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一個鏢師,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蜿蜒像隻蜈蚣,一身的彪悍氣息,他摟住厲狩的脖子一副親昵的樣子,嘴裏的酒氣撲麵而來,讓厲狩緊緊的攢起眉。“看你長個吃軟飯的臉怎麽還出來幹這行啊!”

厲狩斜睨了刀疤臉一眼,拍掉了醉鬼的手,坐到了另一個方向,刀疤臉喝了口酒,看到厲狩的動作,不由冷哼出聲,“小子,最好識相點,不過是個跟著我們跑趟鏢混口飯吃而已,脾氣還挺大!”

厲狩沒有理他,手上翻烤著捕捉來的獵物,小小去河邊灌水了。

“狩哥!”遠遠的,沒意識到這邊氣氛不對的小小向厲狩跑來,手裏還晃著水壺。

“呦!”刀疤臉露出猥瑣的表情,“你老婆?”沒等厲狩說話,刀疤臉便繼續開口,“挺漂亮的啊!”話落直接向已經小小的方向走去……

一瞬間,刀疤臉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湧上腦袋,整個身體竟然都動彈不得,而厲狩坐在原地一動沒動,可是他身邊的火堆卻像是被壓製了一樣,火焰竟然變小了很多。

周圍的鏢師早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卻沒有人理會,直到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的看向厲狩。

而厲狩卻像沒發現似的繼續烤著他的獵物,順便往獵物身上撒上鹽。

“狩哥。”小小走到厲狩的身邊,一點也沒發現周圍的異狀,她將一個水壺直接塞到厲狩嘴裏,粗暴的動作讓周圍的鏢師頓時為她捏了一把汗。“快喝水,趁天沒黑我再去打一壺!咦?”小小看著剛剛點起來的火堆,“咱們燒的火堆不是很旺啊,我再去揀點柴火。”

下一秒,剛剛寒冰似的氣勢全都不見了,而火堆竟然重新旺盛起來,劈裏啪啦的木柴燃燒聲在整個安靜的大營異常清晰,“好了,火旺了,不用去了,小小。”厲狩一把拉住小小,讓她坐在自己旁邊,將剛剛烤好的兔子,用匕首切下一塊兒,吹了兩下,感覺溫度正好,遞到小小嘴邊,“好了,吃吧!”

刀疤臉戰戰兢兢的轉過身,手上的酒碗一下子掉在地上,拚命的咽口水。

“咦?”聽到咽口水的聲音,小小下意識的轉過身,不知道剛剛發生什麽的小小奇怪的看著刀疤臉,“你沒有獵物嗎?”小小指了指旁邊堆了個小山的獵物,裏麵甚至有隻鹿,“狩哥打了很多回來,你可以拿點自己烤哦!”

“不,不用了,不用了!”刀疤臉立刻搖手,開玩笑,那個家夥僅靠氣勢就那麽恐怖了,他怎麽敢去拿那個家夥的東西啊!他得罪了什麽人啊!

“小小。”厲狩依舊盯著火堆,一隻手在從已經烤熟的兔子身上割下一塊塊薄薄的肉,不斷放到小小的碗裏,另一隻手在重新烤製一隻獐子。

“狩哥?”

“食不言寢不語,趕快吃你的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然後厲狩不僅雙手沒有閑著,嘴也開始停不下了,從食不言寢不語開始談到糧食的重要性,再談到尊重農民們的勞動成果,最後——不出小小所料——談到了如果小小吃飯說話的話就會浪費糧食,導致饑荒,然後是國破家亡……

或許,她真的應該去買點麵條吊死,免得繼續禍國殃民?

不過,最令小小驚歎的是,厲狩可以一邊教訓她,一邊把兔子肉不斷往她的碗裏放,還可以一邊提醒她快點吃……

他是怎麽做到的?

小小驚歎。不過,大俠做事的能力和她這種凡人肯定不在一個檔次上,所以,即使她想學也學不來。

而刀疤臉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厲狩和小小身後,一動也不敢動,他害怕如果一動的話他的腦袋或許就不長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卻不知厲狩的注意力早在小小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轉移了,他不是嗜殺的人,相反的,能不使武功的時候,他會盡量不使,這也是小小最開始一直不知道厲狩會武功的原因,如果僅僅是他自己的話,他是不會和那個鏢師一般見識的。但一旦事情涉及到小小,厲狩就沒有辦法保持那種雲淡風輕的狀態,像剛剛他會立刻還不猶豫的放出殺氣,如果小小晚回來兩步,說不定刀疤臉已經身首異處了。

問題的答案,厲狩一直沒想明白,但他知道現在這種狀態似乎是最好的,小小在他的身邊,隻要小小在他的身邊,就是最好的狀態。

其他的……

他無所謂。

經過那一晚的事情,眾多鏢師都把不服氣咽回了肚子裏,那種能靠氣勢就把人壓製的動不了的人可不是他們這種小鏢師能惹得。

連帶著小小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待遇。

因為厲狩的關係,這次運貨的總鏢頭也讓厲狩看了他們的運貨目標,可是僅僅是第一眼小小就倒吸一口涼氣,因為……

那個用鮮紅色的布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恰恰好是血妖劍劍匣的形狀!

“這是誰委托我們運送的東西?”小小小心翼翼的詢問。

“這個啊!”總鏢頭看了一眼厲狩,“是江家委托我們運送的。”

“五大世家那個江家?”

“對!”總鏢頭點點頭,“我還納悶呢,他們既然說這是什麽重要的東西為什麽不自己送呢?明明五大世家的江家比我們的力量大多了嘛!”總鏢頭旋即轉為興奮,“不過這次的鏢費可是比以往高多了!”

暗度陳倉!

總鏢頭說了什麽小小已經聽不下去了,以江家人為主要目標的武林中人定然不會想到江家人竟然願意將血妖劍托付給一個名聲不顯的小鏢局來運送!

江家似乎對血妖劍勢在必得,那麽他們要怎麽才能將血妖劍弄回來呢?

畢竟這原本是溫氏夫婦要運送的東西啊!

厲狩拍拍小小的肩,示意她不要擔心。

“小小,我們先幫他們運送到目的地。”厲狩低聲說道,小小對他形容過血妖劍劍匣的樣子,再加上小小的反應,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東西就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小小點頭,畢竟鏢局局主善待他們他們不能恩將仇報。“狩哥,你有什麽計劃嗎?”幾乎是一離開總鏢頭小小就開口問厲狩。

“小小,你確定那裏麵有東西嗎?”厲狩疑惑的看著小小,“江家怎麽會放心將血妖劍交給一個小鏢局呢?”

“咦,可是……”小小詫異的看著厲狩。“狩哥你是說,他們有兩條暗線?其中一條暗線是這家鏢局,也是一個局,另外一條暗線才是真正的血妖劍?”

“恩。”厲狩點頭,“我在那個劍匣裏沒有感到任何凶煞之氣。”

“所以,我們還是等到杭州時在做決定吧!”

除此之外他們別無選擇了。

……

……

這次押鏢的旅程,除了剛開始鏢師們的不友好之外總的來說異常順利,不到一個月,小小一行人就到達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或許是對杭州最好的讚譽。十裏楊柳招搖飄**,柔弱而剛強,環抱著西子湖,夕陽的餘輝灑在粼粼波光之上,還有出雙入對的鴛鴦在平靜的湖麵上犁出一道漂亮的波浪。

江家,就坐落在西湖旁邊,與它武林世家的名聲不符,江家的府邸錯落有致,體現著江南園林藝術,像是一個書香門第一般安靜祥和,少了幾分殺伐血腥之氣。

跟隨著總鏢頭還有一眾鏢師,厲狩和小小一起來到江府。

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可是江家的下人也將這一套學了個完整。

“燕興鏢局?”看門的仆從下上打量總鏢頭,“沒聽過。別想來江家套近乎,我們老爺可沒那麽多閑心!”

“小兄弟,是江老爺委托我們送的鏢,煩請你去通報一聲,好讓江老爺驗貨把鏢費結清。”總鏢頭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聲音比打雷還響,一點也沒想到,對方是想借此機會賺些門敬,一心希望能快點結算之後好回家。“江家是武林世家,總不會欠我們這麽一點鏢費吧?”

“你們是哪來的搗亂的?”看門人不服氣了,“竟敢詆毀我們老爺!來人啊!”

隨著看門人的呼喊,一群高大魁梧的護院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這些人敢說老爺壞話!”看門人有些狗仗人勢的味道,“給我打!”

周圍此時已經圍了不少人,但顯然這是看門人慣用的伎倆,周圍的人除了竊竊私語之外什麽也沒做,反而躲得遠遠地,江家在杭州可不是什麽好名聲。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記恨上,到時弄個家破人亡都是小事,江湖人可不講究什麽王法,快意恩仇才是江湖,而且江湖中人有的是手段去折磨人。

看著那個趾高氣昂的看門人小小有點鬱悶,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江家犯衝,每次隻要和他們扯上關係就沒什麽好事。

瞧,這次又出麻煩了!

總鏢頭皺眉,他倒是不怕打架,可是和顧客起衝突可不是什麽好事,會隻要這件事一傳出去,無論什麽原因都會破壞他們的聲譽,對他們的生意造成影響的。

可是以對方咄咄逼人的架勢,這件事恐怕沒那麽容易善了。

驀然總鏢頭眼睛一亮,看向了厲狩,那天晚上,厲狩對刀疤臉露的那一手他可是記憶猶新。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就太好了!

總鏢頭對厲狩使了個眼色,厲狩看到了,但總鏢頭顯然和厲狩沒有那種默契,厲狩隻是皺起眉,困惑的看著總鏢頭。

總鏢頭繼續使眼色,厲狩繼續困惑。

“小小,總鏢頭是臉抽筋了嗎?”厲狩不解的詢問小小噗哧一樂,那個看門人的視線一下子轉到小小的身上,得意的表情一滯,然後馬上找了個人,在對方耳邊耳語幾句,然後立刻向江府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