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困一生一世

赤兔通靈,懂得主人心意,前蹄揚起,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之後如閃電般穿入密林,成功引開了一批刺客。而楚琰與天瑤相擁著滾入雜草叢中,下一刻,黑衣人便追隨而來。

黑暗籠罩下,伸手不見五指,隻能憑著耳力拚殺,楚琰一隻手臂緊鎖在天瑤腰間,另一隻手中寶劍發出嗜血的嗡鳴,劍光閃過處,天瑤看到綽綽暗影,如來自地獄中的魑魅。寶劍所過之處,鮮血迸濺,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幾欲作嘔,不時,伴隨著帶著死亡的淒厲慘叫。懶

這是一場生死博弈,天瑤知道,如此情勢之下,她隻會成為楚琰的負擔,“楚琰,放開我。”她在他耳邊道。隻是,久久未得到他的回應。反而是腰間的手臂收的更緊。她從未見過如此刻般的楚琰,仿佛來自地獄的魔王,帶著可以吞噬一切的邪惡力量。

殺戮聲逐漸消失,耳邊逐漸清晰的是他沉重的喘息。他依舊緊擁著她,足尖輕點,向密林深處飛去。天瑤緊閉著雙眼,被他抱著前行。速度之快,竟不輸赤兔良駒半分。密林盡頭,竟隱藏著一座殘舊的木屋,楚琰踢開.房門,撲麵而來是幹草的味道,可想而知,這座木屋已荒廢了許久。

他將天瑤平放在角落,自己則靠在她身側,他沉重的喘息,看得出,剛剛那場廝殺,他已耗盡心力。

屋內同樣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天瑤看不清他此刻的摸樣,卻嗅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一時間竟慌了手腳,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著。她摸上他胸膛,顫聲問道:“楚琰,你傷到了哪裏?”蟲

“擔心我嗎?”頭頂傳來他邪魅的笑聲,低低柔柔,帶了幾絲玩味。倒是難得,此刻,他還能輕鬆如此。

他緊握住她胡**索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將她擁入懷中,“我沒受傷,血是刺客的。”

對他的話,天瑤自是不信,指尖摸索的搭上他手腕內側,片刻後,方鬆了口氣。他已結疤的傷口並未扯裂,並且,未填心傷,此番,楚琰並未騙她。

“本王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他又是一笑,微涼的唇片就伏在她耳畔,他的氣息已經均勻,帶著暖暖的曖.昧。

天瑤沉默不語,卻在他懷中扭動掙紮,他步步緊逼,她卻步步退縮。直到,柔軟的身體貼上粗糙的牆壁,退無可退。

“你怕本王?”他再次纏上來,聲音中夾雜著幾絲冷魅。

天瑤依舊不語,纖長的睫毛卻染了水霧。她嬌小的身體縮成一團,緊貼著牆壁。楚琰溫熱的手掌已撫摸上她如絲緞般柔滑的臉頰,自然也觸摸到了她臉頰的濕意。他傾身上前,低頭吻掉淚痕,低沉暗啞的聲音,輕輕道:“瑤兒,不會再傷害你了。”

他一個翻身,已將她壓在身下,不顧她掙紮的去解彼此身上的衣物,吻著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膚,黑暗中,修長的指尖如冒險者一般,探尋到她身體的入口……

“不,不要,放開我……”破碎的低吟,在下一刻已全數被他含入口中。楚琰的強勢,若他當真想要,又豈容天瑤有說‘不’的權利。

他再一次強要了她,而她一直在他身下無助的哭泣。

……

炙熱的歡.愛後,他們並不曾睡去,楚琰擁著她靠坐在角落處,手中緊握著緋紅寶劍。

天瑤伏在他胸口,出奇的安靜,若不是清淺的呼吸聲和她身體溫良的溫度,他甚至要以為懷中抱著的隻是一隻提線木偶而已。

“恨我嗎?”楚琰淡聲開口,他說‘我’,卻不說‘本王’。

天瑤依舊沉默,半響後,才緩緩開口。“我恨,那又能如何?”

楚琰唇角揚起一絲苦笑,又開口道,“那就恨著吧,至少,能證明曾經愛過。”

天瑤很想說他無恥,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隱在衣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卻無法發泄所承受的痛苦。或許,她再一次錯了,那日便不該心軟留下來。當時情亂,或許被楚琰的重傷所惑,可聰明如沈天瑤,平靜後,又怎會想不出,那不過是他上演的一出苦肉計。

啟明星冉冉升起,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透過窗欞斜射進來,照亮了男子俊美的側臉,亦照亮女子絕美的容顏,似雪的肌膚,白的幾近透明,天瑤羸弱的枕在他胸膛,顫動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淚珠,摸樣甚是淒楚可人。楚琰心口一疼,低頭吻在她臉頰。

“瑤兒真美。”

天瑤默然,反應慢半拍的抬眸凝望著他,眸中波光盈動,臉頰染著歡.愛後的淡淡潮紅,美得讓人窒息。櫻紅的唇片微微顫動,楚琰想,那一刻,隻怕她向他要全世界,他亦是心甘情願給她的。

“師傅說,紅顏易逝,是不是等到天瑤年華老去,殿下才肯放手?”

楚琰劍眉冷挑,突然將她擁緊,緊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他沉聲開口,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灼灼而堅定。“若本王說,要困你一生一世呢?”

天瑤先是一愣,片刻後,搖頭苦笑,“你不會。”他心中有尹涵幽,身邊有玲瓏與尹涵雪,又如何能與她一生一世。

“我會。”他重重的咬著兩個字,恨不得將她融入血脈中。

天瑤笑靨如花,臉頰卻有冰冷剔透的淚珠滑落,楚琰第一次明白,原來笑著哭,才是最痛。他很想問她要什麽,可是,他心裏亦明白,她要的,是他唯一給不起的東西。

“天瑤要的不是一生一世,而是唯一。哪怕一月、一天、一刻也好,你我

之間隻有彼此,再無他人。”

“瑤兒……”楚琰擁著她,隻低喚了句,卻覺如鯁在喉,再也發不出聲音。

屋外,突然傳來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天瑤心口一驚,慌抬頭看向他,卻見楚琰麵色不變,唇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別怕,是本王的赤兔。”

果然,馬蹄聲停歇後,是赤兔良駒的一聲嘶鳴。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楚煜與暗衛的聲音。駿馬通靈,自然是它嗅著楚琰的氣息,將楚煜等人引來的。

“楚煜來遲,還望七哥莫怪。”

“末將來遲,請殿下恕罪。”

“嗯。”楚琰將天瑤從地上抱起,整理了下兩人的衣衫,然後對屋外道,“都進來吧。”

楚煜率先走了進來,在兩人褶皺的衣衫上掃視了一圈兒,然後曖.昧一笑,“七哥如此好興致,想來並未受傷,害得臣弟擔憂了一夜。”

天瑤將頭壓得極低,臉頰早已紅透。反倒是楚琰麵不改色,沉聲岔開了話題。“可有傷亡?”

“沒有,七哥故意將刺客引開,我與其他人並未遇襲。”楚煜緩聲回了句。

“嗯。”楚琰點頭,“刺客沒有得手,隻怕並未走遠,今日必要翻過桑田山,進入蒙古人的勢力範圍。”

“臣弟明白。”楚煜收起戲謔,沉聲回道。半響後,卻再次開口,“大軍營帳昨夜被偷襲,扮作七哥的暗衛被刺殺。另外死了幾名守衛,並無其他傷亡。”很顯然,那麵的刺客亦是衝著楚琰來的。

楚琰並未表現出絲毫驚愕,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想必是那女人的傑作,不必理會她。”

“那昨夜七哥遇上的刺客呢?可是同一夥人所為?”楚煜又問道。

“昨夜刺殺本王的,隻怕是二哥的人。二哥了解本王的秉性,他自然猜得出本王不會留在軍中坐以待斃,所以,命人在桑田上最後一關攔截。”楚琰有條不紊的說著。蕭家,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他從未放在眼裏。真正對皇位造成威脅的,是他那個野心勃勃的二哥和手握重兵的司徒族。

……

越過桑田山便正式進入蒙古境地,讓天瑤震撼的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和肆意馳騁的駿馬。一支蒙古騎兵早已在桑田山腳下等候,為首的年輕英俊的男子,劍眉朗目,擁有著蒙古人的豪放與熱情。此人,便是楚琰的師弟,蒙古王子阿郎。

楚琰一行翻越桑田山,與蒙古軍隊會合。阿郎見楚琰前來,臉上掛滿欣喜的笑,翻身下馬,拱手一禮。楚琰飛身下馬,大步來到阿郎身前,在他肩頭落下一拳,兩人朗笑,用蒙語對話,談笑風生。

許久後,阿郎的目光已有意無意的瞥向了赤兔之上的天瑤,她太過耀眼,在遼闊的草原之上恍若一顆耀眼的星子。楚琰順著阿郎的目光探去,映入眼簾的是天瑤淡漠的容顏。他溫柔一笑,兩指置於唇邊,一聲清脆的口哨聲後,赤兔前踢在地上蹬了幾下,然後噠噠跑到楚琰身邊。

“瑤兒,來。”楚琰伸出手臂,將天瑤從馬上抱了下來。並用蒙語對阿郎道,“她是本王的妃子,名叫沈天瑤。”

阿郎王子一笑,拱手施禮,出口的竟是流利的中原話。“阿不爾斯郎見過師嫂。”

天瑤微愣,臉上寫滿了茫然。

楚琰一笑,將她擁入懷中,柔聲解釋。“瑤兒,他是本王的師弟,蒙古王長子阿不爾斯郎,你喚他阿郎便是。”

天瑤眸光低斂,對阿郎俯身施禮。“阿郎王子,有理了。”

“師嫂不必多禮。”阿郎爽朗而笑,伸手虛浮了天瑤一把。天瑤蹙眉,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半步。蒙古人想來豪爽,從不介意繁文縟節。而天瑤是嬌滴滴的中原女子,自幼便知:男女授受不親。

“阿郎。”楚琰眸色沉了幾分,阿郎在中原住過的時日不短,該懂得中原人的禮節,剛剛此舉,的確是失禮。

阿郎不以為意的笑,又用蒙古語道,“師兄莫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是國色天香,她卻是師兄的女人,阿郎絕不敢覬覦。”

楚琰朗笑,又在阿郎胸口不輕不重的落下一拳。“你還有心思在此調侃,依本王看,逆賊阿勒赤真叛亂對蒙古皇族威脅並不大。看來,本王可以帶大軍打道回府了。”

“是阿郎一時失言,師兄莫怪。如今情勢危急,我母後與皇弟都被阿勒赤真那反賊囚禁,父王憂思成疾,目前,我蒙古皇族人心惶惶,牽一發而動全身。”阿郎劍眉緊鎖,一臉威嚴,楚琰亦無心再與他玩笑。

“走吧,帶本王去見蒙古王。”

“師兄請。”阿郎拱手,讓出一條路。

“嗯。”楚琰點頭,複又看向身後天瑤與楚煜。“阿郎,你派人安頓本王的側妃與堂弟。”

“師兄放心,上等氈房,阿郎早已命人收拾妥當。”阿郎忙回道。

楚琰點頭,向蒙古王的大帳而去。

……

短短兩日的光景,楚琰已指揮蒙古軍隊與阿勒赤真叛軍交鋒了幾次,雙方都沒有討到便宜。阿勒赤真曾是蒙古王心腹,用兵如神,若非野心勃勃,倒也是個難得的良將。

楚琰似乎很忙,每日他離開的時候,天瑤尚未醒來,他回來的時候,她早已睡下。蒙古塞外,早晚溫差極大,深夜苦寒,楚琰習慣擁著她入睡,溫暖她溫冷的身體。

他拖了外袍躺在她身側,如往常一般將她攬入懷中,而天瑤卻掙開了一雙明眸,眸中一片清明。“怎麽沒睡?”楚琰輕笑著,指尖摩擦在她柔膩的臉頰。

“我在等你。”天瑤淡淡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