說道:“相公可知道封紅包之法?你須得找張紅紙將兩貫錢包了,在紙包上寫下穀樹皮的名字,這樣才合規距哩!”

“這麽麻煩?小蓮蓮快去拿紙墨來,好讓你瞧瞧本大爺是如何用竹棒蘸墨寫大字的!”

金蓮聽得太史昆要拿竹棒寫字,自是好奇無比。不消片刻,她果然在書桌上鋪好了紅紙,磨好了墨汁,瞪著一雙俏目等待太史昆表演。

原來太史昆在現代時,曾經被宋博士逼得習過幾天書法。不過這毛筆的用法博大精深,又豈是短短幾日可以習得通的?無奈之下,宋博士隻好讓太史昆練就了幾分用竹棒蘸墨寫大字的本事,好讓太史昆到了古代避免留下“文盲”的名聲。

太史昆掰了根掃帚棒,蘸了墨汁,刷刷刷大手一揮,“穀樹皮”三個大字躍然紙上,端的是蒼勁有力,古樸大方。卻沒曾想,這等本事看在金蓮眼中,她居然捂著小嘴兒嗬嗬的樂了起來。

金蓮笑道:“相公啊,你這幾個大字寫得是不錯,可你這幾個字卻是寫錯了!”

錯了?這三個字寫得明明是繁體字啊?怎麽能錯?太史昆看著金蓮,好生納悶。

金蓮繼續說道:“相公!穀樹皮這三個字隻是那矮子的諢號,平時咱們這樣稱呼他沒事,可將其寫在紙上,卻是有些過分了!穀樹皮的正名叫做‘武柏’!因他在家中行大,所以你寫個‘武大郎’也是可以的!”

武!大!郎!清河縣的武大郎!莫不是……

太史昆想到此處,嘩啦啦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把掃帚棒一丟,揪住金蓮問道:“穀樹皮叫武大郎!?那,這矮子家裏是不是有個叫武鬆的兄弟!?”

金蓮被太史昆的粗野嚇了一跳,趕緊陪著小心說道:“回相公,他家是有個兄弟叫武鬆,不過他那兄弟甚是頑劣!奴家聽說,他這兄弟最近做了案子,還吃了官司哩!”

武鬆!居然是武鬆!是那個舉手投足便能掀起滔天血浪的行者武鬆!有這等人物近在眼前,不拜個把子豈不是虧了!太史昆想到此處,也顧不上封紅包了,他抓起兩管錢,急匆匆地就去門房尋武大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