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孔雀,往東飛

韓雪還是堅持辭職,李約瑟氣得半死,天天打電話回來罵,也不嫌衛星長途有多昂貴,韓雪按了免提,你不怕電話費貴你就嚷,偶爾懶洋洋的哼唧上兩句,讓李約瑟為之氣結。

李約瑟在電話那頭低聲下氣忍氣吞聲的哀求,阿雪,沒有了你,我該怎麽辦?公司需要你!

韓雪不買賬。李約瑟,你手下又不是死光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以為自己多重要?得了啦!本小姐不興這套的……

李約瑟哭笑不得,你什麽時候這麽看低自己了?

韓雪歎一口氣。是我一直太過自信了!

李約瑟早知道曉曉對韓雪影響甚大,也不詫異,隻是更加好奇蛻變後的韓雪,不知道怎生厲害了,越是舍不得放棄,阿雪,我不會同意你離職的,我不會在上麵簽字的,我當是給你放假,你休息夠了你就回來好不好?

韓雪說隨便你了!

曉曉從廚房裏探出頭,阿雪,沒有醬油了,鹽也快要沒有了,我要去超市買……

韓雪站起來,那我也去!

阿雪你不是挺討厭超市的麽?

我現在愛上了……

曉曉回頭嗔她一眼。阿雪最近變得好奇怪,走到哪裏都跟著,好像怕她不見了似的,曉曉知道自己出了問題,有好幾個月的時間莫名的丟失、記憶不起來,問韓雪,韓雪很是深沉的看著她,曉曉忽然強烈的不安,恩,忘記了就忘記了……

再也沒有問。

下了摟,才發現忘記帶錢了。曉曉明明記得自己帶了錢包的,可左右袋搜遍就是不見蹤影,隻好嘿嘿的扯著一張笑臉看著瞪她的韓雪,韓雪無何奈何,你乖乖等在這裏,不準亂跑,我回去拿!曉曉乖乖的點頭,百無聊賴的靠在牆壁上玩手指,看見無名指上的戒指,又忍不住甜甜的偷笑,從嘴邊笑到眼裏,幸福得不得了。

“李小姐,你回來了啊?”

曉曉抬頭。是對麵的鄰居。對方大袋小袋行李,顯然剛從什麽地方回來。

那鄰居放下行李,按電梯,又跟曉曉閑聊,“哎喲,剛從哈爾濱回來,那邊可冷了,零下十幾度,我啊,可是怕了,以後都不回去過春節了,凍死人了,我受不了……”還抱著手臂直抖索,像是那邊的寒風雪都跟著她回來似的,曉曉抿著嘴笑,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雪呢!那鄰居直搖頭,牙齒都要了的表情,閑扯了幾句,話題又轉到曉曉身上,“哎喲,李小姐你是不是跟你那個舍友和好了啊?那天你說不回來了,我還嚇了一跳,你不知道,你那個舍友到處的找你……你們吵架了啊?哎喲,其實相處好同處難,兩個人一起住,總會有,有什麽吵過了就算了嘛,何必負氣出走?”

曉曉腦海有些混亂,疑惑的看著她,“出走?”

“對啊,那天你提著個行李袋,我問你是不是去旅行,什麽時候回來,你說不回來了,我可是嚇了好大一跳。你那表情啊,啊,我可說不上,麵無表情的……怪嚇人……”

曉曉昏昏沉沉,隻覺得有什麽在腦海閃彈一下,咻的又不見,快得抓不住,也隻是心不在焉的應付了兩句,那鄰居等的電梯下來,跟曉曉說拜拜,上樓去了。曉曉踱到門外,被冷涼的微風一吹,腦海才緩緩的安靜下來;韓雪下來,見到曉曉坐在花壇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捏著她的臉,果然不聽話了,到處跑!

曉曉好無辜,我隻是出了門口啊!

門口也不行。說好了在原地等的!

曉曉睜大了眼。隻不過幾步的距離而已……

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幾步也不行!

曉曉暈了。這真是秦檜式的“莫須有”!

韓雪拉著曉曉的手,曉曉,我真恨不得在你身上裝個gps,那樣我就不怕你不見了。你去了哪裏,我都可以找到你了!

曉曉撲哧的笑出來,阿雪,你最近看科幻電影看多了……

這可真有“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的味道。韓雪心裏滋味百般,曉曉不會明白她的感受,若是張開眼睛,不見了曉曉,韓雪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春日的陽光燦爛起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春天已經來到,隻是嚴寒的氣息還沒有消退,天氣咋暖還寒,一日三變。曉曉在陽台澆花,公園奠空飛滿了五顏六色的紙鷂,鴿子、老鷹,齊天大聖、神龍……好不熱鬧,曉曉跑到大廳,韓雪開了音響聽歌,空氣中都是讓人酥軟慵懶的靡靡之音,韓雪半臥在長椅上,懶洋洋的看著《格達拉斯的春天》,曉曉說:“阿雪,我們去看人家放風箏好不好?”

果然隻是看!因為按照曉曉的說法是與其自己跑來跑去,還不如看人家玩來得有趣。這不知道是什麽理論,韓雪枕在大腿上,看著藍天白雲五顏六色飛舞的紙鷂,曉曉低頭的時候,長長的頭發有時候碰著她的臉頰,癢癢的,曉曉忽然大叫,阿雪你看,那隻白骨精飛得好高,韓雪正迷迷糊糊,眼睛勉強的撐開一線,不知道那隻是白骨精,隻是被陽光一照,心裏暖暖的,若是時光永遠停在這刹那,那該多好!

這附近並不是熱鬧的街道,淡淡的陽光照著白色的跑車和穿著明眼黃色外套的美麗女子,香車美人,極是觸目,曉曉是從公園跑出來買水喝的,看見了也隻是好奇的看一眼,走過了幾步,忽然回頭,她記得自己見過這個美貌女子,在相片上,跟韓雪摟在一起,笑得好甜好美的……

蘭若。lan!

蘭若走到曉曉麵前,惡狠狠的看著她,你不要臉你為什麽回來?扮出一副失憶可憐兮兮的樣子,你以為韓雪就會留在你身邊是不是?我本來還覺得你挺識趣的,沒想到你這麽會耍心計,你好毒……

曉曉好不惶恐諜著這惡毒的指責,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你還裝蒜!阿雪明明回到了我身邊,你為什麽還要回來破壞我們?阿雪是我的,你別扮可憐博同情好不好?我沒見過你這麽討厭的人!

曉曉低著頭,若是你有什麽事情,你找阿雪好不好?我真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不接受你看無端的指責!

蘭若隻以為她端出韓雪來嚇唬她。你以為我不敢,我現在就告訴韓雪你假扮失憶的,你是無賴騙子不要臉……

曉曉腦海嗡嗡的響,什麽都一團糟糕的湧著偏偏什麽頭緒也理不出來,頭好痛;買東西的時候,拿了一瓶飲料就走,老板在後台叫,小姐,你還沒有給錢……曉曉混混沉沉的說對不起,給了一張100塊就走,老板又叫,小姐你的零錢……曉曉又慌慌張張的說對不起,接過放到兜裏,老板奇怪的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臉色不好,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會,曉曉搖搖頭,謝謝。搓著眉心,拚命的想清醒,過馬路的時候,也沒有看清楚就穿過,忽然有輛銀色的跑車擦過,曉曉猛然清醒過來,忙不及的往後退,那輛車也刹得迅猛,兜了一個頭,發出刺耳的聲音,曉曉腳一拐,人倒在地上,手肘壓在砂石上生痛,手上的怡保滾出老遠。

那車主慌裏慌張的跑過來,小姐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忽然躥出來……

曉曉搖搖晃晃的起來,那人驚惶的扶著她,又跑去把那瓶怡保拾回來給曉曉,小姐,你真沒事?還是送你到醫院看看吧?

曉曉看著他,迷迷糊糊地搖頭,不用了,對不起,是我不好……

走了幾步,人一晃,倒了下來。

頭昏欲裂的醒來,習慣性的張開想叫阿雪,忽然又想起阿雪早已經不在身邊的事實,忽然聞到奇怪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雪白的床單和牆壁,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小姐你醒了?

曉曉迷惑的看著他。你是誰?

你不記得了?我差點撞到你,我說要送你來醫院看看有沒有事,你說不用,結果還是暈倒了,所以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了。

曉曉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想不起來。一點記憶也沒有。

那先生看著她,小姐我看你也不像放鷂子的人,你有事找我,醫藥費我都付過了的,你安心休息夠了再走,我下午還有一個會議,不能多留了,你回去後記得打電話找我,讓我知道你沒事了,也好放心。

遞了一張名片給曉曉,曉曉茫然的接過,謝謝!

那男子一走,曉曉也跟離開。醫院的味道熏得她難受,腦袋越發的迷迷糊糊。

出了醫院大門,看到路邊有個垃圾桶,曉曉看了看手中的名片,對不起,把它扔入了垃圾桶。

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曉曉茫然的置身人流,隻覺得空晃晃的虛無著,心裏有著異樣的奇怪感受,又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曉曉眼睛有點發黑,頭好痛,伸了手去擰眉心,忽然有什麽閃亮閃亮的光在眼前劃過,曉曉隻以為是什麽反光,也沒有在意,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正想找個人問問,忽然有人驚喜的叫她,曉曉奇怪的轉身,老板娘站在幾步開外,一臉不敢置信驚喜的看著她,曉曉也是好生驚喜,兩個人久別重逢,還是這般意外,在街上像小孩子般摟著又叫又跳,都快開心死了。

兩個人隨便的找了一間餐廳,坐下來親親熱熱的聚談。老板娘告訴曉曉,她持探親簽證去了香港,先生跟孩子都很好,她今次回來,是要把房子的剩下的手尾都辦理妥當。

又問曉曉幹什麽,曉曉說剛辭工。老板娘驚喜的抓住她手,說曉曉,你也去香港好不好?

原來陳先生在香港開了一間商行,做進出口貿易,老板娘說自己什麽也不懂,幫忙不了,而且那邊請人難,做不了多久就辭工不做,沒個合心的,老板娘覺得曉曉又懂英語又懂計算機,總後悔沒把曉曉也帶去,見著曉曉正好;要曉曉離開這個有著韓雪的城市,曉曉總覺得心痛不舍,可是都放棄了,還依依不舍幹什麽?隻是……曉曉對老板說了持證的事情,老板娘辦理移民手續多了,居然很熟悉,這個沒有問題,隻要辦理商務簽證就可以了。

曉曉,去吧!也陪陪我!那邊熱鬧是熱鬧,也沒有個熟人,我心裏不踏實……

老板娘抓住曉曉的手,懇切的看著曉曉。

曉曉想起老板娘把白金玉佛掛到自己脖子的樣子,曉曉,你是我朋友……

從來沒有機會看看外麵的世界,難得有機會了。去吧!

點了點頭!

於是,終是告別了這個有著心愛的人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