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苦難

從神工營裏出來,太史昆頗有幾分壯誌在胸的精神頭。

若是火炮、地雷什麽的真能做出來,那麽麒麟軍的戰鬥力將會大幅提高!就連沒什麽戰鬥能力的健行營,屆時也可以與敵人玩上一把地雷戰了!

這些黑火藥的爆炸力雖然不是很強大,但可以從數量上彌補。更何況,在古代戰場上,火藥對敵人的心理震懾力甚至比它本身的殺傷力還要強上幾分!

僅僅是黑火藥都這樣了,那威力強它十倍百倍的火龍丹造出來將會是什麽效果?甜甜的,滑滑的,黏黏的,亮亮的,這個精玉油在後世一定有另外一個名稱,但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太史昆百思不得其解。

見到神工營的敬業精神後,太史昆自感不能落後於人。於是,太史昆匆匆奔回校場旁新建的“指揮部”中,拿出喬馥、葉淩贈送的地圖、情報細細研究,思索著今後將要麵對的敵人會有哪些。

看了一會兒地圖,太史昆發現了一個問題。回龍寨此地,做個革命老區綽綽有餘,但要想在此地建立一個城市,卻是不可能的。

回龍寨此地,道路崎嶇,平地稀少,信息閉塞,且出山的道路總共就這麽幾條,極易被敵人封鎖在山溝溝中。最重要的是,這裏是內陸,連個河港都沒得建,就不要說是海港了。

古代航海的重要性,太史昆隱隱約約也知道一些。而且在太史昆的心中還有一個念想,那就是絕不能放過那群用大燒餅當國旗的島國倭人。這樣一來,一個海港是太史昆必須擁有的設施。

在燕雲十六州的土地上,哪裏適合建造海港呢?太史昆的指尖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後,他的指尖停留在海河的盡頭。

“咦?奇怪!”太史昆大驚失色!他驚叫道:“這裏應該是天津啊!可是……可是!黃河怎麽會在這裏入海!?黃河的入海口,應該是山東東營才對!”

頓時,太史昆如遭雷擊,驚愕當場!“難道……我是來到了異大陸,而不是大宋麽?”

太史昆有這等想法,隻能怪他曆史沒有學好。他哪裏知道黃河北派的典故呢?他哪裏知道,在十一世紀末十二世紀初的時候,黃河的入海口就是現代的天津市呢?

可憐太史昆,一個人坐在書案前傻呆呆地想了半天,終於是幽幽歎道:“罷了,罷了!管它是大宋還是異大陸,這對我來說,實際上沒什麽區別啊!這種事,不想也罷!”

看地圖的心思暫時是沒有了。太史昆走到窗邊,向校場看去。

此時正是盧俊義講武堂開課的時分。百餘人團團圍住神采飛揚的盧俊義,聽得聚精會神。不時的,盧俊義還會邀請武鬆作為副手,親自示範一些繁複的招數,每當這個時候,聽課的漢子們總會爆出陣陣喝彩聲。

有此豪傑為助,怎能不成就一番事業呢?窗前的太史昆暗自給自己加了把勁。對於將來的計劃,太史昆在這一刹那忽然有了些領悟。

天津在後世能發展為一個大城市、大港口,那就說明,它的地理位置絕對是頂尖的!而現在的天津,卻還是一片不毛之地!既然回龍寨並不適合發展,那幹脆就到天津去!隻是,辛辛苦苦建設的回龍寨就這麽放棄,有些可惜啊!

忽然,太史昆在校場的角落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是張覺。

張覺縮在角落中,竭力聽著遠處盧俊義的講解。他的麵上,有三分的驚喜,七分的落寞。

太史昆心中一動,悄悄走出門去,來到了張覺的背後。

“為什麽不走近了去聽聽?”

“昆哥!”張覺猛然回身,麵上浮現了一片潮紅。“我……又不是麒麟軍的人,怎好上前聽講?”

太史昆暖暖一笑,說道:“誰也沒有規定不是麒麟軍的就不能聽講武堂啊?你若是有興趣,盡可以約上金陂關的漢家兵一起來聽講!”。

“他們……滿心思隻是賺錢,哪還有心思習武?”張覺麵色頗赭,低聲道:“昆哥,求你個事,我可不可以加入麒麟軍,追隨於您?金陂關那個地方,我不想去了。”

太史昆淡淡說道:“金陂關幾千漢家兵,你在那裏當個頭領多麽風光!我們麒麟軍男女老少加起來也沒有一千人,來這裏有什麽意思呢?”

張覺聞言,急聲解釋道:“昆哥,我知道您手下人才濟濟,所以我也沒什麽當頭領的想法!我隻求給您做個貼身護衛就成!”

太史昆微笑道:“嗬嗬,張覺啊,我看你是在金陂關受到委屈了!你不是想要讓金陂關的漢家兵下決心反抗契丹人統治麽?怎的這麽快你就放棄了?”

張覺悶聲道:“我……不想放棄的,可是他們……都不好好幹!”

“不會!”太史昆道:“我過路過橋費一天都能收上個千把貫,你們蒲陰鎮形勢應該更好才對啊!怎麽有這等金錢激勵著,他們還不好好幹呢?”

“昆哥!這就叫爛泥扶不上牆啊!”張覺滿麵漲紅,怒氣衝衝地說道:“這幫子人隻知道賺錢,根本就沒心思考慮是不是應該反抗契丹人了!我叫他們每日操練兩個時辰,可能堅持上操的連五十個人都沒有!到了如今,我一說起整軍習武的事兒,他們扭頭便走!真是氣煞我也!”

太史昆哈哈笑道:“這就怪了,我手下的士兵也很有錢,可為什麽他們就能每日不用催促,自己個兒就早早起床習武操練呢?”

張覺語塞道:“那……那是因為你們有誌氣,想要封王拜侯!”

太史昆麵色一正,道:“封王?繆也!實際上,我們麒麟軍縱使拿下燕雲十六州,也沒有封王的可能!”

張覺驚叫道:“此言怎講!”

太史昆道:“因為,我們是大宋的子民!若是我們立下了偌大基業,那麽將會有兩種可能:

一,大宋朝廷在遼國的壓力下,出兵剿滅我們!

二,大宋朝廷派高官大將前來,招安,或者是接管我們的基業!

即便是我能頂住宋、遼兩國,真的收服了燕雲十六州,哼哼,豈不聞祖狄乎?豈不聞嶽武穆乎?豈不聞陳近南乎?”

“呃……昆哥,祖狄我聽說過,可嶽武穆、陳近南我卻是從未聽說過!”

“哦,對啊,他們倆你要聽說過才叫邪門了呢。”太史昆聳了聳肩膀,無奈道:“總之呢,就是功高震主的意思!即便大宋朝廷暫時封我為王,也得嫉怕我尾大不掉,少不了迫害我!狡兔死,走狗烹嘛!所以說我是沒有封王的機會的!”

張覺聞言,隻是默默低頭。

太史昆又是一笑,說道:“不過呢,我沒有封王的機會,可你有呀!”

“我?”張覺大吃一驚。

“嗯,就是你!”太史昆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遼國人,無論你怎樣反抗契丹人,那都是遼國的內戰,與大宋沒關係!大宋既沒有理由剿滅你,也沒有理由招安你!

若是你將來成功恢複燕雲十六州漢家河山,你願意接受大宋的王位,就名義上尊宋主為帝,實際上自己的地盤還是自己說了算;若是不稀罕王位,自己開國也無妨。

你,為的是解放遼境漢人,而不是效忠於大宋。所以說,收服燕雲十六州這事兒,你能做,我卻不能做。”

張覺聽了這番話,隻覺得渾身熱血像是沸騰了一般!他喃喃說道:“我……我出身寒苦,我能做這番事業麽?”

太史昆朗聲道:“張覺!你的生平我也聽說過!令尊被迫從軍,你與令堂在小村中相依為命!你五歲那年,令堂去契丹貴族家縫補衣裳,以賺取個糊口錢,哪曾想卻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契丹人家中!幸得有好心人相助,將你送到金陂關老父身邊過活!

你七歲那年,令尊為契丹兵挑擔子,卻因雨天路滑,不行跌入山穀中遇難!從那時起,你隻得在蒲陰鎮中行乞為生!

你十五歲時,契丹兵以頂替亡父從軍的籍口,將你抓至金陂關當雜兵。幸虧你意誌堅強,苦練武藝,終於成為軍官,才擺脫了日日受辱的局麵!我說的,可對?”

張覺雙拳緊握,悲涼呼道:“對!”

太史昆雙目一瞪,厲聲道:“像你這等受盡苦難的人不站出來帶頭反抗契丹人,誰還有資格站出來呢?難道是滿腹肥油的公子哥嗎?”

張覺心中一凜,如夢方醒!愣了半晌,張覺才拱手說道:“昆哥,張覺受教了!”

“明白就好!反抗契丹人,需要的是受盡苦難的底層百姓,而不是賣身求榮的漢奸!”太史昆臉上又掛起了淡淡的微笑,柔聲說道:“我來問你,蒲陰鎮上各家各戶最近的收入情況怎麽樣?”

張覺道:“昆哥的經營模式果然暴利,如今鎮上最少的人家也有數十貫家底了,若是經營的好的,恐怕二百貫都有了!”

太史昆頷首笑道:“日子過好了,有些事就好辦了!不如我幫你想個法子,激勵激勵漢家兵們造反的決心如何?”

張覺精神一振,喜道:“請昆哥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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