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文青的逆襲

廣場上猛然間爆發出一股雷鳴般的掌聲。

聲勢之浩大,甚至能感覺到地麵都有微微地顫動。

“這才是真正的老濕!”

前排的領導們,麵色凝重,一言不發。向峰則在心裏冷哼:你小子繼續找死吧,嘿嘿,這樣的表現還想留校?

“很多老師說,現在的年輕人不像話,課都不來上。但我想問一句,這裏麵就沒有你自己的責任麽,除了照本宣科,你還能說點什麽?你根本就不了解學生的心裏,也壓根就沒想著去了解。

一堂課,你用十分鍾點名,然後照著課件念半個小時,連一句活躍氣氛的話都沒有,誰願意聽?連一句精彩的話都沒有,還能說你什麽,你根本就沒用心。

現在的孩子,思維活躍,個性獨立,我們想把自己認為正確的一套,強加給他們,有沒有想過,他們喜不喜歡?”

陳可逸繼續說道:“我最不喜歡對學生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做的事有什麽意義?”,但這是大多數人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打足球,沒意義,踢不了職業;打遊戲,沒意義,賺不了錢;就連想出去旅遊,也會有人在耳邊苦口婆心地勸說:你這是胡亂花錢,不成熟的表現。

現在不僅僅是老師這樣說,就連同齡的學生都開始用這一套實效的理論來理解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講究實效的世界,除了賺錢,似乎一切都是在浪費生命,這就是我們傳遞的價值觀,這就是我們的教育。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想,但我認為年輕人,允許有瞎折騰的空間。

每個人都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可以是出人頭地的夢想,也可以容忍混吃等死的夢想。選擇權在每一個人自己的手上,我們老師所能做的,就是理解和尊重。

我在此承諾,如果我還能上課,絕對不點名,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們上課睡覺打遊戲,我一概不問。不能讓你們認真聽課,那是我的失敗。”

“大叔,說得太好了!”沈薇薇使勁地拍掌,兩隻白皙的手,被拍得通紅,但她的掌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早就被全場的洪流無情的淹沒。聲勢遠遠超過了之前的所有人,就連冉冬夜的驚豔亮相,也被拋到了身後。

如果說之前,大家都是起哄架秧子,現在聽了陳可逸的這一番話,他們真正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理解和尊重。

這是一種讓人熱血沸騰的知己。

他們年輕,他們懵懂,但不代表他們沒有想法!

如此為學生帶鹽的老濕,他們怎能不愛?怎能不頂禮膜拜?

“還是那樣的離經叛道,出人意料。他心中的世界,一直都在那裏,不為任何人折腰。”冉冬夜靜靜地看著台上那個受著萬人膜拜的不靠譜的家夥,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最前排的領導們,麵色如水,默然不語,都在紛紛搖頭。向峰見此情景,馬上意識到自己立功的時候到了,趕緊衝了上去。

“你這是在胡鬧,在嘩眾取寵!這是在破壞校慶的氣氛!”向峰搶過麥克風,大聲說道:“同時,你還在誤導學生,傳遞消極錯誤的價值觀,你在毀他們的前途,你是在犯罪!”

台下一片嘩然,緊接著一片罵聲,把向峰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個遍。

“感謝小陳老師的演講,現在請大家先欣賞一段歌舞。”吳書記不愧是領導,關鍵時刻臨危不亂,處理地很平滑。

“唱歌啊?我來我來!”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沈薇薇突然興衝衝地飛奔上台,搶過麥克風,壓根不需要伴奏,就大聲吼了幾嗓子:

“別再說我行不行,別再管我聽不聽;可憐天下父母心,愛我不是幫我做決定;別再說我醒沒醒,別再管我贏不贏;讓我自己做決定,一個人決定,我自己決定!”

清麗高亢的嗓音,回**在廣場上,引發了一陣共鳴,無數的同學開始跟著高唱,歌聲瞬間便響徹了雲霄。

這下子連陳可逸都沒回過神來:這可不是沈薇薇的風格啊,居然如此衝動地跑上來,展現出這麽叛逆的一麵,我的青春我做主。

“大叔,你已經贏得了我們的心,我們所有同學的心!”沈薇薇緊緊的抓著麥克風,大聲說道:“大人們總是說我們幼稚,說我們不懂事,非主流。但有一件事我們至少懂,誰真心對我們好,我們心裏知道。

在這個學校裏,有多少老師真的把我們當做是朋友?今天來的這麽多人,又有幾個真正會把我們放在平等的地位上來對話?

隻有你,大叔,你真心實意為我們著想,願意與我們交朋友,用心在對待我們。不要以為我們傻,其實,我們什麽都懂!

讓懂的人懂,不懂的人依舊不懂,我活著不是為了討好誰,我有我自己的精彩!大叔,我們也能喂自己袋鹽!

同學們,大聲喊出來,誰是容大最好的老師?

誰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誰是最偉大的成功者?”

“陳可逸!”

“陳可逸!”

台下的同學們齊聲呼喊,簡直都快要瘋狂了,掌聲和歡呼聲鋪天蓋地。隱隱有點諾坎普高喊梅西的氣勢了。

沈薇薇的臉蛋因為興奮,而顯得紅撲撲的。

她從來不敢想象,自己會有這麽衝動的一刻,但現在她站在台上,勇敢地為大叔搖旗呐喊,接受著無數人的歡呼。

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英雄!

人這一生,總得有這麽一個揚眉吐氣的高光時刻。她覺得她的時代,就是現在……

向峰感覺到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腦子也有些不聽使喚了。

現在的學生,真是太瘋狂了,簡直不可理喻!

最讓他訝異的,在場的這麽多領導,也沒誰站出來,結束這個荒謬的時刻。

陳可逸拿過了麥克風,雲淡風輕地說道:“我感謝大家對我的認可,但我今天說這些,並不是教導你們放縱自己,隻是讓你們正視自己的內心,尊重你們的選擇。記住,這不是你們放棄自己的理由。”

“老濕,我們愛你!”不知道誰起了一個頭,全場的同學們居然齊聲架秧子起哄,來了這麽一句肉麻的話,讓陳可逸直起雞皮疙瘩。

“你們來晚了,我已經感覺不會再愛了。”陳可逸歎了一句。

台下一片笑聲。

但在這滿堂的笑聲中,卻有一個麵容瞬間嚴肅起來。不會再愛,這是什麽意思?

“陳老師,我想冒昧問一句,你經曆了這麽多,是否還記得當年那個最初的夢想?”

在眾目睽睽之下,冉冬夜站起身,直視陳可逸,目光盈盈。

台下一片嘩然:這是文藝青年與文藝女青年的過招麽?

沈薇薇則有些緊張,同時也有點不爽:大叔就是虛偽,先前問他當初的夢想是什麽,他還說是混吃等死。現在聽這意思,明顯不是啊。

看這兩人的眼神,要說他們以前沒點什麽關係,打死本姑娘都不信。大叔肯定是許諾過什麽大牛皮了。

“還記得,即便當有一天青春不再,死神臨近,我們也要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陳可逸很自然地與冉冬夜對視,做了一個深呼吸,看著那寧靜而深邃的眼神,輕聲說道:“在我的視線所及,陰影在向我靠近,我曾想讓你知道,你一直分享我最深的思緒,我跟隨你的足跡……”

“還算你沒有忘。”冉冬夜似笑非笑,輕輕點了點頭:“你心裏的世界,還是比我的大。”

向峰一聽這話,差點沒氣得暈過去。

同學們則是一片欣喜。

漂亮,這是文青的逆襲!

沈薇薇忍不住為大叔的文采叫了一聲好,不過旋即又有些煩惱:這個節奏,不太對頭啊,總感覺大叔可能會被勾引走。

這兩個人,完全就是不同世界裏,同一世界的人。呃,我這漢語言有點渣……總之就是絕配!

惆悵啊惆悵。

而此時的陳可逸,卻沒有什麽興奮的表情,反而有那麽一點悵然若失。

五年以前,那段話隻是文青間的戲言,但現在卻是那樣的現實和急迫。

在我視線所及,陰影已經在靠近,距離死神來臨的時間,隻剩下區區357天……

(越寫越有感覺了,寫書有時候真的是一種樂趣。我之所以能享受這個過程,是因為有這麽多書友在一起,分享悲歡喜樂。有你們陪伴在一起,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