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四更時分,白道派遣到歙州的江湖好漢幾乎都已經聚集到了祖悲秋和鄭東霆躲藏的民居周圍。看熱鬧的江湖散客更將這片吵鬧喧天的地方圍得水泄不通,甚至連很多黑道上的高手都潛到了附近一探究竟。更不要說如蜂如蝗的風媒爭相湧入,希望近距離觀看這一次擒凶的大事,他日好將這一天發生的一切傳播天下。

祖悲秋和鄭東霆剛剛從日月輪所造成的驚悚中回過勁兒來,平靜下來的地麵突然轟隆一聲震動了起來。剛剛一屁股坐倒在地的鄭東霆竟然被這一震,生生彈了起來,連忙順勢一把身扶住邊的斷牆,探頭朝外一看。外麵的情景嚇得他一張臉頓時煞白,仿佛塗了一層刷牆粉。

“怎麽了師兄?”看到他的神情,祖悲秋忍不住驚問道。

“呃……”鄭東霆呲著牙看了他一眼,剛要說話,第二輪驚人的隆隆聲接踵而至。這聲勢浩大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滾滾波濤般傳來,猶如千軍萬馬在數百麵戰鼓的催動中,滔滔而來。祖悲秋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見識過如此恐怖的陣仗,隻嚇得雙腳一軟,歪歪斜斜地躺倒在地。

隆隆之聲由遠及近,瞬間已經來到了鄭祖二人所處民居的附近,接著停息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頓時陷入令人膽戰心驚的死寂。即使外麵整夜搖旗呐喊的數千緝凶盟眾都似乎被民居外參戰者的氣勢所震懾,變得鴉雀無聲。

趁著這一瞬間的靜寂,鄭東霆一個箭步衝到癱倒在地的祖悲秋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師兄,來的是誰?”祖悲秋半死不活地抬起頭,渾身不由自主地打著寒戰,顫聲問道。

“是……”鄭東霆剛要為自己這個剛入江湖的師弟解惑,一陣驚魄奪魂的磚石破裂聲從四壁傳來,一根又一根棗木製成的羅漢棍仿佛一條條閃爍月白光華的入海蛟龍破牆而出,發著刺耳的哨聲破入屋中。隨著羅漢棍的亮相,十八位身穿灰僧袍,灰僧褲,打灰布綁腿,腳踏草鞋的少林僧人衝入屋內。這十八個僧人統統將上身的僧袍半解,纏在腰間,露出半身壯若精銅的肌膚,人人渾身筋骨交結,孔武有力,臉上神定氣閑,寶相莊嚴,就好像廟裏的金剛顯了真身,天界的羅漢下了凡塵,令人肅然起敬。

“鄭東霆,祖悲秋,罪業犯下,何處可逃?”領頭的一個少林弟子單掌一豎,唱了個諾,“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鄭東霆一雙大眼四外張望了一圈,心中暗暗叫苦。隻見圍著自己的十八個少林弟子馬步紮得就如一根根樁子打在了地上,歙州民居的地板隻一下就被他們踩出了一圈深達半寸的腳印。看他們的陣型,正是武林中享譽最隆的陣法之一——十八羅漢陣。

這羅漢陣乃是由羅漢堂長老特意選出武功資質,學武時日最相近的一群弟子演練而成。少林弟子不求威震武林,但求保寺除魔,所以極重紀律,團結一心,很多少林弟子更是先練陣法,再練武功,互相之間的配合都已經融入到了平日生活的一舉一動之中。這羅漢陣本身就是破綻極小的陣法,再加上眾人之間的配合默契,武功修煉大同小異,十八個人同心合力使將出來,就如一位有著三十六個臂膀,三十六條腿的高手一般流暢自如。幾百年來,武林中折在這十八羅漢陣手下的絕代高手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就算當年縱橫天下的昆侖魔使也有好幾個在這個陣法上栽過跟頭。更何況此刻使不出武功的鄭東霆和不會輕功的祖悲秋。

此刻圍住他們乃是羅漢堂十八羅漢,正是催動羅漢陣的最佳人選,一入陣中,便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生天。

“師兄……”祖悲秋尖細的聲音打斷了鄭東霆無法控製的胡思亂想,“這是少林羅漢陣!”

“我知道!”鄭東霆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不如我們降了?”祖悲秋膽戰心驚地問道。

“呸,我跟你怎麽說的?是爺們兒就堅持到底!”鄭東霆說到這裏,昂起頭來對著領頭的少林弟子大喝道,“喂,盡管放馬過來!牧天侯門下隻有逃之夭夭的英雄,沒有束手就擒的好漢!”

“師兄……這話聽著別扭!”祖悲秋縮了縮頭,小眼睛開始四外亂轉,似乎也開始尋找逃亡的機會。

“阿彌陀佛……”領頭的少林弟子宣著佛號,緩緩退後,雙手一振掌中的長棍,棍稍直指鄭東霆,整根長棍發出一陣悅耳的顫音。

“我佛慈悲!”四外的少林弟子同時炸雷般大吼一聲,刺耳的長棍披風聲瞬間充滿了歙州民居狹小的空間,猶如山崩地裂,颶風海嘯團團圍住了縮做一團的鄭東霆和祖悲秋。在一片灰袍舞動之中,六名少林弟子在漫天棍影的襯托之下,長嘯著高高縱起,六根月白長棍宛若六把偃月刀自上而下閃電般劈了下來。與此同時,六根長棍猶如月光照耀下的波濤自東向西橫掃而來,另外六根長棍則由南而北掃來,十二根長棍組成了一片無處躲閃的網格,包裹住二人下三路所有要害。

“師兄救我!”眼看著十八根長棍全都照著自己打來,祖悲秋三魂六魄都散了個幹淨,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鄭東霆一把抓起他的後領將他往空中一拋,接著自己矮身一鑽,一把將他扶到背上,接著身子平飛而出,在十八根長棍的交剪之下,一個精妙的側身燕子巧穿雲,從東南方向數根少林長棍的籠罩中穿越而出,身子一個前滾翻,雙腳先後蹬在民居牆角參差不齊的磚角上,整個人宛若坐上了煙花,一躥上天。

“好功夫!”轟雷般的喝彩聲從鄭東霆的前後左右傳來,隻見四名少林棍僧踩在同伴們搭成的棍梯之上,施展輕功,從容搶占了他周圍的製高點。

“不好啊!”鄭東霆暗暗叫苦。沒等他來得及應變,一根長棍已經衝著他的腰腿橫掃而來。他拚命在半空中一抬雙腿,做了一個空中劈叉,任憑這根棍子從他的跨下掃過,刮起來的凜凜棍風,令他的臀部一陣冰涼。沒有等他鬆出一口氣,另一根長棍已經照著他的腰眼狠狠打來。鄭東霆咬牙使盡了腰眼的力氣,將身子在半空中扭了一個圈,順著這長棍刮起的棍風打了個轉,巧妙地躲過一劫。正在他對於自己剛才這兩記閃躲自鳴得意之時,頭頂上棍風大作,一根長棍已經朝著背上的祖悲秋打來。

“啊!”祖悲秋大聲驚呼著,百忙之中伸出一根食指,瞄準進攻他的少林弟子招式中明顯的破綻點去。但是卻沒有來得及閃開從旁邊殺來的一棍,手指頭還沒有碰上敵手就受了重重一擊,頓時發出清脆的巨響。

“哎喲!”祖悲秋長聲慘叫了起來。

鄭東霆不用問也知道師弟受了蹩,連忙張口換氣,從燕子穿雲縱變化為千斤墜,身子猶如一枚炮彈般落了下去,閃開了天空中少林四僧連綿不絕的進攻。

在將將落地之時,他抓緊時間急問道:“師弟,傷在哪兒,重不重?”

“食指,斷了!”祖悲秋語帶哭腔,沮喪地說,“點不了穴了。”

“你不會用中指嗎?笨!”鄭東霆罵道。在他雙腳剛一著地的之時,四麵八方十幾根長棍立刻此起彼伏地連綿攻來。他連忙施展輕功在天星海雨一般的棍影中殊死掙紮,企圖找出一條逃生的出路。但是少林羅漢陣精謹嚴密,攻勢如潮,少林弟子的招式沉厚雄渾,毫無破綻,不求用功,但求無過,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師……師兄!這是羅漢陣,你要找陣眼!陣眼就是破綻!”祖悲秋握著自己手指,哼哼唧唧地說。

“嗯!”聽到師弟的話,鄭東霆一陣欣喜:這小子居然研讀過羅漢陣的陣法。這也難怪,牧天侯曾經多次潛入少林藏經閣盜取經書,和少林弟子沒少交手,少林羅漢陣的秘訣他豈會不知。

“陣眼在哪兒?”鄭東霆一腳輕點在迎麵掃來的一棍上,身子就勢一個旋風舞落葉,從屋子的西南轉到東北,閃開七根長棍的連環進襲。

陣眼事實上就是主控陣型變幻的少林棍僧。十八羅漢陣所有的變幻都要由他來決定,每一次變陣之前,他會向所有同門下達相關的指令。因為陣眼在指揮之時,會有一瞬間的心神分散,成為整個大陣最弱的一環,所以少林棍僧不但會利用傳音入密來指揮陣型變換,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根據陣型的變幻,有默契地輪流擔任陣眼,令整個大陣的唯一破綻更加隱蔽莫測。

祖悲秋睜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周圍交相攻來的少林弟子的眼神。擔任陣眼的少林弟子除了要隨時注意自己的攻擊位置,還要留意各個同門的走位,以便在瞬間找到最佳的攻擊陣法,所以他們的眼神不會總是盯在敵人身上,有的時候也會朝自己的同門看去。

“那個環眼僧人,他的眼神閃爍,他就是陣眼!”經過數息的仔細觀察,祖悲秋用中指指住一個大塊頭僧人,大聲吼道。

“呀!”鄭東霆立刻虎吼一聲,猶如一隻斑斕猛虎氣勢如虹地衝向這位僧人。這少林僧麵沉似水地連退三步,一橫長棍,斷喝一聲,聲如悶雷。頓時兩麵同時閃出四根長棍,宛若一片荊棘林,擋住了鄭東霆的去路。他縱身而起,身子旋風般轉了三個圈,閃過四根長棍的聯擊,剛要再次衝向那個僧人。祖悲秋突然一指身後,叫道:“陣眼換了,現在是那個大小眼的僧人。”

“啊?”鄭東霆連忙踉踉蹌蹌地止住前衝的勢頭,身子一歪,差點坐倒在地。就在這時,五根長棍得勢不饒人地掃來。他隻能勉強扭動身子躲過四棍,但是最後一棍角度刁鑽,實在無法躲過,隻能一扭身,讓開要害,讓自己的屁股挨了這一擊。

少林僧人的一棍豈是易挨,鄭東霆隻感到屁股已經裂成四半,痛入骨髓。他拚命一咬舌尖,忍住劇痛,借著這一棍的勢頭,宛若離弦之箭衝到身後那個大小眼的僧人麵前。

“不是,師兄,陣眼又變了,變成那個眯眯眼的!”祖悲秋手一擺,再次指向了一個遙不可及的距離。

“奶奶的!”鄭東霆拚出老命一扭腰,半空中變向,穿過數不清的棍影,朝著那長著一對細眼的僧人撲去。

“等一等,陣眼又變了,是那個……”他剛衝到一半,祖悲秋再次吼了起來。

“知道是誰了!”這一回,鄭東霆也發現了陣眼和別人的不同,裂開大嘴嘿嘿一笑,朝著心目中的正選陣眼撲去。誰知道他剛朝著這位少林僧人衝了兩三步,就在身上連中兩棍,整個人又如一枚沙袋一般被撞回了陣心。

“師兄,那個不是陣眼!”祖悲秋連忙叫道。

“你不是說眼神閃爍的嗎?不就是他?”鄭東霆痛得齜牙咧嘴,沒好氣地問道。

“師兄!鬥雞眼都是這眼神。”祖悲秋道。

就在這時,鄭東霆突然用力一拉祖悲秋的手臂,頭朝正西方偏了偏。祖悲秋立刻心領神會,用力一點頭:“就是他!”

“嗬!”鄭東霆雙腿一用力,朝著正南方猛衝三步,引得十八羅漢陣朝著正南方聚攏了過來,接著一個奇快無比的變向,閃電般撲向佇立在正西方的僧人。

這個僧人此刻正在秘密號令著陣勢變換,哪知道鄭東霆居然準確無誤地判斷出自己是陣眼,一時之間不及躲閃,隻能咬緊牙關,一展手中的長棍,展開梨花大槍的招式,對準鄭東霆的小腹刺來。

鄭東霆長嘯一聲,將祖悲秋高高拋入空中。祖悲秋隻感到前一秒鍾自己還老老實實呆在師兄背上,後一秒已經騰雲駕霧竄入高空。他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抱住膝蓋,轉頭朝四外看去。隻見自己藏身的歙州民居周圍圍滿了黑鴉鴉的人群,明明滅滅的火把在歙州城匯成了一片光的海洋。看到他高高飛起的樣子,這成千上萬的武林中人紛紛仰起頭朝他看來,仿佛祖悲秋此刻化為了天外飛仙。在這一瞬間,祖悲秋的心底突然間湧起一股想要學輕功的渴望,這股渴望的迫切竟然超過了對洛秋彤的思念。但是這絲念頭並沒有來得及在他的心底存在多久,他的身子已經從上升變成了下落之勢,周圍的火把光芒化為了一條條長長的光槍,在他的視野中扭曲變幻。

拋起祖悲秋之後,鄭東霆身子也騰空而起,雙腿宛若踏了烽火輪交替變幻,一上一下,左腳朝下狠狠一踏,端端正正踏中了迎麵刺來的長棍棍稍,少林僧人整根筆直的長棍被他踩成了弓形。接著他一收力,整個人被長棍高高彈起,倒翻著跟頭來到了這個少林僧的麵前。隻見他的右腳一揚,腳尖撞在陣眼僧人的下巴上,將他的人高高踢飛了起來,倒翻著跟頭狠狠朝後摔去。鄭東霆和這個僧人的身體在空中劃出兩個整齊圓圈,同時落在地上。不同之處在於:鄭東霆單膝著地,而這個僧人則沉重地趴倒在地。

鄭東霆膝蓋剛一著地就宛如彈簧一般高高彈起,身子在空中翻了兩個急促的跟頭,左腿一抻,伸得筆直,宛若一條單鞭,對準這位陣眼僧人的脊背狠狠砸去。這一招“劈掛鞭”若是打實,這僧人的脊柱就要被打斷。

“護陣!”剩下的十七個僧人見到陣眼有難異口同聲地大喝一聲,十七根長棍在陣眼僧人的頭頂交織成一麵嚴密的棍網,正好擋在了鄭東霆的劈掛鞭麵前。鄭東霆的身子被高高彈起,遠遠拋了出去,而這十七個僧人手上也一陣酸麻,這雷霆一擊的力度著實驚人。

就在他們以為危機已過的時候,衣襟破風聲突如其來地在他們頭頂響起,遠處鄭東霆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眾少林僧同時抬頭觀看,卻看到祖悲秋圓滾滾的身子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狠狠地砸向伏地不起的陣眼僧人。

“護陣!”羅漢堂弟子們再次舉起長棍,但是祖悲秋正是趁著他們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空當落下來,他的身子本來就重,再加上從高空落下的衝力,乍一落在少林僧人們的棍陣上,隻聽得劈裏啪啦一陣爆竹般的響聲,十七根羅漢棍斷成了三十四截,仍然無法阻礙祖悲秋的下落之勢,眼看著他就要砸在陣眼僧人的身上。就在這時,一道灰影一閃而過,將祖悲秋下落的身子一把拎住,背到背上,卻是鄭東霆及時趕到,救了這少林僧人一命。

少林僧人這才長舒一口氣,七手八腳將這個陣眼僧人扶起身,同時朝鄭東霆深深一禮,洪聲道:“善哉,善哉!”接著展動身形,從歙州民居中倏然而逝,消失在遠方的夜色之中。看著他們走遠,鄭東霆雙腿一軟,頹然跪倒在地。

關思羽已經指揮著跟隨他南下歙州的關中刑堂百餘名精英在整個休寧縣布下了天羅地網。浣花劍派,天山劍派,嵩山派,少林派,關中劍派五派首領陪伴他一起站在可以俯瞰休寧民居的高坡上,觀察著白道中人前仆後繼地向這個孤零零的青石房發起一輪又一輪的進攻。

雖然民居牆垣斷裂,屋頂成空,幾乎已經無險可守,但是躲在裏麵的鄭祖二人卻總有辦法將白道中人的攻勢一一化解:從遠處放暗器,被鄭東霆的白羽箭凶猛壓製,很多武林好手被他射中手肘腳背,疼得哭爹喊娘,在地上滾做一團;輕功高手掩殺到民居近前,卻被莫名其妙地一一點中要穴,渾身上下僵做一團,被從民居破損的牆壁中一一拋了出來。一來二去之後,真沒有人再有這個膽色衝進房裏自取其辱。

關思羽此刻已經氣得須發俱張,渾身顫抖。他猛地一拍腰畔的劍刀恨恨地說:“當今武林難道真的是人才凋零,出動了這許多人馬居然抓不住兩個見不得人的鼠輩,若是讓那些風媒將此情此景傳揚出去,緝凶盟還有什麽威嚴麵子可言。”

他回頭看看身邊站立的眾派高手,厲聲道:“各位英雄,可有人願意前去將鄭祖二獠拿來見我。”說罷他目**光的眼睛霍然掃向被眾人攙扶著的歐陽飛。這位鼎鼎大名的照妖劍客單獨和鄭祖二人照了個麵,居然就被那奇怪的點穴術點得癡癡傻傻,到現在都無法動彈,還在不停地口吐白沫,靠他率領浣花英雄樓十三劍去擒賊是不用想了。關思羽在把目光轉向嵩山中原十傑的首領穀北客,隻見他正赤著雙腳用手在腳心腳背塗抹著金創藥。他率領中原十傑上房突襲,卻被鄭東霆的穿牆箭打了個灰頭土臉。自己的關中精英劍客們紛紛低下頭去,鄭東霆和祖悲秋一個射箭一個點穴,不知道折了關中劍派多少好手,現在連施展天網的高手沒有了,更不要提組織什麽得力的攻勢。

他隻得將目光投向一直沒有動手天山泛舟居弟子。其實他的心底有著私心,他希望嵩山,浣花,關中劍派的高手能夠擒賊立功。因為這個緝凶盟是當今武林盟主直接統轄的組織。一直以來,關中劍派當仁不讓,坐穩武林盟主之位,隱然有號令武林的權力。實際上,少林,天山兩派雖然向來不爭盟主之位,但是實力上卻淩駕於關中劍派之上。關中劍派指揮群雄之時,對於少林天山弟子加意尊敬,但心中還是很有心病的。

關思羽在調兵遣將的時候也是盡量讓三派子弟衝在前麵,希望早一步抓住鄭祖二人,不讓天山少林出到風頭。

看到關思羽的眼神轉到自己身上,一直沉吟不語的連青顏拱手道:“關老爺,我和這鄭祖二人原是舊識,看他們的本性本不壞,卻不知為何會凶性大發屠滅了洛家滿門。我想親自去問問當日事情的經過,查明真相,莫要冤枉了好人。”

“還需查明什麽,祖悲秋在潤州渡口已經親口承認了殺人。”關思羽冷然道。

“這件確實奇怪,從洛家血案來看,鄭祖二人殺人不眨眼,乃是絕代凶人,但是這次圍剿進行到現在,我方多人落入他們手中卻沒有死一個,和他們之前的行為十分不符。”丹生和尚思索了片刻,不由得讚同道。

關思羽聽在耳裏,微微一點頭:“確實可疑。不過也許正像魚姑娘所說,洛家血案是祖悲秋一怒之下,衝動殺人也未可知。”

“無論如何,讓我去問一個究竟,總好過大家在這裏為一個錯誤目標耗上整晚。”連青顏沉聲道。

“也好,連公子多加小心。”關思羽一甩袍袖轉身走了幾步。

“多謝關老爺。”連青顏朝他鞠了個躬,接著轉回頭,帶著身邊一胖一瘦兩個天山弟子朝著歙州民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