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分舵此刻人丁稀少,隻有幾個關中劍派輩分低微的弟子在鎮守著分舵聚義廳和關思羽的靈堂,其他弟子都已經結伴到徐州夜市中逍遙去了。守門的首領弟子看到鄭東霆和祖悲秋前來,眉頭一皺,揚聲道:“喂,這不是鄭捕頭和祖先生嗎?這麽夜了你們不去休息,回到這裏來做什麽?”

鄭東霆朝他拱了拱手:“這位兄弟,鄭某有禮了。我們感到關爺的命案還有一些細節未查清楚,所特地前來命案發生地聚義廳來探查一番,請兄弟多通融通融。”

“嗬,今天你們結案的時候我也在場,你們把案發的前因後果說得很詳細,我們關中的兄弟們都佩服得很。既然凶手已經查清,不知道你們還要來查什麽。”首領弟子皺眉問道。

鄭東霆思忖了片刻,當然不敢把他懷疑關爺和太行山寨聯手的事說出來,隻是道:“關爺武功蓋世,卻被連青顏一劍刺死,這件事匪夷所思,我想再來看看是否有別的凶手暗中相助。”說到這裏,他笑著走上前,將一粒天一丹捧到這位首領弟子麵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這首領弟子雖然輩分低微,卻識貨之人,見狀大喜:“鄭捕頭太客氣了,你為我關中劍派捉拿疑凶,我們怎會將你拒之門外,裏麵請!請隨便查探,不必擔心。”

此刻距離關思羽被殺已經有一段時間,越女宮,緝凶盟,徐州各地前來吊唁的武林人士來來去去已經有好幾撥。聚義廳內本來的血跡被關中子弟大略地打掃過,即使剩下任何痕跡,經過這無數人的踩踏也已經模糊不清。

“命案現場已經一團糟,什麽都看不出來了。”鄭東霆徒勞地蹲下身,看了看地上淺得幾乎看不見的幾攤血跡。

“師兄,牆上有刀痕。”祖悲秋突然道。

聽祖悲秋的呼喊,鄭東霆精神一振,快步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仔細觀看。聚義廳西牆上有一大兩小三道極淺的刀痕,看起來就好像使刀者隻用刀刃輕輕撩了一下牆壁,蹭下一點牆灰而已。

“你這是什麽眼睛,這麽淺的三道紋都被你看見了?”鄭東霆也不知是在表揚還是在嘲諷這位寶貝師弟,裂開大嘴興奮地說。

“多謝師兄誇獎!”祖悲秋隻有在鄭東霆身邊的時候才能有些樂觀精神,“你看看這三道紋,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嗯,我……”鄭東霆不想自己看起來比這個師弟更蠢,但是盡管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任何線索,“你說我想起了什麽?”

“南太行第二寨寨主的起手三刀,看,兩刀淺左右夾擊,一刀深徑挑麵門,當日他就是用這一招挑掉了百裏斬的一隻眼珠。”祖悲秋顫聲道。

“那天你隻顧著吱哇亂叫,沒想到他的一招一式竟都被你記下來了?”鄭東霆驚歎道。

“我天天都想忘掉那個慘景,但就是忘不掉啊。”祖悲秋苦歎著說。

“嗯……連大俠並沒有說假話,黨三刀果然也到過現場。這就更加不合理了,關思羽不可能在帶刀活閻王的眼皮底下殺得死九轉回魂刀葉斷魂。葉斷魂定然是死在連大俠手中。”鄭東霆撫摸著下巴,低聲道。

“而且黨三刀使刀的時候很慌張。”祖悲秋又道。

“你成半仙了?人家使刀的心情你都清楚?”鄭東霆皺眉問道。

“不慌,這三刀不可能在牆上留下整整三道刀痕。如果一刀落空,就應該及時收刀。他一口氣想也不想三刀齊使,正顯示出他心中對於敵手極為忌憚,迫不及待想要一刀建功。”祖悲秋忍不住用手做刀狀,輕輕揮了三下。

“誰能讓黨三刀如此忌憚,關思羽?不,定然是連大俠。”鄭東霆喃喃地說,“當日他聽到連大俠的笑聲已經忍不住遠遁而去。如今麵對麵竟敢交手,連大俠身邊又有關思羽,他哪裏來的膽量。隻有一種可能:關思羽當時已經變節。”

“師兄,你太急切證明連大俠是無辜的。但是你仔細想想,這些太行刀客可能是來伏擊關思羽,誰知卻看到連青顏和他起了衝突,並一劍將他殺死。他們想要混水摸魚,所以……”

“連大俠為什麽要殺死關爺?”鄭東霆問道。

“關爺看出血書的假象,不肯讓關中子弟去和太行刀客拚命,連大俠一怒之下,便起了殺心。”祖悲秋分析道。

“哼!”鄭東霆不甘心地在聚義廳來回走了幾步,突然一轉身,急聲道,“不對,如果太行刀客此行是來斬殺關思羽,此刻連青顏既然已經將他殺死,他們為何還要多做糾纏,直接走掉,豈非更好?”

“師兄,我也和你一樣不希望連大俠是凶手。但是這種事情不能靠一廂情願的推測,我們必須再找找證據。”祖悲秋說罷,低下頭在地上仔細地摸索著。

“急死我了,還找什麽證據,直接去問問連大俠不是更好。”鄭東霆心急火燎地在聚義廳內走來走去,“關中子弟根本不懂如何辦案,命案現場給打掃得這麽幹淨,他奶奶的,都和凶手是一夥的。”

“師兄,腳……腳印!”一直走到東牆的祖悲秋忽然興奮地低聲叫了起來。

“腳印!?”鄭東霆心頭一震。整座聚義廳用堅硬的青石板鋪成地麵,能在這種地板上踩出一個腳印,除非是內家高手所為。他想到此處,興奮得渾身發熱,連忙快步奔到祖悲秋的身邊,“在哪兒?”

祖悲秋從懷中摸出火熠子學著鄭東霆的樣子往空中一揮,但是卻沒有看到一絲火星。鄭東霆歎息著搖了搖頭,一把從他手中奪過火熠子,用力吹了吹,接著往空中一揮,明明滅滅的火焰頓時在他手中亮起。

“在這裏,很多!”祖悲秋用手一指身下,小聲道。

鄭東霆蹲下身,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地上果然有數處深淺不一的腳印。

“這雙鞋印最大,尺寸驚人,而且和青石板的切口鋒銳得很,是官靴踩出來的。這是關老爺的官靴。”鄭東霆指著一處寬大的腳印分析道。

“你看這半隻腳印,深入青石板幾達兩寸,鞋底紋路猙獰,是南五道流行的謝公靴。”祖悲秋道,“益州人登山最愛此鞋。”

“他奶奶的,這不是葉斷魂的腳印,就是黨三刀的。”鄭東霆撮著手道。

“還有這兩隻腳印,也是同樣的謝公靴印,但是印記更深。”祖悲秋又指了指旁邊的一處腳印痕跡道。

“這是葉斷魂腳印沒錯,他的武功在四人之中是最差的,所以內功無法收放自如,大半氣力都浪費在腳底板上。”鄭東霆笑道。

“又或者,這裏就是他中劍斃命的地方,因此真氣四泄,印下這深達數寸的鞋印。”祖悲秋道。

“你又知道?”鄭東霆難以置信地問道。

祖悲秋往前走了半步,來到東牆,摸了摸牆壁,道:“師兄,這裏仍然有淡淡的血跡,天女散花形狀的分布,就在這對鞋印的正上方,你看。”

鄭東霆直起身來到東牆麵前,仔細看了看,正如祖悲秋所說,牆上有著一攤橢圓形的血跡,林林總總的血滴在上下左右放射狀散開,顯示著葉斷魂被人一劍穿胸,幾乎釘死在牆上。

“嗯……”盡管心裏不情願,但是鄭東霆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師弟的觀察能力的確比他強得多。

“師兄,我想你是對的。關爺和太行刀客的確是一夥的。”祖悲秋忽然道。

“啊,師弟,你終於開竅了?”鄭東霆驚喜地問道。

“不,是證據確鑿。師兄,你看這三人的鞋印,都是鞋尖朝西,鞋跟朝東。顯示他們乃是並肩立於東牆,共抗敵手,他們的敵手則和他們對麵而立,他的鞋印就在這裏。”祖悲秋快走三步,蹲下身,一指麵前兩處淺淺的鞋印。

“不錯!”鄭東霆來到他身邊,也蹲下身,“這確實是連大俠的鞋印。天山三清功講求的是圓融自足,滴水不漏。即使在血戰之時,連大俠也能夠控製自身的真氣走向,盡量不浪費一分一毫,所以他的鞋印應該是最淺的這一雙。而且……”鄭東霆上上下下看了這雙鞋印幾眼,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而且什麽?”祖悲秋好奇地問道。

“別看連大俠乃是天下聞名的大俠客,他卻有著一雙小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腳,簡直像女人。”鄭東霆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兄,嚴肅點兒,我們已經有足夠證據證明連大俠是冤枉的。”祖悲秋撓了撓頭道。

“噢,對。”鄭東霆咳嗽了一聲,“嗯,這麽說,這一戰的實際情況是連大俠單人獨劍力敵關思羽,葉斷魂和黨三刀三人聯手。”說到這裏,他的臉色漸漸肅穆起來:“連大俠在這三人圍困之中仍然能夠劍挑關思羽,葉斷魂,逼退黨三刀,這戰績的輝煌足以和他在天山西路那一戰前後輝映。”

“好厲害,不愧是天山月俠。”祖悲秋忙不迭地說。

“起來,師弟,既然案情已經水落石出,我們必須立刻通知天山派弟子,讓他們搜集關思羽變節的佐證。”鄭東霆直起身子,沉聲道。

“為什麽一定要通知天山派的人,通知緝凶盟的人不行嗎?”祖悲秋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直起腰,疲倦的伸了個懶腰。

“嘿,關思羽是緝凶盟的頭兒,你說他們會相信我們兩個的話嗎?隻有讓天山少林派出公正無私的弟子進行調查,才能夠讓事實真正水落石出。老實說現在我們還挺危險,不知道關思羽還有多少同夥在緝凶盟裏晃悠,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鄭東霆說到這裏,一攬祖悲秋的肩膀,就要拉他一起離開。

就在這一刹那,突然一道洶湧的劍光從聚義廳的天棚突然墜落,迎頭罩向鄭東霆和祖悲秋。危急之時,鄭東霆一把推開祖悲秋,自己一個旋身,臥倒在地,勉強躲開劍芒的鋒銳。但是肋下仍然被帶了一道長長的血口。

“有刺客!”鄭東霆一邊高聲大吼,一邊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起身來。麵前的刺客一身黑衣如墨,麵罩黑巾,躲在大廳的陰影裏就仿佛融化在了空氣之中,隻有手中那把精光四射的利劍仿佛猛獸的獠牙,咄咄逼人。

鄭東霆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這個黑衣刺客就仿佛一隻獵豹一般合身撲來,手中霜刃一閃,徑取他的咽喉。鄭東霆雖然輕身功夫出色,但是人畢竟不比劍快,更何況肋下受傷,移動更加艱難,眼看就要被一劍穿喉。就在這一瞬間,突然祖悲秋從旁一個矯捷的飛撲,衝到了鄭東霆的麵前,替他擋住了這一劍。刺客的這一劍從他的左肋刺入,穿過他的後背直接從小腹破出,竟是刺了個對穿。

“師弟!”鄭東霆聲嘶力竭地大吼一聲,反手一把抱住已經神誌不清的祖悲秋,“你瘋了,為什麽要替我擋這一劍。”

“師兄……我不會輕功,你死了我也跑不掉……”說完這句話,他雙眼一翻白,昏死了過去。

“師弟!”鄭東霆悲怒交集,滾燙的淚水在他的眼眶中瘋狂打轉。他咬緊牙關,緊緊抱住祖悲秋的身子,抬頭看去:眼前的黑衣刺客正在齜牙咧嘴地用力拔劍,誰知道這一劍刺入了祖悲秋的肋骨之中,被兩根骨頭別住,死活拔不出來。

就在這時,鄭東霆飛起一腳狠狠照他**撩去,恨不得一腳踢得他斷子絕孫。這黑衣人識得厲害,連忙鬆手棄劍,一個後空翻遠遠躲開這一擊。鄭東霆抓住這個時機,雙腳一頓,身子衝天而起,閃電般穿越過聚義廳大門,落入徐州分舵的庭院之中。

“殺人啦,有刺客!”鄭東霆把將祖悲秋肥胖的身子抗在肩上,扯開嗓子大聲叫道。他那洪亮的嗓音頓時將院中值守的關中弟子吸引了過來。“殺——!”幾個徐州分舵弟子揮舞長劍,氣勢洶洶,叫囂而來,將刺客團團圍住。隻見這黑衣刺客右手一抬,仿佛摘果子一般從離自己最近的關中弟子手中奪過一把長劍,身子以左腳為核心飛快一旋,長劍舞出一輪耀目的光盤。隻聽得叮叮叮叮數聲脆響,圍過來的分舵弟子還沒有來得及舞劍作勢,手中的長劍已經斷成了一地廢鐵。

“跑啊!”關中弟子們倒也幹脆,腳下根本沒停,順勢轉過身飛快地四散跑光了。

“喂,喂!”鄭東霆氣得眼珠子都要瞪落在地上,“奶奶的還是關中弟子呢,太沒義氣。”他轉過頭去,和刺客對望了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雙腳一用力,也朝著遠方飛一樣跑去。而那黑衣刺客鍥而不舍,吊著他的身影,急追而來。

夜風撲麵,徐州城影影綽綽的燈火連綿不絕,在鄭東霆的眼中連成一條奔騰不息的光河。若是在平時,在萬家燈火中施展輕功,趁夜奔行,這樣的流光之景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但是此刻的鄭東霆沒工夫欣賞眼前疾馳的美景,也決不願作絲毫的停留,更不敢再浪費氣力高聲呼救,隻能悶聲不響地從一戶人家的房頂,跳到另一戶,專門挑選在常人眼裏看來過於詭異莫測的道路拚命奔逃。黑衣刺客猶如一道他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影子,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能夠感到森寒刺骨的劍氣透過他背後的衣衫,刺進他的肌膚之中,宛若芒刺在背。肩膀上的祖悲秋越來越沉重,漸漸猶如一隻小象般沉重,令他的腰都要直不起來。

“聽說人要死的時候,會漸漸變得比往常沉重,所以人們才總是說死沉死沉,莫非師弟他真的要不行了?”鄭東霆一邊跑,一邊在腦子裏胡思亂想著。他猛地轉過頭去,狠狠瞪了身後的黑衣劍客一眼:“若是師弟真的死了,老子我拚著被廢去武功也要把你大卸八塊,扔到郊外喂狗。”

黑衣刺客的身影浸在夜色之中,周圍的光線似乎都被他純黑色夜行衣吸收殆盡,就著月光,鄭東霆隻能看到他驃悍的身形輪廓,和那雙猶如餓狼般貪婪急切的眼神。就在這一回頭的瞬間,這個刺客已經趁機再次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手中洶湧的劍光幾乎可以夠到鄭東霆的脊背。

“哼!”絕望之中,鄭東霆提聚起最後一口真氣,作了最後一次加速的努力。盡管他的燕子飛雲縱乃是江湖上最高明的輕功,但是身上負重兩百斤,真的很難將這燕子般輕盈的身法發揮到極致。而這個刺客所施展的輕功雖然不如燕子飛雲縱有名氣,但是卻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絕技,想要甩掉他隻能是癡心妄想。感受著背後越來越沉重的殺氣,鄭東庭隻覺得眼前金星亂冒,一股股燥熱朝著自己的太陽穴壓迫著,令他頭昏腦脹。

背上祖悲秋的腦袋沒精打采地在肩膀旁邊搖晃,就仿佛一枚被風吹來吹去的風鈴,看起來毫無生氣,鄭東霆幾乎以為這個師弟已經咽了氣。背後的刺客仍然保持著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拉近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沉默無聲的追逐和殺戮幾乎要讓鄭東霆憋悶地想要發瘋。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突然一個尖細的嗓音從他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師……兄,好美啊。”

“嗯!師弟,你還活著!”鄭東霆欣喜若狂,忍不住叫了出來。

“光……那連在一起的光,好……美,”祖悲秋語無倫次地胡言亂語著,“師兄……什麽時候我能學會……輕功?我要讓秋彤也看……這美……”這句話說到一半,祖悲秋的語聲漸漸黯淡了下去。

“師弟堅持住!師兄會教會你輕功,師兄帶你去找洛秋彤。”說到這裏,鄭東霆雙眼一熱,鼻子不爭氣地一陣發酸。他發了瘋一般大吼一聲,雙腿一用力,踩塌了腳下的屋頂,落入了身下的民居之中。

跟在他身後的刺客雙腳一挺,在這座民房上巍然立定,長劍下指,將整棟房屋都籠罩在了他的氣機感應之下,卻沒有立刻衝入鄭東霆墜入的空洞。他顯然仍對鄭東霆的本領有三分忌憚,怕他在房內突然施展殺手,攻自己一個措手不及。片刻之後,他確定屋內沒有殺氣激**,隨即力貫腳背,準備和鄭東霆一樣破屋而下。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門板破裂聲突然傳來。隻見這家民居的門板被一股大力撞碎,鄭東霆扛著祖悲秋風馳電掣地朝著遠方的黑色叢林疾馳而去。

“哼!”黑衣刺客冷哼一聲,一挺長劍飛身追去。

鄭東霆到了徐州郊外的叢林之中就仿佛乳燕投林一般自在,隻見他大鳥一般從一棵樹上跳到一棵樹上,從一枚樹枝**到另一枚樹枝,就像從小在這片叢林中長大的野猴子,黑衣刺客再也沒有十足把握捕捉到他的行蹤。

“不對!他扛著兩百斤的一個胖子,怎麽能在枝丫之間如此流暢的行進?”黑衣刺客想到這裏,心頭大震,一口真氣轉濁,不由自主地從樹上落了下來。

這個時候,站在樹梢上的鄭東霆轉過身來,嘿嘿一陣冷笑:“怎麽,發現不對頭了?”

刺客一振長劍,仰起頭來,雙目紅斑乍現,顯然恨極。

鄭東霆一把將背上的“祖悲秋”丟到地上。隻見“祖悲秋”身上的衣服飄飄揚揚的翻飛而去,隻剩下裏麵一床繪著俗豔花紋的棉被。

“嘿,一看你就沒怎麽讀過書,四書五經是不用想了,三十六計聽說過沒有?”鄭東霆滿臉嘲諷地問道,“知道瞞天過海這四個字怎麽寫嗎?”

黑衣刺客猛然醒悟,下意識地朝著剛才民居所在的方向望去。

“現在我就要回民居那裏接我師弟去治傷,猜猜現在你還能不能追上我?”鄭東霆說到這裏,雙腳一振,整個身子猶如一道灰黑色的閃電,倏地一聲在空中消失不見,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刺客待要抬腳去追,卻連鄭東霆腳下掀起的尾塵都已經看不見,隻能無奈地收住步子,懊惱地抬手一劍,將鄭東霆剛才站立的鬆樹齊腰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