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我能明白大汗的心,我們這些人雖然身處於這樣的位置,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未必是自己心中想做的,往往身不由己。

但是……紮貢汗且聽我一句話,我們閆碩此來,是抱著滿滿的誠意而來,圖的就是雙贏的局麵。

東方的幾個大部落這些年接二連三的受挫,也速該已經是一枝獨秀。

他們甚至自己把手伸向了我們閆碩。

按道理來說,這些事情本是部落裏的秘密,但我既然是抱著誠意而來,和曼頓汗說說也無妨。

就在今年上半年,我們派出去的七支采購商隊隻回來四支。

在路過也速該領地的時候,被他們扣留,雖然礙著不好與我們撕破臉皮,最後放行,但回來的路上依舊有兩支商隊受到伏擊。

試問草原上誰人不知道我閆碩的旗幟,誰有膽量明目張膽的把手伸向我們的商隊。

紮貢汗,如果是你的圖祿埠,你們會這麽做嗎?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我派人查,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有人搶了我的東西,卻能把屁股擦的幹幹淨淨。

這一手棋如果沒有些手腕如何下的出來。所以我們才不得不防!對方顯然有野心有手段,想必圖祿埠如今也麵臨著同樣的問題吧?

如果我們不聯合起來難道就放任某些人在我們頭頂上拉屎撒尿?

還請紮貢汗三思啊!”

碩答仆聲情並茂,講到最後,直接站起來走到紮貢跟前,一臉希冀的看著對方。

他句句講在點子上,就像是鼓點,一下下敲擊在紮貢的心口。

沒錯,之前那些每年經過圖祿埠的商隊像是受到某種警告一樣通通繞路,無人願意與圖祿埠通商。

他們的布料調料,尤其是食鹽哪怕花重金也很難購買。沒有鹽巴,哪裏來的力氣打仗,這是一條絕路啊!

“碩答將軍……稍安勿躁。”

良久,紮貢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內憂外患,如果斷他們商路的人真是也速該,那如今的也速該還想著插手他們部落的事情,豈不是將手伸的太長了。

他不是不知道可敦與曼頓私底下有聯係,但卓索和哲裏木是他的兒子,他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絕。

哪怕看出曼頓想扶持卓索,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在暗中破壞,沒有把可敦做的事情公之於眾。

這些年也是因為可敦的關係,圖祿埠與也速該沒有爆發一場戰爭,於情於理,可敦是功臣。

但是如今……如今他已經不能再猶豫了,盡快為部落找到商路才是重中之重。可是聽碩答仆的語氣,似乎閆碩部也在這方麵遇到攔路虎,圖祿埠如今當真沒有路可走了嗎?

“紮貢汗!我如何不急?

那我部數十萬族人的生計啊!容不得半點閃失,還請紮貢汗一定給我一個答案!”

碩答仆深深看著紮貢,年輕俊朗的麵孔上掛著肅穆和鄭重,他身為碩答家的未來家主,閆碩部如今的頭人,必須要給族人一個交代,這也是部落人們能否接納碩答家的一個關鍵。

他右手放在胸口上,按住心髒的位置深深向紮貢行了一個禮。

閆碩人不適合戰鬥,他隻能向紮貢求助,鐵獸騎已經很多年沒出現在草原上了,已經有很多人忘記它曾經的輝煌與榮光。

但碩答仆沒有忘記,也隻有那樣的軍隊才能夠擊敗強大的也速該。

他們的軍隊都經過東方城最優秀匠人的加持,從與昆勒的幾場戰役就能看出來金甲衛與草原傳統騎兵步兵的差別,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這樣的差距叫閆碩如何去單槍匹馬的戰鬥。

“我要與我的二汗商量,他是我們圖祿埠的戰神。

如若戰,此戰必定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草原都會因為這場戰鬥而震動。

我要和我們的戰神商量,贏了固然是好,如若輸了……輸了的話,隻怕圖祿埠如今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屆時我們隻會更艱難。

碩答將軍給我一點時間吧。”

他說要便靜靜的靠在虎凳的把手上,上麵兩顆虎頭怒目圓睜,帶著猙獰的氣息仿佛隨時都會從把手上跳出來一般。

空氣都是安靜的,碩答仆就這麽站著看向把玩著手心中虎頭的紮貢,最終沉聲點頭,吐出一個“好”字。

“我回去等候紮貢汗的消息,希望在圍獵結束之後您能讓我帶一個禮物回閆碩。”

說罷,碩答仆向紮貢點了點頭,趁著外麵無人,如他來時那樣迅速消失,神不知鬼不覺。

紮貢在他走之後一直沒有動,他把玩這虎頭,指腹來回在老虎逼真的牙齒上來回摩挲。

不多時,外麵把守的士兵轉醒,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見對方還躺著,上去就是一腳。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帳篷被人掀開,而紮貢正坐在裏麵。

二人渾身一抖,拎著長矛便進來和紮貢請罪。

“大汗……”

其中一個稍微瘦點的人貴在地毯上,“屬下前來請罪,我們……不小心睡著了,實在是該死!”

瘦男子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另外一個見狀也跟著做。

“你們沒喝酒?”紮貢微微抬起眼,不出意外的話,是碩答仆搞得鬼。

“沒有!”

“沒有……”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回答。

“出去吧……下不為例。”紮貢揮手,這裏人員複雜,指不定是碩答仆為了悄悄進來見他一麵用藥迷暈了這兩個人。

看來他往後必須要加派身邊人手了,如此輕易就被人摸到身邊,幸虧碩答仆並無惡意,如果是也速該的人……

紮貢眼睛裏透露出危險的光,“如果是也速該的人,他們恐怕巴不得弄死我吧?”

“謝大汗!”

二人沒想到這次這麽輕而易舉就了事,當即再次跪下磕頭。

“等等!”紮貢看著手心的骨頭,叫住從地上起來正打算退出去的士兵。

“大汗還有什麽吩咐?”瘦男轉身抱拳。

“傳我命令,召二汗前來議事,你一個人去,不得讓任何人知道。”

“是……”

兩人退出去,其中一人很快前往敖漢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