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居

“我知道……”江牧野低下頭,看著自己滿身的傷,“這不就是現實麽?確實很殘酷……”

“這是個意外……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的兩個兄長我已經懲罰過,他們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今天你就搬去敖漢家,他會保證你的安全。”

紮貢站起來,這個消息恐怕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也是隨口一提,他從懷裏拿出一塊盈白色的物件,輕輕放在江牧野枕頭邊。

“你母親的東西,物歸原主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便朝著外麵走,光亮刺眼,江牧野眯著眼睛看紮貢的背影,若有所思。

“談的怎麽樣?”卡奧走進去。

“不怎麽樣……”江牧野回頭,他現在已經能夠勉強從**坐起來,拿起衣服輕輕披在身上,少年瘦弱,足矣看到身上的肋骨根根排列,精致的麵容慘白,黑發貼著他的後背,深邃的瞳孔中毫無情緒,像是陶瓷燒出來的娃娃,沒有生機。

“什麽時候來接我?”

他靠在大氅中發問。

“人已經來了,剛才大汗在這裏,我就讓他們等在外麵,你準備好了?”卡奧知道他問的是什麽,這個孩子的心思縝密,他活了這麽大年紀,還找不出兩個能夠和江牧野相提並論的。

看起來,他是算準了時間敖漢會這個時間派人來接他,至於他躺在這個地方不能動彈,究竟是怎麽知道外麵風吹草動的,卡奧不得而知,但江牧野的沉著超出了一般人的範疇。

“好了……讓他們進來吧……”勉強穿上裏衣,再抬頭時,對麵已經站了一排人。個個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有兩人抬著擔架,上麵鋪著柔軟的狐皮,他們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等待著江牧野。

“我穿好了……走吧。”終於,江牧野準備得當,五個大漢依次排開,有兩人走上前,將擔架放在他床下,畢恭畢敬將他迎上去,再有一人從後麵走出來,拿著熊皮替他蓋上。

“老卡奧……我會再來拜訪你的!”

臨走前,江牧野回頭衝卡奧說到。

“隨你……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別再來了,沒事就來拜訪醫生並不是什麽好事!”卡奧送他出帳篷,從現在起,江牧野就要去敖漢那裏生活。

“也許吧……我們走……”他笑了笑,向幾人下令,這些人都是敖漢派來的,看起來唯命是從,他很滿意。

在柔軟的擔架上躺著,幾乎感覺不到顛簸,走到一半,江牧野抬頭朝身邊的人說到,“我原來住的地方還在嗎?”

那個帳篷本來也是臨時搭起來的,紮貢想讓兒子留在他的身邊,這是恩寵。也是毒藥。

“是的……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搬走,送到了您的新居。”

前麵帶頭的男人回答,他大概三十歲,麵容滄桑。

頭發很長,編著辮子綁在身後,臉上刻著刺青,很大一塊,幾乎蓋住半邊臉,猶如夜叉,猙獰可怖。

“你叫什麽名字?”江牧野看著他,他應該是這些人的頭領。

“小的叫額圖!”男人放慢腳步,直到和江牧野的擔架持平,方便回話。

“額圖……好的,我記住了。”江牧野閉上眼睛,他馬上就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居住,新的生活就要開始。

他逃離了紮貢的視線,在這之後,隻希望敖漢能夠替他暫時擋住可敦的暗箭。那天晚上他聽過可敦說話,江牧野有直覺,那個女人會給他製造不少麻煩。

這是退讓,可目前為止,他想不出有什麽比這還好的辦法。

那些人都是豺狼,如果他留在權利的中心,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除非化身為猛虎,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豺狼才會退散。

他不是猛虎,目前來看,敖漢很符合這個定位,用一身的傷來換一把保護傘,在江牧野看來,其實不虧。

想了想,江牧野從懷中取出那塊紮貢給他的東西。那是塊瑩白的玉佩,渾然一體,雕刻著一對騰雲駕霧的生物。

江牧野聽母親講過,這在漢人那裏叫做龍鳳呈祥,龍和鳳都是偉大的生物,它們是一對,彼此愛慕,長久的壽命讓他們永不分離,在戀人看來,沒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事情。

“或許是當年遺落下來的吧……”他淡淡的猜疑,將玉佩掛在自己脖子上,隻要是母親的東西,他都好好的收起來了,之所以詢問他之前住的地方是否被拆掉,是因為裏麵有他千裏迢迢帶回來的母親的遺物,對江牧野來說,那些東西很重要。

………

………

“阿爸……人還沒回來嗎?”

阿依娜站在太陽底下,她已經等了很久,敖漢就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眺望著遠方。

“很快……再等等。”敖漢摸著女兒的頭,他不明白為什麽阿依娜對江牧野的事情格外上心,但隻要是女兒喜歡的,他都會盡力去完成,這是他對阿依娜母親的虧欠,也是承諾。

“我知道了……阿爸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裏等著就行!”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阿依娜想自己等著就好,催促敖漢先離開。

“嗯……那我走,要是人到了,你就帶他去吧,大汗找我還有些事情,說不定要晚上才回來,你自己一個人,有事的話就讓拉姆來找我。”

敖漢一邊走一邊說,他牽著一匹馬,坐在馬背上囑咐。

“好的,我知道了……”阿依娜點頭,“卓索和哲裏木怎麽樣了?”

“一人領了二十鞭子,估計這幾天都下不了床,因為可敦的原因,大汗能做的不多,但對博爾赤也算是個交代了。”

………

………

阿依娜目送著阿爸走遠,腦海中回**著他臨走時的話語,“交代……”大汗能為了江牧野這麽做,看來江牧野在他心中還是有些份量的。

阿依娜笑了笑……這樣就好,有父親的疼愛,江牧野心裏應該會好受一些。

“阿依娜!”拉姆從遠處而來,她黝黑的臉上掛著汗珠,行色匆匆,“ 人送來了,我們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