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太行山賊先鋒的攻勢終於被七派八家五大幫的高手擊退。年幫,龍神幫,劍南鹽幫,江南排教,嶺南五仙教這五大幫的首領人物除了年幫夏壇壇主金牙布可信在六大節氣堂,九十個三百六十分舵高手一起護駕之下得保不失,其他人都非死即傷。八大家的首腦也個個殺得渾身浴血異常狼狽。七大派的整體實力略勝一籌,首腦人物都毫發無傷,但是他們麾下的派眾弟子卻是死傷累及。整個刑堂內部都濺滿了鮮血,扭曲變形的死屍堆滿了各個角落。最令這些中原武林高手震驚的是,太行三十六刀此刻仍然沒有出手。

在終南東麓山坡之上,太行山的黑色旌旗仿佛夜色籠罩下的海潮此起彼伏,被無數扛旗官來回舞動,綿延百裏的雪亮刀光映著夕陽熠熠生輝。無數如龍快馬載著舞刀霍霍的太行響馬示威一般繞著刑堂圍牆飛奔而過。成千上萬名手握各式長刀的太行刀客在刑堂東,南,北三門肅然站立,靜靜等待攻擊的號角。這些刀客穿著同樣的白麻布坎肩,頭纏白布包頭,灰麻布武士褲,打著灰布綁腿,腳上踏著冬青草編製的草鞋。手上的長刀無論何種款式,必然係著一條紅巾,就算是短小的一把飛刀也不例外。長風吹過,上萬條紅巾迎風飄舞,看起來格外驚心動魄。

“我的天啊,好多人,看起來都好厲害!”第一次看到太行山賊聲勢的祖悲秋,一望見這綿延百裏的紅巾刀光,臉色已經變得牆紙般慘白。此刻的他已經除下了好漢幫的幫服,穿回了普通百姓的服飾,做好了突圍的打算。

“太行山……”連青顏望著漫山遍野的太行刀客,長長歎了口氣,“上得了太行的都是無法無天之輩。在他們眼裏沒有權威限製,沒有皇法拘束,沒有道德底線,他們隻服從強者的支配。”

“除卻殘忍暴戾不談,這些人比起那些名門正派裏沽名釣譽,假仁假義之輩倒是幹淨順眼得多。”梅清漣微微一笑,淡然道。

“這些狂傲之徒一向奉行力量至上的法則,他們認為不會武功的凡人和人們飼養的豬羊無疑,乃是無用的廢物,可以供他們隨意斬殺。自從天下無頭柯偃月在太行山立寨以來,太行山附近數十個鄉鎮的農家至今已經被劫掠一空。太行數百裏內宛如死地。”連青顏沉聲道,“從十二歲開始,我就立誌有一天要將太行群賊盡數鏟平。”說到這裏,他回頭充滿責備地看了梅清漣一眼。

“也許他們並不是殘忍嗜殺,不過是漠不關心,芸芸眾生在這些武功高強的山王眼中不過是橫路而過的螻蟻,就算被他們一腳踩死,也不值得憐惜。”梅清漣似乎沒有發現連青顏對她存在些許不滿,兀自暢所欲言。

“義妹!”連青顏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出言嗬斥。

“義兄何必生氣,”聽到連青顏語氣中的怒氣,梅清漣連忙笑道,“小妹隻是試圖了解這些占山為王的漢子心中所思所想,以便找出對付他們的手段。我並不是說他們所犯下的罪孽可以饒恕。”

一陣冷風吹過,連青顏感到自己的麵頰一陣熱辣辣的發燙,她深深吸了口氣,勉強笑道:“對不起,義妹,因為我幼年之時曾深受太行響馬之害,所以提到他們便偏激暴躁了些,請義妹原諒。”

“其實,你們說我和師兄能不能從這群高手陣中衝出去?”祖悲秋在這兩人身邊站了許久,突然冒出這一句不相幹的話。

“鄭兄會把你帶出去,祖兄請放心。”連青顏輕輕一拍祖悲秋的肩膀,溫聲道。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連青顏,梅清漣和祖悲秋身後傳來。三人回頭一看,隻見天山派熊振坤,焦聖樓,越女宮慕容妍,少林寺天龍,天嵐,嵩山魏彪,趙如剛,浣花華超,海南童天奇並肩走來,人人神色肅穆。

見到這個陣仗,梅清漣,連青顏都感到心中一凜,同時向眾人一拱手,齊聲道:“各位前輩不知有何指教?”

這七派首腦互望了一眼,同時望了望天龍禪師。天空禪師點了點頭,走上前朝梅清漣合十作禮,洪聲道:“梅掌門,如今太行山盡起精銳將我登困在這裏,七派精英命在一線之間。我們幾個商量了許久,覺得如果要七派同心,必須選一個首領來統一調度。”說到這裏,他朝周圍幾個人看了看,得到他們點頭認可之後,他繼續說道:“關中劍派首腦一向都是武林公認的盟主,而梅掌門在太行山賊來襲之時,指揮作戰,冷靜從容,機智無雙,我們都覺得唯有奉你為首領,才能夠熬過這個難關。”

“這……”梅清漣沒想到天龍禪師會說出這一番話,手足無措地說,“我方登掌門之位,毫無經驗,資曆又淺,不如各位選一位可以服眾的首領,我從旁輔助就可。”

“義妹,”連青顏用力一拍梅清漣的肩膀,正色道,“大義當前,不要再推辭了。”說罷他雙手一拱,一躬到地,“連青顏見過新任武林盟主!”

“見過新任武林盟主!”七派首腦見天山月俠已經表態,立刻同時躬身道。

見到自己無法推辭,梅清漣不得已拱手道:“清漣盡力而為。”她的話音剛落,數聲嘹亮震耳的長嘯突然在東南北三麵響起。

“太行第八刀裂馬狂刀鬆摧雲領教高明!”

“太行第七刀雙斷嶽祁生領教高明!”

“太行第六刀夜鬼哭計笑癡領教高明!”

“太行第五刀雷公甘大雨領教高明!”

“太行第三刀判官莫相見領教高明!”

一直在刑堂之外默默列陣而立的太行刀客們紛紛揮舞起手中的紅穗長刀,狂熱地大聲歡呼地起來。

眾人連忙抬起頭來放眼望去,隻見數道明亮到極點的刀光從五個方向風馳電掣地朝著刑堂中心撲來。刀光起處,人頭亂飛,七派八家五大幫的高手還沒有看得清來勢,已經有數十人慘呼著撲倒在地。

“狗娘養的雜碎,看錘!”首當其衝的龍神幫黃河堂堂主陸戈一對流星錘一晃,一記流星趕月雙錘同時擊出。

“小心啊!”看到他莽撞的攻勢,七派首腦忍不住同時開口示警。但是太行五把刀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陸戈還沒看清來襲的刀光,一顆碩大的人頭已經騰空而起,頸血飆飛而出,濺了一地。他那空飛的一對流星錘被一刀斬落,仿佛一對地瓜被切成了兩半。

“看劍!”熊振坤右手一震,腰間的短劍仿佛一道雲開霧現時噴薄的晨光,閃電般劃過十數丈的距離對準離他最近的一位太行刀客射去。這位太行刀客手裏舞動著宛如船槳大小的鬼頭大刀,氣勢極為凶悍,剛才就是他手起刀落,刀斬陸戈,切斷雙流星錘。隻見他手舞大刀,輕盈地在身側挽了個近乎不可能的漂亮刀花,將熊振坤向不空回的誇父追日劍幹淨利落地擋了回去。

熊振坤長袖一抖,將被硬生生克回的短劍重新收入手中,神色一凜:“你是誰?”

“哈,裂馬狂刀鬆摧雲!”這大漢露齒一笑,雙手握刀朝著熊振坤狂風般撲來。

熊振坤冷哼一聲,短劍一閃,合身朝著鬆摧雲撲去。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近得了鬆摧雲的身,一道刺目的刀光從旁疾射而來。熊振坤反手握劍,在間不容發的瞬間橫劍一擋,叮地一聲**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刀。這一瞬間,他隻感到一股大力無可扼製地迎麵襲來,令他渾身暖洋洋地發麻,不由自主地連退三步。

“什麽人!”七派高手紛紛撤出兵刃,驚問道。要知道熊振坤何等功力,除了越女宮天女殿主慕容妍,斷樓劍焦聖樓,他可算是這些人裏功力最深的。這來人居然可以一刀將他震退三步,這等神力豈是易與。

“雷公甘大雨!”答話的是一個仿佛天神下凡一般的彪形巨漢,手裏提著刀刃奇長的關刀,洪聲道,“小老兒有點本事,看看這一刀!”他雙手一振,手中的八尺關刀劈風帶雨地橫掃而來。這甘大雨的刀不但力量雄渾,速度也格外驚人,熊振坤隻見他剛一抬手,刀刃已經到了眼前。

“小心!”斷樓劍焦聖樓,慕容妍齊聲示警。熊振坤大喝一聲,左手一探,撤出了他一向不願輕易顯露的左手短劍,雙劍相交成十字,結結實實地擋住了這勢不可擋的一刀。就在他突然鬆了一口氣之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在關刀上一閃,接著兩道雪亮的刀影厲電般交剪而下。

熊振坤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武功,他倉皇一豎雙短劍,左右一擋,隻聽得“錚”的一聲,他的雙劍竟然被同時擊斷,頭頂上的發髻被一劍斬斷,滿頭灰白的長發頓時披散了下來。

那厲電般的兩道刀光不依不饒,瞄準了他的咽喉同時電射而來。

“看劍!”慕容妍和焦聖樓同時出手,長劍短劍一左一右分別擊向那奇詭的矮小漢子。

“錚錚錚”一連串的刀劍相擊,那矮小漢子一連十幾記連擊都被隔擋,他連忙縱身一跳,重新躍上甘大雨勢不可擋的關刀。甘大雨厲嘯一聲,關刀一舞,氣勢磅礴的刀光竟然將七派高手盡數攬進了刀圈之中。那矮小漢子身子輕盈地站立在飛馳的關刀刀身之上,雙刀連閃,連續向趙如剛,魏彪,梅清漣,連青顏,天龍,天嵐,熊振坤,焦聖樓,華超,童天奇,慕容妍攻出數十記快刀。眾人被這輪快刀同時攻退了數步,才終於看清楚,這個矮小漢子手中拿著的是一對鴛鴦雙短刀,剛才施展的正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快刀“削麵連環刀”。

“哈哈哈,什麽武林七大派,原來不過如此,判官莫相見領教了!”那矮小漢子冷笑一聲,雙臂一振,從甘大雨的關刀上高高躍起,朝著圍牆之下七派弟子和太行刀客的戰團殺去。甘大雨關刀一陣盤旋,將眾人再次逼退三步,轉身一縱也衝下了圍牆。這兩人一入人群,就仿佛惡虎衝進羊群,隻殺得七派好手鬼哭狼嚎,叫苦連天。

空“太行第九刀盤龍刀宮連璧領教高明!”

“太行第十刀落雁刀寧無悔領教高明!”

“太行第十一刀烈風刀蒲萬山領教高明!”

“太行第十二刀閃電奪命刀池彬領教高明!”

“太行第十三刀降龍刀車占豪領教高明!”

又一波太行五把刀衝上圍牆,隨之而來的是數百太行刀客。顯然,太行山寨已經摸清了關中刑堂內的虛實,開始了大舉進攻。

麵對著太行山寨一波又一波狂風暴雨的進攻,七派首腦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們帶來關中參加公審的都是派中的得力弟子,如果這些青年弟子有何大的損傷,那麽二十年後的七派將會麵臨後繼無人的危機。

“大家不要慌,聽我號令!”危急關頭梅清漣挺身而出,大聲道,“少林派立刻結十八羅漢陣守住東牆。越女宮集結弟子結千手觀音陣守住北牆。天山派立刻結七星邀月陣守住南牆。”

“是!”熊振坤,焦聖樓,慕容妍,天龍,天嵐齊聲道,紛紛縱身跳下圍牆,大聲向本門弟子發布號令。

“關中弟子聽令!”梅清漣揚聲喝道,“立刻在地牢門前結箭陣!”

“是!”陷入苦鬥的關中長老舵主香主紛紛得令而去。

“嵩山,浣花,海南立刻結陣掩護關中弟子向地牢撤退。”梅清漣高聲道。

“是!”趙如剛,魏彪,華超,童天奇齊聲道。

見眾人紛紛離去,梅清漣來到連青顏身邊低聲道:“義兄,立刻去通知好漢幫的兄弟,他們需立刻開始準備突圍的一切事宜。”

“好的。”連青顏輕輕一點頭,縱身跳下圍牆。

“祖公子!”梅清漣一把拉住已經嚇得臉青唇白的祖悲秋,“找個地方躲起來。”

空太行山組織的攻勢一直持續到當夜二更。震天的喊殺聲在整個關中刑堂幾乎每個角落不停地回響著。刀光劍影,飛刀利箭,掌風拳影,此起彼落,滿空飛舞。不時有矯健如虹的身影在空中交錯而過,刺耳的金刃相擊聲時或響起,震得人耳膜生疼。祖悲秋這輩子從來沒有經曆過如此長時間的慘烈激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能安全地躲在刑堂後院的廂房中。幾個時辰之後,刑堂後院也成了戰場,他躲藏的廂房也陷入了滔天烈火之中。他連忙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門,從地上抓起一塊丟棄的盾牌頂在頭上,朝著牆角躲去。漫天亂飛的長箭,飛刀,暗青子時不時地打在盾牌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令他毛骨悚然。他此刻心中千般悔恨,隻想立刻肋生雙翅飛回祖園,再也不要在江湖行走。

就在這時,祖悲秋聽到一陣清冽的嘯聲在左近的一個角落響起。聽那聲調,竟是洛秋彤發出的聲音。

“秋彤!”祖悲秋聽到心上人的聲音,竟是一切都顧不得了,抱起頭上的盾牌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跑去。

在一處廂房的拐角,祖悲秋一個趔趄被地上一具屍體絆倒在地。他從地上手腳並用爬起身,卻看見這具屍體正是天山派弟子廣錚的屍體。他嚇得立時就要張口大叫,好在想起洛秋彤就在附近,如此慘叫不但會分了她的心神,而且過於丟臉,終於忍住。他用手緊緊捂著嘴朝房屋角落裏一看,隻見洛秋彤手舞長劍力戰兩名太行神刀。在她身後,天山派的女弟子容可盈靠著牆角,軟綿綿坐倒在地,肩膀上鮮血長流,顯是受了極重的外傷。

兩個太行刀客中一個人手舞一把厚背大砍刀,大砍刀的刀背上鑄造著七個大小不同的孔洞,每次刀刃披風,就會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怪響,聽起來讓人寒栗直起,心驚膽戰。他的刀法簡潔凶猛,狠辣無情,如火如荼的刀路勢不可擋。另一個太行刀客施展的是一對足有五尺的長刀,他的胳膊奇長無比,縱躍靈敏如猿,雙手一展之下,長刀所及之地足有兩丈,便是一座山丘都會被這對長刀削平。祖悲秋的眼光敏銳,一眼就看出這兩人就是第一批自報姓名殺入刑堂圍牆的太行高手夜鬼哭計笑癡和雙斷嶽祁生。

這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久經沙場,配合默契到了極點,在如此激烈的戰鬥中七孔大砍刀和五尺雙長刀此起彼落,前後掩映,從來沒有互相碰撞過一次,就如經過千百次練習一般。

相比之下,洛秋彤的天山劍法乃是初經大戰,雖然淩厲奇幻,劍路之佳已臻於頂尖高手之境,但是經驗不夠老到,出手不夠狠絕,往往抓不住轉瞬即逝的戰機,被這兩個太行刀客節節進逼,令她屢遭險境。

“著!”酣鬥之餘,祁生冷喝一聲,雙刀一絞,夾住了洛秋彤的長劍,往外一拖。洛秋彤抵擋不住雙刀上的勁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個踉蹌。

“看刀!”計笑癡大喝一聲,高高跳到空中,一刀砍向洛秋彤的脖頸。

洛秋彤此刻已經到了勢窮力竭的窘境,再也無力躲開這致命的一擊,隻得無奈地閉上眼睛。

“莫傷了我娘子!”看到計笑癡的刀勢,祖悲秋急得七竅生煙,雙手一抖將抱在手中的盾牌飛了出去,罩在洛秋彤的身上,同時雙腳一使勁,身子仿佛點了火的爆竹哧溜一聲衝到了計笑癡的身前,雙手食指疾伸,對準他背後的大椎,神道,靈台,至陽四穴猛點。

計笑癡的夜鬼哭魂刀是祖悲秋從來沒有見過的刀法,他隻是隱約覺得這路刀法和師父所收集的上古刀法颶風三劫斬有相似之處,所以下意識地對準了這四處颶風刀法揮擊之時的血脈湧動處點去。他的腦海中根本來不及想如果這四指不奏效,計笑癡隻要回刀一斬,他就要被砍成兩片肉餅。

計笑癡和洛秋彤激戰多時,知道這位天山女劍客雖然初經沙場,但是以她此刻的功力劍法,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一代名俠,到時候自己和祁生是否仍是她的對手都不好說,此刻一抓到殺死她的機會,計笑癡豈會錯過。他也不管身後衝過來敵人的攻勢,隻想先一刀見功。誰知道祖悲秋的出手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他的刀剛剛砸在祖悲秋拋到洛秋彤頭頂的盾牌之上,祖悲秋的手指已經在他的脊背上連點了四下。

隻聽得“轟隆”一聲,盾牌碎作八九塊四外飛散,計笑癡的砍刀隻差一毫之距就砍在了洛秋彤的脖頸上,但是他的整個人就仿佛種了定身法一般,無法再挪動分毫,猶如化為了一座石像。

洛秋彤此刻已經不抱生還之想,一雙秀目輕輕閉緊,隻等人頭落地,魂歸九幽。誰知過得半刻,卻毫無動靜。她睜眼一眼,卻發現計笑癡瞪目獰眉,齜牙咧嘴,一隻手握刀狠劈,另一隻手按住刀背,當真是恨不得一刀就將自己的人頭斬落。但是這手起刀落的瞬間就仿佛永遠凝在那一刻,再也無法繼續進行下去,猶如這個世界突然沉入了冰海,一切都在瞬間凍結。

“難道這就是佛陀所說的寒冰地獄?”洛秋彤心中微微一怔。就在這時,祖悲秋的胖頭從計笑癡背後探了出來,咧嘴一笑:“秋彤別怕,我把他點了穴。”

“悲秋,你救了我!”洛秋彤險死還生,癡癡地望著祖悲秋,難以置信地驚道。

突然間,一陣哇呀呀的怒吼從半空中響起,隻見雙斷嶽祁生的身子高高跳起,雙刀交錯著對準洛秋彤和祖悲秋狠狠劈了下來:“死胖子,還我兄弟魂來!”原來他看到祖悲秋出手就讓計笑癡動彈不得,以為他施了邪法收了他的魂魄。

洛秋彤一抬手,才發現自己的長劍已失,連忙一橫手擋在身前。

“秋彤小心!”祖悲秋一把抱住洛秋彤的身子,將自己的身子遮在她身上。

“洛師姐!”天山派的容可盈看到洛秋彤和祖悲秋遇險,急得大叫了起來。

眼看著祁生的雙刀就要砍在祖悲秋的身上,一聲宛若霹靂一般的弓弦聲響起,炸得眾人耳邊一陣生疼。一道電光穿過祁生的雙刀直灌入他的胸膛,緊接著他的背後爆出一道血口,那電光拖著長長的血線,釘在了數丈之外的圍牆牆根處。

眾人此刻才聽到淒厲的利箭破風聲,和兩聲脆響。他們同時抬頭看去,隻見空中的祁生已經一個倒栽蔥,頭朝下摔在地上,一動不動。而他的兩把長刀則在空中斷成了四截,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哇哈哈哈!”半空中一陣喜氣洋洋的大笑聲傳來,鄭東霆抱著一副亮銀色的長弓,從廂房樓頂一躍而下,來到眾人麵前。

“鄭捕頭,是你救了我們!”容可盈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想要站起身,但是因為失血過多,身子一軟,重新倒在地上。

“哈哈,小試身手。哎呀,真是的,換了副裝備就是不一樣,咱們鄭家銀弓果然是天下第一神弓。”鄭東霆將銀弓背在身上,朝祖悲秋一伸手。

祖悲秋這才發現自己正結結實實趴在了洛秋彤的身上,他的胖臉一紅,連忙抬起手來一抓鄭東霆的手,借他之力站起了身。在他身下的洛秋彤此刻已經暈生雙頰,連忙一個臥地轉巧雲,從地上站起身。

“師兄,你那一箭來得太及時了,晚得半刻,師弟我就不在人世了。”祖悲秋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洛秋彤朝鄭東霆一拱手,低頭道:“多謝鄭捕頭救命之恩。”

“哎,不要謝我,謝我師弟吧,剛才若不是他,就算我殺得了祁生,也來不及從這個家夥手上救下你。”鄭東霆來到被祖悲秋點住穴道的計笑癡麵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悲秋……自然是要謝的……”洛秋彤偷眼望了祖悲秋一眼,細聲道。

“秋彤不必客氣。”祖悲秋低著頭用手緊張地玩弄著腰帶結,小聲說。兩個人互相望著彼此,都想再說些什麽,但是卻一時想不出任何話題,隻能尷尷尬尬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哇!”鄭東霆此刻的驚叫適時地打破這難堪的沉默,“你們看著計笑癡的樣子。齜牙咧嘴,哎,還流口水呢。”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計笑癡的嘴,“來!擦擦……嘿嘿,洛秋彤,他可真是活吃你的心都有。”

他的話令容可盈忍不住笑出聲來,洛秋彤和祖悲秋也忍俊不已,相視而笑,剛才的尷尬一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