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袖

屋子裏,常庚的睡臉顯得特別親切。

我微笑著拿起窗邊的信箋,打開,裏麵是一封信。今晚若是回不來了,這也許就是我的遺書。我的積蓄一共十二兩三十文,藏的地方就寫在信上。

現在我回來了,那麽錢可以自己留著了,噢,我心愛的銀子們啊。

活著的感覺簡直美妙極了。

從積蓄裏拿了一兩銀子出來放到信箋裏,我倒在**,很快陷入了黑甜鄉。

“快起來!亂紅哥,快起來!”

唉呀,我還沒睡醒呢,別吵我。

“亂紅哥,信箋裏有一兩銀子,你快起來看嘛!”常庚硬是把我拖起來。

我努力撐開眼皮,哼唧一聲:“嗯,看見了。讓我再睡會兒。”

我又倒下。

“施亂紅!要誤工啦!晚了王爺會罰你的!”

我一個鯉魚打挺,常庚成功地將我從**喚起來。

他手裏拿著銀子,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亂紅哥,你說的居然是真的欸!天啊,怎麽可能有這種事情,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揪一揪他的小臉。

“你揪我幹什麽!”他瞪了我一眼,“不知道疼啊!”

“幫你驗證你不是在做夢啊。”我靠在床柱上笑,“常庚,你以後命一定很好。連老天都疼你呢。”

“是啊是啊,我已經很開心了。有亂紅哥你,有大妞,式玦,還有廚房裏的康師傅,看門的大黃……和你們在一起,老天真的很疼我呢!”常庚笑容燦爛。

不知為何,心裏一酸,無論是在這裏還是在那邊,真正關心我的,又能有幾個?

“拜托,不要把我和大黃相提並論可否?”我拍拍他的腦袋。

至少,現在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是被老天眷顧的,就足夠了。

托八王爺的福,他老人家最近幾天都不爽,在書房一呆就是很長時間,導致我在門外站得腰酸背疼的,還得挨餓。

林式玦這小子也奇怪,王爺看書他在旁邊伺候著,也不嫌累。有時出門吩咐我去取書,也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弄得我渾身不自在。其實他那副不搭理人的德行其實也挺好,難道老子犯賤,不和他吵幾句,就不對頭了?

總之這幾天的日子就是過得憋屈。

唉,你說這王爺都這麽大把年紀了,還不多娶幾個老婆好好享受享受。上次那個若蘭本來以為是個小妾什麽的,現在才知道姬月追居然根本沒有娶妻,怪不得人家姑娘使出那種下策來吸引他的注意力。要是有美眉肯如此為我,我鐵定立馬娶人回家。還有,之前的閉月和羞花小姑娘也不錯的很,真不知這姬月追怎麽想的,放著美人不抱,有事沒事跑書房裏悶著,莫非,他是冷感?

心裏同情著可憐的八王爺,走到他寢居門口,奇怪,他居然還沒起床。以往我當職時間到時,他都正在梳洗,今天房門緊閉,顧總管守在門口,這情形說不出的詭異。

我在門口站好,很討好地衝著顧總管笑,顧總管嚴肅地瞟我一眼,道:“一會兒看到什麽都要裝做沒看到,聽見沒?”

“是,是。”我點頭哈腰。

哈哈,有問題。嗯,我現在的身份是奸細,雖然對不起八王爺,可是小命要緊,先把當前危機度過再說。如果能弄到點有用信息,對我有利無害。

我正樂著,房裏傳出聲音,“外麵的進來伺候吧。”

“是。”

左右瞅瞅,閉月羞花不知何時端著洗漱用品出現了,身後還跟著兩個同樣水靈的美眉。唉,當王爺真是有福。

“亂紅也進來吧。”姬月追的聲音今天特別性感,可是他怎麽知道我在外麵!

門打開了,一股說不清的幽香撲鼻而來。那是姬月追一向慣用的白曇花香料,可是花香中又夾雜著絲絲甜膩的味道。

姬月追已經起身,衣服隨意地披在身上,大片雪白的肌膚都j□j在外。平時隔著衣服,他的身姿纖細修長,現在才發現,他的身體並不是柔弱,而是勁瘦。我也偷偷觀察過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同樣是練武的,為什麽這個喬渚笙的身材就比姬月追差遠了。造物主太不公平了!

“亂紅,過來幫我更衣。”

嘎?我?為什麽要我幫他更衣!

“還愣著做什麽?”姬月追瞥了我一眼,眼神迷離,那叫一個勾人,那叫一個妖孽。

拜托,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搞得像在勾引我似的。

老子再好色,也分得清男女好不好。

“是,王爺。”我走過去,突然從床幔中伸出一隻玉般的手臂,攬住了姬月追的脖子。

原來,這姬月追不是冷感啊,浪費同情心。

可接下來我立刻目瞪口呆。他確實不是冷感,而是個……

斷袖!

玉臂的主人坐起身,眉若新月,唇勝桃花,美是美,可卻分明是個男子。

“你們都退下,把東西放這兒就行了。”美人開口,氣勢天成。

姬月追反身摟住他,那美人湊過來就吻住了姬月追。

哦買尬,這裏還有一群純潔的小姑娘,你們兩個就不能克製下?

我左右一看,四個美眉麵無表情。

好吧,就算小姑娘沒反應,這裏不是還有我這個純潔的男人在麽!我還是頭一次見兩個男人這麽大膽,雖然都是美人,這畫麵也確實美妙,可……心裏難免有點疙瘩。

“好了好了,讓他們退下難不成你幫我更衣。”兩個人終於分開,姬月追的聲音無比溫柔。他又看向我們,立刻恢複威嚴,“閉月羞花來伺候我,沉魚落雁伺候公子。亂紅,你退下吧,去準備輛馬車。”

“是。”

退出來,我的思維完全處於混亂狀態,今天是什麽日子,一大早就遇到這種事。

使勁搖搖頭,還是趕快辦正事要緊。

備好馬車,站在一旁恭送那位美人乘車遠去,原來他還不是住在王府,怪不得這等讓人過目不忘的人我會沒有印象。

反正現在我明白這八王爺還沒有娶妻的原因了。

“亂紅,想什麽呢?”姬月追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奴才在想今天怎樣伺候好王爺。”我幹笑。

“是嗎?”他微哂,“我還以為你在腹誹我是個斷袖呢。”

“奴才怎敢。情之一物,無分男女,不論貴賤,奴才怎會因此而輕看他人。”我抬頭道,正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沒想到你對情的理解還很深嘛。莫非曾有體會?”姬月追手捏下巴,對我眨眨眼,“也是,亂紅也到了動情的年紀。”

靠,我早就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了。論年齡我比你還大。

想想我的初戀是在初中,雖然當時隻是我一廂情願。後來,父母因車禍去世了,什麽事情都得靠自己,居然也沒了戀愛的心情,再後來,就忙著賺錢養活自己。至今我的感情生活好像還是一片空白,剛才的話,卻不知怎的就說出口了。

果然,我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腦子都有點不清楚了。

“讓王爺笑話了,亂紅現在隻想做好份內的事情,多賺些錢,其它的不敢多想。”我淡淡一笑。現在小命都危險,愛情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姬月追揉揉我的頭發,“原來你是個現實的人。嗯,不多說了,再去備輛馬車,一會兒和我一塊兒出門。”說罷翩然而去。

他剛才幹嘛摸我的頭,我又不是寵物狗!

路過湖心小築,迎麵過來一個穿藍衣的人。我現在入了司署,衣服已經改為紅色。看那人走路的旖旎姿態,不用想也知道是林式玦。

想想近日他的反應,我決定把他當空氣。

走近了,本欲繞開他行,可他偏偏就擋我前麵了。

“好狗不擋道。”我直接拋出重磅炸彈。

林式玦居然沒生氣,斜下眼,噘起嘴,“這該是我說的話吧。”

“本大爺沒功夫和你玩兒。”我側身準備繞行。

“施亂紅,不就是當了個貼身小廝嗎,怎麽,這麽快翻臉不認老朋友了。唉,枉我對你一片赤誠之心。”他凝眸遠視,惆悵之色簡直就像真的。

老朋友?呀個呸!

“不知是誰看不起誰!”我有些不快,這幾日明明是他不理我的。

“喲,生氣了。”他的話在耳側響起,呼吸都吐在我頸上。

我推開他,“哎,做什麽呢你!你吃錯藥了啊?我要去備馬車了,今天王爺要出行。”

“嘖嘖,這麽忠心啊。我想想看,貼身——小廝,你莫不是和王爺……”他眼波一轉,“聽說王爺喜好男風呢。”

“唉呀,那可要讓你失望了。”我拍拍他的肩,“我這麽英挺的男子,王爺要玩也得和像式玦兄你一樣的佳人玩兒啊!每天在書房裏,有的是機會。”說完不忘朝他眨眨眼。

“不好意思,可能沒辦法如你的願。我從來都隻做上麵那個。”他一臉輕佻,挑起我的下巴,“尤其喜歡像你這樣的。”

奶奶的,林式玦你個大變態,說這種話也不害臊,不知你讀的聖賢書到哪兒去了!

純潔如我立馬臉紅了,我扳開他的手,使勁兒剜他一眼,“林式玦你果然不正常,可是我隻喜歡漂亮姑娘,不喜歡長的像姑娘家的男人。Bye bye!”

我氣鼓鼓地走了。今日果然觸黴頭,一下子遇三個斷袖。

末了還聽見他自言自語,“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