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聽得到澈兒歡快的聲音。

長樂摸著澈兒的頭,“澈兒,娘親問你一件事?”

夜子罹心中一動,呼吸漸緊。

澈兒抬頭看她,似乎有些不解,“娘親!”

長樂眼神溫暖,斟酌著用詞,“澈兒,要是你的親生爹爹來找你,你怎麽辦?”

澈兒的反應,是她最關心的,盡管,她隻當澈兒是自己一個人的寶貝,可是,有些事,如果不清不楚的,她怕,會在他心裏,留下一些陰影。

最重要的,他對那個晉王爺,根本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如今,她已經找到愛的人了!

她要她的孩子,健康快樂的長大,心中充滿愛,善良,和陽光。

澈兒不安的看看她,又低下頭扯扯她衣襟,小小聲的說,“娘親,你不要澈兒了嗎?”

長樂揪揪他肉肉的臉蛋,“沒有,隻是想聽澈兒的想法?”

澈兒將頭埋進她懷裏,“娘親,融姨跟澈兒說過一些事哦!融姨告訴澈兒,她以前的名字,她好像知道娘親很多事,給澈兒講了一個好長好長的故事。”

長樂有些驚訝,相處這麽幾年,她還不知道,小融還有其他的名字,伸手按住他不安份的小腦袋,“她怎麽會想起要給澈兒說這些?”

澈兒摟著她,“是澈兒問融姨,別人都有爹,為什麽澈兒沒有?融姨說澈兒也有爹,隻是那個爹對娘親不好,所以,娘親就離開他了!”

長樂微微苦惱,“所以說,他沒有不要澈兒,是娘不要他呢……”

澈兒抬起頭,眼中淚花閃爍,“融姨也是這樣說,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澈兒的存在,可是,天底下,澈兒最喜歡的人就是娘親了,既然他對娘親不好,澈兒也不要他。”

努力從她懷中站起,小小的臉上,有些幼稚的堅毅,“澈兒要自己找一個喜歡的爹。”

長樂歎口氣,把他按著坐下,“澈兒,那都是大人的事,你隻需要記住,你是娘親最喜歡的澈兒就行了,娘親希望你快快樂樂的長大。不要去恨他,恨會慢慢磨平你心裏的幸福,每一個人的心,都隻能裝有限的東西,恨占的地方大了,愛就裝不下了。”

微微的笑了笑,“你是個可愛的孩子,聰明又貼心,你的眼睛,要看著那些好的東西,每天給你溫暖的太陽,晚上向你眨眼睛的星星,甚至是,這麽晚了,還飄著逗你開心的河燈。澈兒隻要懂得保護自己,那些不好的,不要去惹就對了。”

澈兒抬起臉,似懂非懂,想了一會兒,問道,“娘親,我沒有想不好的東西,我隻是不喜歡對娘親壞的爹爹。娘親,不喜歡,可以嗎?”

長樂輕舒口氣,小孩子的心靈導師,還真的有點不好當,“不喜歡可以!咱們澈兒不喜歡的東西,就拋得遠遠的好了。”

澈兒當即跳起來,臉上盡是歡喜,一指夜子罹,“娘親,那澈兒喜歡爹,娘親也喜歡嗎?”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齊齊射來,長樂抿抿嘴,覺得喉嚨有些發幹。

隻覺得似乎遠處的逐風等人也在裝作不經意的看來。

長樂隻能幹笑道:“澈兒能告訴娘親,你為什麽喜歡麽?”

澈兒理所當然的答道,“爹長得好看啊!”無視身旁,豐神如玉的某人,當下就變了臉色。

長樂隻能用餘光瞟一瞟,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萬一以後再出現更好看的人呢?”澈兒要換個爹嗎?當然,這最後一句話,她沒能問出口。

澈兒想一想,麵有難色,“要是那樣,咱們能不能再換個爹!”眼睛一亮,頓時笑道,“對啊,換一個就好嘛,對不對,娘親!”

撲通、撲通!遠處傳來倒地聲,還有炎雷委委屈屈的驚叫。

長樂呆了一呆,大笑起來。

夜子罹頭上黑下一大片,他沒有想過,從來無用是美色,他居然有一天,要靠這個才能進得了一個孩子的眼。

不過,看看那笑得開心的母子,也忍不住嘴角輕勾。

不知怎麽的,一個從不曾有過的想法,就冒了出來,隻但願,再不會在澈兒麵前,出現一個長得比他好看的男子。

澈兒終於倦極睡去,縮在長樂懷裏,小嘴還微微翹著。

夜子罹微微一笑,開口問她:“長樂,住在王府別苑,好不好?”

長樂想了想,“這樣不太好吧,我在京城裏購置了一處宅子,我們去那裏住好了。”

夜子罹微側了頭,看不清楚神色,好一會兒,才揚手,“可是,長樂,我不想和你分開,怕你再一次,就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或許,隻有他一個人,才這樣相思成疾,患得患失吧,心底不由黯然。

長樂站起身,將手中澈兒塞進他懷裏,“這小子,一陣子不見,又長好幾團肥肉了。”

她甩甩手,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喊道:“你還不走,我又不知道方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認路的功夫,可是無人能及的。”

將澈兒安置好,長樂又在他額頭上,親了好幾下,才戀戀不舍的起身,打算去洗漱一下。

轉過頭來,才發現夜子罹站在門口,安靜的看她,朝著他走過去,把他拉出來,又輕輕掩上門,才低聲問道,“怎麽還不去休息,昨晚,又沒怎麽睡!”

夜子罹搖搖頭,突然伸出雙臂將她緊緊的抱住。

長樂一動,“怎麽了?”

他把頭埋在她發間,就那麽安靜的抱著。

長樂遲疑了一下,也緩緩伸出手去,環住他的腰。

夜子罹閉上眼睛,體會著這一刻她在懷中的真實。

這兩天,他一直在不安著。

他想問她,如果夜瑾風知道了澈兒的存在,萬一,她為了給澈兒一個完整的家,打算回到夜瑾風身邊,怎麽辦?

手一抖,下意識的又用了些力,即使是這樣,他也絕對不會放手。

查覺到他的異常,長樂抬起頭來看他,眼裏帶著詢問。

夜子罹狼狽的別過頭,這樣的難堪,不想讓她看見。

她的聲音,在夜裏喚他的名字,聽起來格外溫柔,“子罹……”