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走走吧!”厲狩從小小手中接過胖小子,一隻手抱著他,另一隻手牽著小小的手,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弄得小小有些不好意思。

兩個人就這樣隨意的走在大街上,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卻依舊有種寧靜祥和的甜蜜氣息。

在一個小小的攤位前,厲狩拿起一個銀手鐲,一大一小,正好給小小和胖小子,那一趟押鏢的錢還剩下不少足夠買下這對手鐲了,再加上小小近乎無敵的殺價功夫,說不定還能有一些富餘。

小小看著厲狩一臉嚴肅的抱著孩子,還挑著女人才會買的東西,這副表情加上正在做的事情,怎麽看怎麽滑稽。

而小厲雲竟然也學起父親的模樣板著一張小臉,順著嘴角流下的口水卻破壞了這份嚴肅,顯然一本正經不適合小厲雲,僅僅一小會兒小厲雲就破功了,開始像隻小猴子似的不停扭動。

這一大一小,就是她幸福的來源。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嚴肅但卻溫和的男人帶給她的,雖然嚴肅又無趣,卻是最值得依賴的男人。

小小緊了緊牽著厲狩的手,像是給自己信心一樣,深吸一口氣。

“狩哥,佩宜,是我母親的名字。”

“狩哥,佩宜,是我母親的名字。”

聽到小小這麽說,厲狩挑選手鐲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而是恍悟般的點點頭,“你說過你母親在苗疆。”厲狩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小小,“你不想見她嗎?”

小小咬著下唇,眉頭鎖的緊緊的,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我……我不知道……”

厲狩揉揉小小的腦袋,將剛剛挑選的銀手鐲放到小小的手裏,“沒關係,慢慢考慮,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狩哥……”小小感動的看著厲狩,母親在她幼時毅然決然的跟著那個苗族男人離開,拋棄了她;父親、兄弟姐妹也拋棄了她,雖然樂觀的小小依舊快樂而充實的度過每一天,但心底還是充滿了被拋棄的不安,不過,現在沒關係了,隻要有這個名叫厲狩的笨男人願意陪在她的身邊就沒關係了!

“小小,無論如何她是你的母親。”厲狩試探的對小小說,他知道小小的母親對小小的傷害,老實說,在心底厲狩也是責怪小小的母親的,責怪她竟然拋棄了小小,完全沒有為人母的責任,更責怪她造成了小小並不快樂的童年。發現自己竟然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厲狩立刻搖搖頭,想把這種想法甩出去,子不言父過,無論如何小小的母親就是他的母親,他不應該責怪她的。

可是,有時候越是想放棄某種想法,這種想法越是牢固。

厲狩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將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埋在心底,“小小,我帶你去蠱王的府邸吧!”

小小疑惑的看著厲狩,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師父告訴我,如果想知道某個人的想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藏在他的背後。”

“你是說……”小小驚訝的看著厲狩,“你要帶我去聽牆角?”

厲狩的臉一下子紅了,這種事他以前沒做過,也從沒想到要做。

“狩哥!”小小的臉上難得嚴肅。“聽牆角可是不好的行為哦!”總算輪到她來扮演教導者的角色了!

厲狩嚴肅的臉上出現一絲赧然,卻讓小小的下一句話弄的一愣。

“所以我們現在就去做壞事吧!”

“……”

……

……

無月步作為冠絕天下的絕世輕功自然有其獨到之處,無聲無息,輕若鴻毛,飄渺瀟灑。

有這種絕世輕功作為依仗,厲狩一點也不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就帶著小小還有某個沒人照顧不得不帶來的小家夥來到了蠱王的府邸。

在這裏住了近兩個月的厲狩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蠱王住的地方,若有若無的歎息從室內傳出。

“佩宜,你不要哭了。”莫上行歎息,“那天如果你可以出來的話,說不定就見到小小了。”

回答莫上行的依舊是哭泣。

房頂上的厲狩悄悄掀起瓦片的一角,雖然做的沒有雲行大膽熟練,但總歸是沒被莫上行發現,蠱王善蠱卻不長其他的武功。

莫上行長長的歎息一聲,“我莫上行英明一世,卻不想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竟是自己的女兒。”

聽到這句話,小小和厲狩都是一愣。

“對……對不起。”一個帶著哭腔的女人聲音傳來,“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莫上行再次歎息,“你我一直無嗣,大概就是老天對我們的懲罰吧!”

女人的哭聲微微一頓,像是著了魔似的不斷呢喃著,“應該帶她走的,應該帶她走的。”

“說什麽都晚了。這件事應該怪我。”莫上行搖頭,臉上帶著濃濃的愧疚。

女人微微抬起頭看著莫上行,“不,當時的情況你隻能帶一個人走啊!應該怪我,如果我當時不離開小小的話……”女人停了下來,繼續哭泣。

莫上行伸出手為女人擦幹眼淚。

“如果可以再見到小小,就讓我們加倍補償吧!”

屋頂上小小緊咬著下唇,臉色詭異卻又一語不發。

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的父親不是江南的燕嬴嗎?

怎麽會是蠱王?況且她明明和她的六姐燕青茹有些相像啊!

“快過年了,我得為小小作件新衣服……”女人突然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打開一個大箱子,那裏麵堆滿了女子的衣物,從小到大,像是在記錄著某個少女的成長。“還有,有的衣服不適合小小,要給她改一改。”小小住在蠱王府的日子裏,佩宜顯然是偷偷見過小小。

女人一件件的將衣物鋪在**,每一件都保存的很好,除了些微歲月的痕跡,所有的衣物都用最細密的針腳縫合,比起小小的女紅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顯然所有的衣服都是給小小的。

人有很多時候在做錯事情之後才想到補償,卻沒有想過傷害一旦造成,傷口卻永遠無法愈合。

莫上行搖頭歎息,每個新年佩宜都會這樣,他也由著她去了,若不是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小小的信念支撐,恐怕佩宜早就崩潰了。或許將她的注意力分散才是最好的方法。“若是無事就給女婿還有外孫也做一件吧!”

佩宜手上的工作微微一頓,“恩,會的。”女婿和外孫,這兩個關鍵的人物不知什麽時候可以再次見到,佩宜借著燭光,仔細的縫好每一個針腳,做著自己的女兒不知道能不能穿上的衣服。

室內再也沒有一絲聲響。

屋頂,厲狩一直注意著小小的表情,半晌,小小麵無表情的將瓦片扣上,“狩哥,我們走吧!”

沒有多問,厲狩點點頭,帶著小小兩三下就躍出了蠱王府。

到了客棧,小小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給胖小子喂吃的,哄他睡覺,然後再在厲狩看書的時候做女紅。

可是今天,厲狩看書的時間明顯減少了很多,僅僅是一小會兒,厲狩就將書放下,把小小握了很久卻又一針未縫的布拿到一旁。自己坐到小小的旁邊,“哭吧!要是吵醒了雲兒,我去哄他。”

厲狩的一句話,讓小小忍了很久的眼淚一下子湧出。

“為什麽啊!她在拋棄我的時候沒想到後悔嗎?”小小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尋求答案,對厲狩不斷傾訴著,“我的父親明明是燕嬴!怎麽會是蠱王?”

“我討厭他們!討厭!”小小橫臂抹去眼淚,鼻涕抹在自己的袖子上有點髒,所以,小小毫不客氣的抓起厲狩的衣擺。

就像小小很久以前第一次對著厲狩大哭時似的,小小在不斷的哭,還在不斷的說,厲狩負責借給她肩膀,依舊什麽也沒說,手撫著小小的背脊算是無言的安慰。

這種慰藉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兒來說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但卻是最適合小小和厲狩的相處之道。

堅強如小小根本不需要同情似的的撫慰,她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後盾、一個可以讓她肆意妄為而包容她的的人而已。

厲狩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狩哥。”小小抬起頭,像是下了某種決定,“我們去夜凝堡吧!”

小小還不知道怎麽麵對對她來說全然陌生的父母。

“好。”簡單的一個字就是厲狩的回答,厲狩想了想,覺得僅僅回答妻子一個字不是一個好丈夫的所作所為,所以又幹巴巴的加了一句,“我們現在收拾行李?”

噗哧。

看厲狩苦思冥想半天竟然擠出這麽一句話,小小竟然笑了出來,她果然嫁了一個最好的丈夫呢!

隔天,小小和厲狩準備好了旅途所需要的東西,趁著夜色將一封告別信投到了暫住在蠱王府上的溫氏夫婦那裏,然後離開了這座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城鎮。

一路上,小小和厲狩不緊不慢的走走停停,欣賞沿途的風景,在山上從來隻接觸過書本和師父的厲狩對於山清水秀的美好風景自然有一份向往,而天性活潑的小小也喜歡遊山玩水。至於厲雲這個小家夥無論何時都可以自娛自樂玩的很好。

但兩個人總算在過年之前趕到了夜凝堡。

這一次迎接他們的……

“厲狩!你個臭小子!”又是一群老頑童似的人物。

這群老人拿著各自的武器一起向厲狩攻來,淩厲的攻勢讓小小目瞪口呆的錯以為他們踏入了敵人的地盤。

下一秒,小小手裏多出來一個笑嗬嗬的小肉球,然後再次目瞪口呆的看著厲狩將那群老人用內力逼退,卻沒有傷害他們。

“嗬,這個混小子竟然學會還手了!”一個老人語氣憤怒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卻笑嗬嗬的。

“給這個臭小子一點教訓!”

“對!給他點教訓!”

一群閑的無聊的老人叫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