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替美受罰

他人如此驚愕,不是杜荷回答錯誤,而是他回答的實在太好了。

這古文難懂,古意難明,尤其是春秋時代的經典古籍,既沒標點斷句,又沒有固定的翻譯,所以才會演變成各種各樣的學說。

同樣的一句話,會繁衍出千萬種理解。

能教他們這群高級京官子弟的先生,必然是當世大儒。作為一代大儒,對於古意自有自己的理解,他是根據自己的理解來教學生的。

而杜荷的答案卻是出至他自己對於這段話的理解,他本是中文係的高材生,又擁有他人沒有的千年經驗,答案跟先生教的自然有些異議。

這些異議卻如推陳出新一樣,讓人眼前一亮,似乎比先生給他們解釋更加的貼切。

那儒士撚了撚那稀疏的山羊須,琢磨了片刻,幹咳了一聲,“恩,不錯,很好,坐下吧!”年近七旬的他很難接受自己學生的答案比自己的要理解的更深,但卻又找不出任何的漏洞,隻能讓他坐了下去。

房遺愛長長的吐了口氣,低聲對杜荷述說著敬仰之情。

鄰座的李雪雁也歪起了頭,低聲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了。”

杜荷牛皮哄哄的仰著頭,故作天鵝姿態的一笑:“過獎,過獎!”

呃!

那表情究竟是天鵝還是水鴨,這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噗嗤!”李雪雁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白了他一眼:“德行!”

也許是笑聲過大,竟讓老儒士抓了個正著。

老儒士繃著張臉,陰深深的喝道:“李雪雁,難道老夫授課很好笑嗎?”

李雪雁一張笑臉登時嚇白了,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

“嘿嘿,這假小子要遭殃了,十大板少不了!”杜荷身後傳來了房遺愛那幸災樂禍的聲音。

杜荷真想將身後的混蛋拖出來打一頓,低聲道:“不會真打吧!”

“那還有假,這老家夥叫孔穎達,可是有名的老頑固。國子司業祭酒,掌管一國教育。他手中的那把戒尺是陛下所贈,專打我們這些人,就連當朝太子也多次被這老家夥當眾責打。”

好彪悍的老家夥!

杜荷見孔穎達這位老頭兒陰沉著臉,暗叫不妙,若非自己李雪雁這丫頭又豈會笑出聲來,想了想,他忽的站起來道:“先生是我作怪惹她發笑的。”

杜荷這一站,立時成了焦點人物。

李雪雁感激而擔憂的看了他一眼。

一臉焦急的長樂公主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又度多看了他兩眼。

見到如此的長孫衝更是陰寒著臉。

房遺愛駭然低呼:“老大,你這是玩火啊!”

孔老頭兒也怔了怔,李雪雁聰明伶俐,文采斐然,平時很得他歡喜,而杜荷就是學堂裏的蛀蟲,湯裏麵的老鼠屎。

沒有一個老師不喜歡好學生的,也沒有一個老師不討厭蛀蟲的。

“坐下!”這當然是對李雪雁說的。

“伸出手來!”

杜荷暗暗將體內那不多的內力灌注手掌,伸了出去。

“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敢勇於承當過錯,老夫欣慰,記下十計,下次再犯,雙倍處罰!”

孔老頭兒的話音方落,鴉雀無聲中,“啪”的一聲巨響。

杜荷眼睛刹那之間瞪的滾圓,這老頭兒下手真TMD狠!

即便他事先運起內力也無濟於事,那刺入掌心的痛楚,讓他幾欲叫出聲來。

僅僅這一下,杜荷就很明顯的感覺到手掌心微微的隆起。

無怪李雪雁當時臉都嚇白了,這孔老頭兒的體罰還不是一般的重,也不知這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老家夥哪來的這股力量。

杜荷是一個男人,大多男人都是要麵子的。盡管孔老頭兒下手極狠,杜荷依舊不吭一聲。

三十計手板下來,直打的孔老頭兒氣喘籲籲,大有背過氣去的樣子。

杜荷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手,他原來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長像春蔥一樣,可如今卻成了蔥油餅,稍微煎上一煎,估計就是頓大餐了。

“坐下,你們二人擾亂學堂,回去各抄二十遍學堂守則,明日呈交上來。”

孔老頭兒說完繼續上他的課了。

房遺愛悄悄的從背後遞來一個瓶子,低聲道:“這是上好的創傷藥,止疼的。”

杜荷咧嘴暗笑,連藥都準備好了,看來這小子平時也沒少挨打。

杜荷倒了些藥,隨便的抹了兩把,疼痛果然減輕了許多。

日行當空,“當”的鍾聲響起,預示著休息的時間到來。

“你沒事吧!”身旁傳來了李雪雁關懷的問候。

“我體壯如牛,區區三十計,算得了什麽?”杜荷抓了抓手掌,鼓著手臂,做了一個我很強壯的姿勢,但觸及手上患處,還是讓他眉頭挑了一挑。

“看你逞能的!”李雪雁嗔了他一眼,拉過他的手,見手心以腫起一塊,拿過杜荷上課時用過的創傷藥,細心的給他敷了起來。

“讓我來挨,至多不過十下,你又何苦為我出頭。”

杜荷毫不猶豫答道:“這怎麽行,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受這委屈。那老家夥下手那麽狠,十計板子下來,你這漂亮的小手還有的看嘛!”

“你倒是有些男子氣概,以往怎麽沒看出來……好了!”李雪雁聽杜荷讚她小手漂亮連紅紅的,忽的展顏一笑,叫了一聲,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

女孩子就是心細,比起杜荷的隨便抹兩把了事,李雪雁卻將藥粉塗抹的均均勻勻的。

“不行!”李雪雁的笑容在臉上還沒有掛上十秒鍾,眉頭又皺了起來。

杜荷奇怪的看著他。

李雪雁道:“這樣一來,手一動,藥粉就灑下來了。”想了想,她從袖中取了一塊手巾,給杜荷仔細包紮上,隨即才露出甜美的笑容。

杜荷動了動手掌,笑道:“手藝不錯,感覺好多了。”

“那是!”李雪雁有樣學樣,竟學杜荷那牛皮哄哄的模樣說了一句:“也不看是誰?”

杜荷大笑了起來。

李雪雁也跟著掩口笑了起來。

李雪雁的笑聲很動聽,就如百靈鳥的叫聲一樣,讓人沉醉。

“雪雁,我們走吧!”長樂公主回望了李雪雁一眼,目光從杜荷身上飄過時,帶著絲絲的警告。

杜荷不屑的撇了撇嘴,他明白長樂公主為何如此,但心底始終不是滋味。他並非真的杜荷,跟長樂公主隻是初見。被一個初見的女子,百般厭惡,哪怕她在漂亮,杜荷也不可能對她生出一絲的好感。

長樂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奇怪,跟著李雪雁離開了學堂。

“大哥!”房遺愛惡心的叫了一聲,親熱的上前搭著他肩膀:“以後青蓮兄就是我房遺愛的大哥了。大哥指點小弟幾招,讓小弟也學學你這手絕技。”

“去去去去!”杜荷推了他一把,走出了學堂。

房遺愛趕忙跟上,大哥大哥的叫個不停。

“長孫兄,那杜荷實在太可恨了。”一個衣冠楚楚的斯文禽獸來到了長孫衝的身旁惡狠狠的說著。

長孫衝陰陰一笑:“你們聽我的,放學後,我們好好的整整他們。”

杜荷走出學堂不久突地停了下來,冷冷的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