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夜瑾風一把抓住夜無寐的衣襟,深幽的眸中一片恍惚狂亂,激動地問道:“四弟,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你告訴我啊!”

夜無寐的冷魅的眼神,刹時蒙上了一層寒霧,“真的要我說嗎?”

夜瑾風微微一愣,朦朧的眸子,恢複了些許清明,堅定地點頭道:“是!”

夜無寐直視著夜瑾風,一字一頓地道:“既然不愛你,誰都不能改變,那麽,殺了她吧!”

夜瑾風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猛地甩開地放開了夜無寐,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不遠處的火光,過了許久,才低沉地吼道:“我辦不到,四弟,我辦不到……”

夜無寐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可奈何的味道,“如果辦不到,那就放了她,讓她自由!如果,你忍心看著她,待在你身邊,一點點的枯竭下去,直至死亡,那麽,就自私的囚著她,直到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她一點痕跡……”

夜瑾風的心髒,劇烈的絞痛起來,一下又一下,猛烈的狂跳著,震動著,震動的頻率,甚至可以傳遞到,每一根指尖,讓他無措的顫抖起來,幾乎站立不住。

看到夜瑾風強烈的反應,夜無寐長歎了一口氣,瀲灩的眸光微微閃爍。

良久,才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如此執著呢?三哥,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不是愛她,隻是因為得不到,才特別的渴望,從小,你便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得到它!”

夜瑾風低沉的聲音,聽起來遙遠得像是傳自天際,低低的呐喊著:“不是的,我愛她!如果上天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再那樣對她,我習慣了強取豪奪,卻發現這世上,真的有,自己怎麽樣強取,怎麽樣掠過,都無法擁有的東西,所以,我後悔了……”

夜無寐恍了恍神,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夜瑾風慢慢的走出自己的視線。

也許,他和六弟都錯了,三哥並不是無情的人,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守護心中的愛,他兒時的生活環境,造就了現在的他。

可是,現在無論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

寢宮內,蘇輕語伏在床沿,咳著、喘著,將剛剛喝下去的藥,又悉數的吐了出來。

見狀,夜瑾風既驚慌又心疼,輕撫著蘇輕語的後背,擔憂的看看他,又是這樣,不管吃下去什麽,馬上就吐了出來。

侍女們端上了漱口的清水,夜瑾風送到蘇輕語的嘴邊。

蘇輕語麻木的抿了一口,又是一陣反胃,微微一張嘴,就將水吐出後,胸口仍然翻騰不止,她己經沒什麽東西可以吐了,嘔出來的是酸酸苦苦的胃液,然後,是腥腥澀澀的血。

夜瑾風緊緊的抱著蘇輕語,血濺在他的衣袖上,他的心一絞,疼得心膽俱裂,伸手想為她拭去嘴角的血,但是,卻被她奮力的推開。

她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卻使用全身的力氣推拒他,她就如此厭惡自己麽?

想到這,夜瑾風心口像是被刀子淩遲著,可是,他無法放下她不管,他緊摟著她瘦弱的身子不放,蘇輕語無力地晃了兩下,順勢暈倒在他的懷中。

心驚膽戰地侯在門外的禦醫們,被狂怒的聲音喚進,小心翼翼的圍著蘇輕語診視了半天,而後,將頭在一起低聲地商榷著,時不時發出歎氣聲。

夜瑾風英氣的眉頭,越擰越緊,眸光愈來愈冷洌陰森,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冷冷怒斥道:“到底怎麽樣?還要本王請你們開口嗎?”

被嚇破膽的禦醫們,齊刷刷地跪下下來,為了蘇輕語的病,己經有幾個禦醫掉了腦袋,剩下的禦醫們,都是步步驚心,唯恐有個閃失。

為首的禦醫,在同伴的催促下,硬著頭皮開口,“殿下,依小人們的愚見,王妃的病勢,甚為嚴重,她體質本弱,染了風寒,又誤服清熱散,再加上心情抑鬱……”

夜瑾風聞言,劍眉立刻湧現出濃重煞氣,揚聲怒喝道:“夠了!這種話,你們已經說過幾百遍了,現在我隻想問你,到底要怎麽辦?”

禦醫怯懦的開口道:“小人們開一劑理氣調神之藥……”

夜瑾風臉色鐵青,冷厲地吼道:“她連吃下去的藥,都會吐出來,開了有什麽用?”

禦醫身子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嚇得結結巴巴起來,“這……恐怕是心病,隻能尋心藥醫,最好是找個親近之人,好言勸慰……”

夜瑾風聽他們,吱唔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越來越煩,冷厲的一揮手,案幾上的東西,乒乒乓乓的落了一地,道:“滾,都給我滾!”

侍女們在爐中燃起了檀香木,空氣中有一種暖暖的香味,但是,當夜瑾風的手,觸到蘇輕語憔悴的臉龐時,他覺得自己快透不過氣了。

此刻,明亮的燈光,將寢宮內,映得如同白晝。

也許,是燈光太耀眼了,刺得蘇輕語無法沉睡,她眨了眨眼,緩緩睜開眼,看見了夜瑾風貼在她眼前,那張充滿焦慮的臉,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夜瑾風似乎沒有察覺到蘇輕語的不悅,他將她扶坐起後,而後,從侍女手中端過一盞玉碗,柔聲道:“輕兒,你不想吃藥就算了,我讓人熬了一碗燕窩蓮子羹,多少吃點!”

蘇輕語抿緊了唇,將臉側開,夜瑾風終於動怒了,卻壓下這份心情,柔聲哄道:“蘇輕語,你別再和我賭氣了,稍微吃點吧,再這樣下去,你的的身子會垮的!”

銀勺伸到了她的嘴邊,蘇輕語依舊沒有張開嘴。

不得已,夜瑾風閉了閉眼,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再不張口,我就親自用嘴喂你,直到你吃下去為止!我說到做到!”

蘇輕語微微一愣,沉默了片刻,這才機械地張嘴,吞了下去。

夜瑾風很是高興,一勺接一勺地喂她。

蘇輕語亦不抗拒,麵無表情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