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廖三

“這‘迎龍梯’,又叫‘天鶴台’,乃是印證‘仙鶴迎龍’的福祿之兆。”厲丘對陳文龍款款而言,

“現在,你就把那位雙目失明的風水先生背下去,然後再踏著七十二階迎龍梯,背著老人一階階爬上來,這就是迎龍局。”

厲丘站在山丘上,以易數和鬥數起卦,演算著氣局玄機和風水奪天之數。

“這迎龍之道,需要把廖先生背下山再背上山?”陳文龍麵色一陣怪異,

“他人腿腳不方便,再說這七十二級台階,萬一我體力不支,雙手一打滑,豈不要出人命?”

厲丘點點頭道:“所以,這便須看你最後的一分命格和誠意,真若如此,你陳家便是徹底與兩條金龍無緣了。”

“廖先生身子骨不好,這不是在為難他麽?”陳文龍猶在自言自語。

“陳先生,記住,你背上背的已不完全是一個人,他身上攜有這‘金龍寶局’之雙龍風水感應,相當於你背了兩條金龍在身,

“自然,天地萬物皆會有氣脈感應,爾時仙鶴飛來,且會在七十二階‘天鶴台’上產下一枚仙鶴蛋。”厲丘語調一升。

“我背的不僅僅是人,更是兩條金龍?!”陳文龍和家人、燕宏彬盡數瞠目結舌,“還會有仙鶴飛來,並且在台階上下蛋?”

“對,不過,這一切都掩於鴻蒙精氣之中,一切都在冥冥中潛移默化,我們外人都看不到。”厲丘點點頭,

“但是,陳先生,你背上的廖先生卻能看到——”

“他不眼睛瞎了麽?他怎麽能看得到?”陳文龍一怔。

“迎龍局一開,廖先生便攜有金龍氣數在身,或者說,是兩條金龍能看到仙鶴蛋。總之,當你背著廖先生一步步爬上來時,

“隻要你感覺背上似乎輕若無物之時,那便是兩條金龍見著了仙鶴蛋,重新匯成了‘雙龍戲珠’,便是飛龍在天,天一生水,水到風來。

“從此,你這陽宅風水之金龍寶局便再成氣候了,迎龍之道便算順利完成。”厲丘說罷輕籲一聲。

“呃,這風水化解之道,果然玄之又玄,天機奧妙啊!”陳文龍和燕宏彬一陣感歎。

“可厲大師不是說,這迎龍局對命主有什麽衝克和危險麽?”燕宏彬問道。

“嗯,我這隻說了上闕,還有中闕,下闋呢。”厲丘一陣搖頭,“如果,你背著廖先生踏上七十二級台階時,

“你背上重量始終如一,那便是廖先生或者說兩條金龍根本沒有見著仙鶴蛋,也即並未匯成雙龍戲珠,

“那麽,這便是陳先生你的誠意始終不能打動天地法眼,兩條金龍便是徹底遠離你家風水氣運了,

“從此,你這陽宅再不可能乘龍,除非‘引鳳’,這陽宅便始終是一副歹風惡水,人畜不寧,諸事不順。這乃是中闕。

“下闋,那便若是陳先生你體力不支,或者因為其他意外,你背上的廖先生脫手打滑而摔了下去,金龍入淺灘,天打五雷轟,

“說不準,便有一道天雷會劈著陳先生你。當然,這隻是最末之果,不定你便能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陳文龍聽到這裏,額頭已是汗水淋漓。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仍是不能感化那兩條金龍,那麽,你這處陽宅便隻能舍棄之,再另行擇地築舍了。”

厲丘見他驚駭如此,稍一平和語氣,“如果你不忍舍棄這處宅子,那便還有一著,

“便是我早前給你說的,引鳳而成‘鳳凰宅’,同樣是一副上吉風水。當然,我須另外收費。”

“唉,是我造孽,一切都因我而起!當下,無論如何,我先將這廖先生背下去再說吧!”陳文龍當即喚來阿貴,在他耳邊輕聲一陣。

阿貴隨即喊上兩個漢子離去,不多時,又見他三人抬著一副擔架走過來,擔架上坐著一位身形佝僂、一頭亂蓬蓬花白頭發胡子的老人。

讓厲丘驚詫的是,老人的手給反綁著,而嘴上也被封著膠布。

老人大約七十來歲的樣子,矮小清瘦,麵上身上汙穢不堪,兩眼毫無神色,正是一失明之人。

這便是廖三?陳心心口中的“三爺爺”、段夫人口中的那位高人?

千古風水世家廖氏一脈的傳人?

厲丘和小五眼相對一望,皆是輕歎一聲,這就是命啊!

想他年輕時,也曾是一位踏破山川日月、堪輿龍行虎奔、身負不世之才的豪氣幹雲之士,

未料到遇人不淑、識人不賢,下半輩子竟遭受如此彌天劫難,真個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英雄暮年啊!

“為什麽要反綁他、封住他的嘴?”厲丘一陣莫名。

“這個,廖先生這幾年精神有些失常,一直胡言亂語,動不動便對我陳家上下破口大罵,言辭極盡汙穢肮髒。”陳文龍麵色一陣扭捏,

“出此下策,實屬無奈,唉,這也的確是我陳文龍對他不住,經此事之後,我定當竭力償還所犯之孽,待他若親父一般……”

厲丘心下一陣奇異,一看時間,當即說道:“那便開始吧。”說罷,將已點過用神的一張迎龍符貼在陳文龍背上,

然後再在七十二級“迎龍梯”前連走三圈玄空奪氣步,一捏道指法訣,口中一陣念念有詞,解開了迎龍局的氣脈。

這山丘之上,俄而便覺一陣氣流翻騰,罡風四起。

陳文龍當即從擔架上背起這位老弱眼瞎的風水師,老人瘦骨嶙峋,看起來身高馬大、正值壯年的陳文龍背上他並不吃力。

於是,陳文龍背著老人一步步向七十二階石台走下去,在場所有人都知事關重大,皆是緊緊盯著陳文龍,大氣不出一聲。

厲丘四下一望,陳心心仍是不在場。

且說陳文龍背著那雙目失明的廖三走下了七十二級台階,心想自己堂堂一介要門當家人,一個大老板,怎會如此遭罪?

這六月天氣,三十六七度的高溫,背著一人爬上爬下,這等苦,他豈有吃過?

當年便是自己的親爹親爺爺都沒這般伺候過,是而一路上心頭滋味如五味瓶打翻一般,酸甜苦辣鹹皆有。

個中滋味,也隻有他能體會。很想罵人,他卻也不知道該罵誰,畢竟這是在考他的誠意。

順利走下山,他歇得一陣,便又背著廖三開始往上爬。

“一、二、三、四、五……”陳文龍在心下數著台階,卻隻爬了七八階,他便累的一身大汗,

在台階上停歇一陣,望望丘頂,一聲長歎,背著老人繼續向上爬去。

他隻希望,背上能突然一覺空空如也,按厲丘所說,那便是兩條金龍已然見著了仙鶴蛋,金龍飛來,雙龍戲珠風水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