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厲狩笨拙的道歉,小小卻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確確實實的歉意,比那些說一套做一套的人強的太多。

這個男人很簡單,簡單的讓人心動,滿腦袋的倫理綱常,卻意外的顧及女人的感受。不善於表達,行動卻實實在在的充滿著他想表達的情感。嚴肅認真,不是江湖人卻比江湖人更一諾千金。可他卻是……

是一棵漂亮的爛木頭!

小小笑了,或許嫁給他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沒關係。”小小揮揮手,“你沒有聘禮我也沒有嫁妝,就算扯平了!”

“我有聘禮。”厲狩突然說,“是我爹娘留下來的。”

厲狩小心的從懷中拿出小盒子,鄭重的放到小小手裏,“這是我爹娘失蹤前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唯一的東西……”小小突然有種壓力。

“打開看看吧!”

小小深吸一口氣,小心的扭開頗為複雜的鎖扣。

小盒子應聲而開。

小小在看到裏麵東西的一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盒子裏的東西是一對項墜。

明明是潔白的玉卻隱隱約約透著一股詭異的紅色,再仔細一看那紅色卻仿佛遊移了位置。

脫胎!「注」

玉中極品,小小僅僅是聽說過,這種價值連城的玉,不,說它價值連城或許還貶低了它的價值,應該是無價之寶!

上等的羊脂玉養於帶著胎盤的死嬰口中,幾百年埋在土中,飽經屍血屍氣侵入,出土後,又掛在嬰兒身上,一直陪伴嬰兒成長至死,經曆長達百年的人氣滲入,然後再幾次反複然後再入土複出土,幾次反複才形成脫胎。

脫胎,一種充滿邪氣的玉!

而眼前這塊兒脫胎玉,被人精心的雕琢成長劍的模樣,兩柄,一長一短,長劍上的花紋清晰可見。

精巧的雕琢讓小小相信要是這兩個項墜被放大的話絕對是絕世寶劍!

“喂。”小小咽咽口水,有些艱難的開口。

“恩?”

“能問一下你爹娘是做什麽的嗎?”

“不知道。”

“不知道?”小小詫異的仰起頭,“怎麽會不知道?”

“我從小父母就不見了。”厲狩解釋著,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你不帶上?”

小小聞言立即合上盒子,拚命的搖頭,把盒子推回厲狩的懷裏。“太貴重了!”

“這東西很值錢嗎?”

這東西很值錢?根本就是價值連城好不好?那個白癡會問這麽白癡的問題?

小小驀然抬頭,卻正好對上厲狩困惑的雙眼。

好吧,她未來的夫婿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大戶人家,所以她就當沒聽到好了。

厲狩看小小沒有反應,便挑眉,“這是聘禮。”

小小抿起唇,“好吧,那個長的應該是你的,而短的才是我的。”

這次厲狩沒有反駁,而是伸出手將那個短的項墜拿了起來,轉到小小的身後,小心的為小小戴上。

小小愣愣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怎麽了?”厲狩伸手將另一塊兒玉,自己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怎麽會幫我戴項墜……”

“不能嗎?”厲狩再次皺眉,“如果不能的話,我道歉。”

“不是不是。”小小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她未來的夫婿不僅僅是個爛木頭,還是個大白癡!“我是問你為什麽會為我帶!”

“你是我娘子。”

依舊是沒有甜言蜜語的話語,卻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就因為她是他的娘子,所以他可以無條件的對她好,這樣一個男人值得她去托付終生,可是……

小小暗中歎氣,如果他們之間有愛就更好了。

但是,人生哪有那麽完美的?

她會試著接受眼前這個優點與缺點並存的男人的。

沒有賓客的見證,沒有高堂的參與,一盞紅燭,就是他們婚禮的全部。

不過讓小小意外的是,厲狩並沒有碰她,甚至不在一張**過夜,這樣也好,即使嫁給了他,但他們還算的上是陌生人。

成親的第二天,厲狩履行諾言,立刻帶著小小遠離蘇州,向西域出發,厲狩原本的計劃就是看看江南,然後再去西域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彪悍的民風。

不過,現在多了一個人,厲狩歎氣。

一路上,厲狩發現小小實在是和他心目中女孩子的形象相去甚遠,在書上描寫的溫婉可人、知書達理、嫁夫從夫的女子形象,在小小身上一點也看不到。

比如……

在路過某條小溪時……

“狩哥,你看,好大的魚誒!”小小興奮的拉著厲狩的衣擺,成親後,小小就這麽叫著厲狩,其實她最想叫他大木頭啦!說來好笑,他們兩個人是在成親的當天才知道對方的名字的。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某個小女子就已經挽起衣裙噗咚跳到水裏利落的將魚抱出來了。

“小小。”厲狩不由揉揉太陽穴,“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麽了?”小小瞪大眼睛。

“女孩子不應該那麽莽撞。”

“我說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小小從袖子裏抽出一把小刀熟練的將與開膛破肚。

厲狩不讚同的搖頭,決定來一場訓妻記,“小小,你……”

厲狩剛剛開口,小小那邊的命令就下來了,“狩哥,幫忙揀點柴火。”

好吧,先填飽娘子的肚子,再來討論是否合理的問題吧!

「第二章完」

「注」“脫胎玉”是存在的,世間罕見,本文增加了脫胎出產的難度,做了些許改動。

成親不僅僅是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那麽簡單,還有一些生活上的瑣事。

在他們成親七天後的某個晚上的客棧……

“小小,”厲狩將一件髒衣服遞給小小,“幫我洗一下。”

“……”

“怎麽了?”厲狩看著不動地方的妻子,卻見她一臉尷尬的站在那。

小小偷覷他一眼,又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孩迅速低下頭去,小小聲的說,“我不會……”

即使在家裏不受重視,但小小依舊不用做那種粗活,免得別人說閑話,落了燕家的麵子。

厲狩凝視著妻子,無奈的歎氣,緩緩把拿著衣服的手縮了回去,又緩緩的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衣服,“好吧,我自己來。”頓了一下,又像想到什麽似的,“你的衣服也可以交給我。”

小小盯著厲狩半晌,咬咬牙,決定告訴厲狩某項他一直忽略的事實,“其實……”小小麵色艱難的吐出下麵的話,似乎要告訴厲狩她其實是個男人似的艱難,“我也不會中饋。”

厲狩漫不經心的將髒衣服疊起來,“沒關係,我會。”

“……我還不會打掃房間。”

“沒關係,我會。”

“……我連女紅都不會。”

“沒關係,我……”厲狩驀然抬頭,滿臉驚愕,“呃,不會。”隨後馬上接了一句,“女紅不是未出閣的少女必會的嗎?”雖然他沒接觸過除了小小之外的女孩兒,但書上是這麽寫的啊?還是說他看的書是八百年前的,早過時了?

“是啊……”小小抿著下唇。

“那你怎麽……”

小小深深吸一口氣,覺得有必要將一切告訴給未來要和她生活一輩子的夫君,“教導女兒是娘親的責任。”

說道這兒,厲狩就明白了,“你娘親改嫁了,所以,她沒教過你。”肯定的語氣。

“不是改嫁……”小小不敢抬頭,隻能用極小的聲音說出實情,“是和別人私奔了。”

“沒關係,那些事情……”厲狩抬起手揉揉小小的腦袋,“我會就可以了。至於破掉的衣服”厲狩略略思索,“我去找別人幫忙就好。”

小小抬起頭,卻看到厲狩的眼神溫柔體貼,而又憐惜,沒有厭惡,沒有鄙視,那樣柔和的眼神,讓她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狩哥,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真的很好看欸?!”

厲狩一愣,“我認識的人不多。”

“哦。”小小點頭。

“但是……”厲狩看著小小,表情驀然變得嚴肅而又嚴厲,仿佛剛剛的柔情全是假象,像絕世高手似的噗噗的全飛了,“我記得你說過,娘親是改嫁了。”

小小不由自主變了臉色,他到底還是不能接受她娘親的事情嗎?

“這和你剛剛說的不一樣。”

要來的還是來了嗎?小小苦澀的歎息。

“要知道我是你的夫君。”

就知道沒人能接受她娘親私奔的事實。

“所以我不讚同你對我說謊。”

來吧!大不了一封休……咦?等一下,說謊?

“要知道說謊是錯誤的行為,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誤會,甚至是兩個人相互殘殺……”

小小滿臉困惑,現在是說到哪裏了?

“結果殺來殺去卻發現弄錯了人。最糟糕的是……”

“夫君大人麻煩你等一下。”

“什麽事?”厲狩因為小小的打斷而不悅的皺眉。

“你不介意我娘跟別人私奔了?”小小直勾勾的看著厲狩的眼睛,試圖查詢出有什麽不對勁。

“介意什麽?”厲狩困惑的望著小小,似乎不理解小小的話。

“我娘親和別人私奔了啊!”三綱五常、倫理道德、尊師重長,不是這個大木頭最重視的嗎?

“我娶了你。”厲狩慢吞吞的回答著小小。

“所以?”

“她也是我的娘親。”厲狩回答的理所當然,卻讓小小的眼睛泛起淚光。

一個把她的母親當做母親並包容她母親所做的一切的男人。

小小驀然抱住厲狩,“狩哥,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

因為她的娘親,父親厭惡她,兄弟姐妹嘲笑她、欺侮她,血緣的關係往往是傷人的利器。

他是第一個那麽坦然接受她的人!

厲狩垂眸看著小小,滿足妻子的要求也是丈夫的責任,“多久都可以。”

厲狩抱著小小一語不發,任由小小委屈的在他懷裏說著含混不清的話,以他的耳力也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